白芷見到她這般問,便知道了她已然是洞悉了自己來的理由,便對著一旁服侍自己的寶珠點了點頭。
寶珠會意,忙上前道︰“回小主話,果真是有事情的,不過這件事情是奴婢听說的,今日我家小主用過了晚膳便不舒坦,奴婢想去太醫院拿一些健胃消食的藥丸回來,卻不想听見了幾個太醫議論,說是陸太醫的院使位置,怕是不保了。”
禾曦心中已然有些驚異,但是面上卻沒有絲毫的表露,她問道︰“哦?那幾個人可是說了是因為什麼?”
寶珠點了點頭道︰“奴婢都听見了,說是因為魏太醫本來醫術就不遜于陸太醫,現在自己的女兒又嫁給了丞相的公子,現在又封了安國郡主,想來是陛下在暗示什麼呢。”
禾曦眸光微閃,看向了白芷道︰“只是因為這件事?”
白芷點了點頭道︰“臣妾也只是想著陸太醫平日里照顧姐姐多一些,況且現在陸太醫身為院使,他為人剛正,在他的帶領下,這些個太醫雖然背地里有趨炎附勢的人,但是風氣也還算是正,若是魏忠良做了院使,怕是日後我們——”
她欲言又止,手里的帕子也不斷的攪動著,好像是有些緊張和忐忑。
禾曦只當是看不見,點了點頭附和道︰“你說的也在理,這件事情,若是有機會,我自會提點陸太醫,不過,你巴巴的跑來一趟,只是為了這個麼?”
白芷緊緊的咬了咬下唇,好像是有些糾結,寶珠的臉上也有些著急,寶珠輕輕的推了推白芷的手臂道︰“小主,您來都來了,何不跟曦貴人說說?”
禾曦也不做聲,只是定定的看著白芷,白芷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一般,道︰“其實左右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臣妾最近有些嗜睡困倦,加上——加上月事沒來,便想著——但是臣妾在這宮內沒有人脈,不敢擅自去請太醫來看——”
禾曦看著白芷羞紅的臉道︰“這樣的情況大約多久了。”
白芷如實的道︰“許是有了六七天了,本也不甚在意,陛下鮮少歇在我那里,有些事情,本也沒有抱有太大的期望,只不過,前幾天听聞惠妃娘娘也有了身孕,皇後也有了身孕,便想著,是不是那昭化寺真的這般靈驗,加之自己這個樣子,便想著找個人來瞧瞧,但是臣妾實在是怕——”
至于怕什麼,她並沒有說,但是禾曦還是知道的,她緩緩的開口道︰“現如今,宮內有孕的人也不算少,而且都高位的人,若是你真的有孕了,想必也不會被針對,他們就算是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積福,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白芷其實也是這般想的,加上她位份低微,就算是產下了皇子,身份也肯定不能和皇後和惠妃的孩子比。
禾曦這般寬慰過後,她便悄悄的松了一口氣,道︰“謝謝姐姐提點,姐姐說的對,若是真說是針對,那麼大皇子——”
她微微的蹙眉,看向了禾曦,見到禾曦的臉上並未有不悅,便道︰“臣妾听聞前幾天,惠妃大了大皇子。”
禾曦道︰“麟兒淘氣,惠妃便懲罰了,陛下也知道這個事情,也就算過去了。”
白芷見到禾曦不願多說,便識趣的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道︰“姐姐看顧大皇子,日後必要多費些心思了。皇後和惠妃,若是真的誕下皇子——”
禾曦唇角挽起一個清淺的笑道︰“左右不過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倒是不急。”
禾曦看了看白芷道︰“明日,陸太醫會來給本宮送藥,你早些過來,我讓陸太醫給你也瞧瞧。”
白芷喜不自禁,忙俯身謝過了禾曦,這才歡天喜地的離開了。白芷走後,如意好奇的道︰“難道這昭化寺真的這般靈驗,怎麼後宮一個個都有了身孕?”
禾曦只是撫著手腕上的鐲子不說話,她心中想的更多的是,今日高遠說的,拓跋 並不知道自己去過蜀中,那老者和陸然,也講信用,王朗更不必說,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即然是答應了她的,自然會信守承諾。
如此一來,這件事情,當真是滴水不漏,但是為何禾曦總覺得自己的心有些空落落的,好像是無依無靠一般。她一連飲了兩杯茶水,才將自己心中那股異樣的感覺壓了下去。
是夜,整個京都都陷入了一片安靜祥和之中,只有魏府燈火通明,絲竹樂器之聲纏綿悠揚的回蕩在半空中,久久不能散去,魏忠良坐在主位上,看著廳中不算扭動腰肢的舞女們,手輕輕的隨著樂曲聲打著拍子,一曲終了,那些舞女們俯身退下,魏忠良笑道︰“好,當真是好,這錦繡閣的樂師和舞姬,當真是這京中第一。”
下面坐著幾個三十上下的男子,听見了魏忠良的話,忙附和道︰“的確,況且,這錦繡閣的人可不是說能請來就請來的,魏公能請到,足以說明您現在的身份。”
魏忠良心中得意,但是面上卻有惋惜的道︰“左右不過是借了丞相大人的光,我能有什麼身份,只不過是太醫院的一個太醫罷了。”
下面馬上有人不忿的道︰“在我看來,依照魏公的能耐就算是做了院使,也不足為過的。”魏忠良臉色沉寂了下來,冷聲道︰“陸太醫名聲在外,又是陛下身邊的人,做院使?哼,說起來容易——”
他冷哼一聲,將手中的杯盞,用力重重的放在了案幾上,氣氛剎那間便有些冷了下來。說話的那人見魏忠良如此,忙到︰“魏公莫急,依照屬下的想法,魏公的出頭之日來了。”
魏忠良一怔,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人環視了四周正在服侍的下人們,魏忠良會意,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待到廳內眾人都退下了,只剩下幾個心腹之人,那人才低聲說了什麼。
魏忠良听後臉色大變,道︰“這可是死罪——”
那人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道︰“魏公,您想想,要不是這樣,如何能扳倒那陸川?屬下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只不過是仗著當年沐王府的勢力爬了上去,後來沐王府滿府被降罪,他竟然還好好的,真是命大。”
提及沐王府,魏忠良的神色便有些閃爍起來,他輕咳一聲道︰“過去的事情,倒是不要再提了,只不過這件事情,我還要好好的考慮一下,畢竟——”
那人也沒想著要魏忠良立馬答應了,他忙點頭,舉起了手件事情,我還要好好的考慮一下,畢竟——”
那人也沒想著要魏忠良立馬答應了,他忙點頭,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道︰“無論如何,屬下先敬魏公能得償所願。”
幾人把酒言歡了片刻,便也各自散去了。
魏府的西側,魏紅袖坐在房中,膝蓋上趴著一只乖巧可愛的貓兒,它不諳世事的睡著,發出心滿意足的呼嚕聲,魏紅袖的手指,一下兩下順著它細軟的絨毛,墨香听著前面的樂曲聲漸漸的淡了下去,便道︰“小姐,已經晚了,您還是早點休息吧。”
魏紅袖卻好像是絲毫沒有听見一半,盯著那貓兒出神,自顧自的道︰“墨香,你說此時,他到了哪里呢?”
墨香知道自家小姐口中的他是誰,便也坐下來,雙手托腮道︰“奴婢想著,那蠻荒之地,在北方,而我們在南方,蘭公子要是想過去,估計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是到不了的。”
魏紅袖有些擔憂的蹙眉,墨香突然狡黠一笑,煞有介事的道︰“哎呀,這來來去去便有一個月之久,加上平定戰亂,若是不能在大婚之前趕回來。怕是要極壞我們小姐了。”
她語氣夸張,魏紅袖自是听出了她的打趣之意,揚手作勢要打她道︰“你這個嘴壞的丫頭,看我不打你——”
她微微的動了動身子,驚動了懷中正熟睡的貓兒,那貓兒不悅,一個飛身,便從魏紅袖的腿上調了下來,然後從一旁半開的窗子中跳了出去。
魏紅袖有些焦急的道︰“哎呀,墨香,你怎麼沒有關好窗子?”墨香道︰“奴婢本想著今晚天悶,便打開了透透氣,誰知道這小祖宗會跑出去,奴婢這就去將它尋回來。”
魏紅袖難免著急,這貓兒是蘭博的,自己負責照看,更多的,是她借以思念蘭博的念想,那日匆匆一別,雖然並未見面,但是他好像是生了根一樣,穩穩的扎在了自己的心里,現在那貓兒跑了,讓她如何能不著急。
她忙起身,從一旁的屏風上拿下來一個披風,胡亂的系在身上,道︰“我們一起出去找,發現了也要小點聲,莫要驚跑了它。”
墨香點了點頭,提上了燈籠,便跟著魏紅袖出了門,兩人悄悄的一邊巡視著,一放慢了腳步,生怕一個不下心就嚇到了那貓兒。突然,墨香捉住了魏紅袖的袖子,輕聲道︰“小姐,你听,是不是那貓兒的叫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