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馨一邊幫著拓跋琛穿衣,一邊喚了玲瓏進來服侍,玲瓏帶著幾個宮人快步進來,顯示點亮了周遭的燭火,殿內從最開始的昏暗,一點點亮了起來,一瞬間恍如白晝。
    蘭馨也完全沒有了睡意,手上還捏著拓跋琛身上的腰帶,便往拓跋琛身上系,明黃色的腰帶,在她的手中打了幾個轉,都不能系好,蘭馨的眼眶不自覺的紅了起來。她手指輕輕的抖著,氣息也有些不穩了。
    拓跋琛輕嘆一聲,遂將寬厚的手掌握在蘭馨的手上,只覺得一雙柔弱無骨的手,明明是夏日,卻已經一片冰冷,他柔聲的寬慰道︰“方才玲瓏不是說了已經去請了太醫了麼?我們馬上過去看看,愛妃不要慌,有朕在,自然護得你們母子。”
    蘭馨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柔柔的點了點頭,拓跋琛轉頭看向玲瓏問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玲瓏慌忙跪倒,急道︰“方才大皇子房中的奶娘前來,說大皇子被針刺了眼楮。”
    蘭馨手一抖,連忙問︰“可嚴重?”
    玲瓏搖頭道︰“現在還不知,要太醫看過才知道。”
    在宮人的幫助下,兩人穿好了衣服,蘭馨和拓跋琛便相攜朝著殿外走去了,玲瓏負責在前面提著燈籠,因著步子急,燈籠的微光被夜風吹的明明滅滅幾次,好幾次,蘭馨都差點摔倒,好在拓跋琛在前面察覺到,扶住了。
    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來到了的大皇子的住處,院子中也是燈火通明的,下人們也都是進進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看見皇帝和惠妃相攜而來,眾人齊齊跪倒問安,蘭馨是個急性子,忙不迭的問道︰“大皇子呢?傷勢怎麼樣?”
    有乳母嬤嬤上前小聲道︰“今日到了就寢的時辰,奴婢就給大皇子換衣服,正巧今日曦嬪小主送來了一些新衣服,奴婢就拿出來給大皇子換上了。就是一轉身的功夫,奴婢就听見了大皇子在哭,趕過去一看,袖子上竟然有根針,大皇子年紀小,不注意揉眼楮,被刺了一下,魏太醫現在正屋內給大皇子診斷呢。”
    說完那乳母嬤嬤就俯下身去,不再敢看上首的兩位主子,蘭馨似乎是一怔,喃喃的道︰“曦嬪?”
    拓跋琛眸光淡淡的道︰“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大皇子的傷勢吧,這件事情,我們容後再議。”
    蘭馨幾乎是咬碎了一口銀牙,也只好隨拓跋琛進了屋子,方一進殿,便能听見小孩子弱弱的哭泣的聲音,這孩子一直是這樣,哭泣的聲音就跟羸弱的貓咪一樣,惹人憐愛。
    魏忠良足足在里面呆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走出來,臉上都是嚴肅的神色。
    見到了拓跋琛和蘭馨拱手行禮問安,拓跋琛回收哦免了他的禮問道︰“怎麼樣?傷勢嚴重麼?”
    魏忠良嘆了一口氣道︰“若是偏差一寸,大皇子的眼楮怕是就保不住了。現在臣已經將傷口清理包扎好了,按時上藥便可了。只是這幕後的人居心叵測,連一個幼子都不放過,還請陛下明察。”
    拓跋琛听說大皇子沒有事情,這才放下心來,沉聲說了一句︰“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魏忠良跪在地上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拓跋琛竟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憤怒情緒,不禁看向了一邊的蘭馨,兩人視線交錯,蘭馨臉色也不好看,但是隱在夜色下,倒是看的也不是那麼的分明真切。
    她對著魏忠良搖了搖頭,表示稍安勿躁,然後緊隨著拓跋琛進了內殿。
    此時已經夜深了,折騰了半夜,別說是孩子了,就算是大人,現在也已經困倦的不行了,大皇子小臉上通紅一片,想來是剛才哭的,眼角處已經用紗布仔細的包裹好了,小嘴微微的嘟起,似乎是有什麼不滿,他上下的眼皮不斷的在打架,看見拓跋琛來了,似是緩和不少精神來。
    拓跋琛柔聲的道︰“還疼不疼?”
    小小的人兒似乎還听不太懂拓跋琛說話,大眼楮里面還是水汪汪的,眨啊眨的,有些懵懂的搖了搖頭,乖巧懂事的樣子。
    蘭馨看著一陣心疼,走上前去,依偎在蘭馨的身邊,握住了大皇子小小的手輕聲道︰“可憐的孩子,真是心疼死臣妾了。”
    聲音嬌滴滴的,卻不想大皇子眉頭一皺,似乎是不習慣蘭馨這樣的觸踫一般,便想要抽回手來,看得出來,兩人平日里面沒有這般親近,還是認生的。
    蘭馨神色有些尷尬的說道︰“陛下,您看這孩子嚇得,真真是在臣妾的心上扎了一把刀。”話未說完,就低低的啜泣起來,她本就是如同玫瑰般潑辣嬌艷的人兒,拓跋琛倒是嫌少見到她這般梨花帶雨的柔婉的模樣。
    拓跋琛攬住了蘭馨的肩膀柔聲的寬慰道︰“這件事情朕一定好好的調查,你也莫要如此的擔心了,小孩子磕踫總是在所難免,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能一直生活在溫室中,況且他又是我大歷的皇長子,更要歷得風雨才是。”
    蘭馨听拓跋琛這般說,似乎是只是想要輕輕的揭過去一般,難眠心中氣惱,難道他就袒護她至此?連謀害皇嗣這麼大的事情都不打算追求了?
    蘭馨似乎是越想越氣,但是又發作不得,眼淚掉的更加凶了,拓跋琛替她擦拭了眼角的淚水,這才道︰“好了,明日的賞花宴,你可是重要人物,皇後特別為了你準備的,這宮里面的其他人可是沒有這樣的待遇,你當要好好休息好才是。”
    蘭馨被拓跋琛三言兩語哄得破涕為笑,看著乳母嬤嬤哄睡了大皇子,又囑咐了貼身伺候的宮人夜里小心著,莫要讓大皇子自己抓撓傷口,蘭馨這才依依不舍的折回了寢殿。
    一直到拓跋琛早朝離開,他都沒有說過到底要徹此事的意思,玲瓏服侍蘭馨梳妝打扮,今日蘭馨才是主角,這妝容衣服哪一方面都馬虎不得。
    玲瓏早早就按照蘭馨的吩咐,準備了賞花宴要穿著的衣服,繁花錦簇的紗緞薄裙,每一朵花蕊上面,都十分小巧的墜了一顆珍珠,足足有幾百顆,大小都整齊劃一,金線交織,長裙委地,隱隱有流光折射而出,想必全天下至此一件。
    發簪是皇後娘娘親自賞賜的五尾鳳釵,這算是這宮中至高無上榮耀了,要知道就算是許晴兒那都沒有五尾的鳳釵。這樣想著,蘭馨的心理就愈發的驕傲起來。
    玲瓏思忖半晌問道︰“那今日可要帶了大皇子去?”
    一听見大皇子的名字,蘭馨的眼楮就閃過一絲不悅來,她冷聲道︰“這個掃把星,一點用處都沒有,本以為還能指著他讓那個賤人吃點苦頭,沒有想到陛下根本在意他。浪費我昨天晚上的休息時間,你看看,這臉色都有些蒼白了。”
    玲瓏小心翼翼的附和道︰“說來也是奇怪,昨日奴婢見到陛下那個樣子,本以為陛下心理是著急的,但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竟然就輕拿輕放了,還有大皇子名字的地事情,一直到了現在,也沒有個著落,看來公里的傳言倒是可信的。”
    蘭馨郁悶的講手里的青銅漆金花的胭脂盒狠狠的扔在一邊,冷聲道︰“當初還以為是個寶,誰知道接到收了才發現是個燙手的善于,不過就算是燙手的山芋,我也要利用起來。”
    她眸光微轉,低聲的吩咐了什麼,玲瓏點頭,就離開了。
    這邊,眾人也都到了未央宮中行禮問安,人人都換了新定制的宮裝,蘭若坐在上首,掩著嘴巴笑道︰“這今日的賞花宴,本宮當真是不知道賞花好,還是該賞諸位妹妹了,這一個個人比花嬌,當真都是秀色可餐。”
    有妃嬪馬上接口道︰“就算我們都是花,但是皇後娘娘才是那牡丹花,花中魁首,不是有句詩正是應景麼?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蘭若顯然很享受這樣的恭維,笑意更加的溫柔了,蘭馨見到本該屬于自己的風頭,都被蘭若搶了去,心中不免有些懊惱,原以為自己得了寵,這個皇後的位置也形同虛設,但是她之前還是想的太過天真了。
    禾曦看向方才拍馬匹的那個妃嬪,是個陌生的面孔。想來並不是十分的得寵,因著今日是賞花宴,宴請所有的妃嬪,就連之前被罰了禁足的白才人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前來參見了。
    不過她妝容素淡,衣服也是素雅的淡青色,在一些明艷的顏色中也更顯得別有一番味道。
    見到禾曦正在打量著自己,白芷舒緩一笑,對著禾曦點頭示意,卻不想這一幕正巧被許晴兒身邊的綠蘿看了個正著,她趕緊伏在許晴兒的耳邊輕聲的道︰“娘娘,您看……”
    許晴兒沖著綠蘿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到禾曦正轉過來臉來,她有些慌亂的避開了她的視線,綠蘿氣呼呼的道︰“我就說,和曦嬪和白才人之間有勾結,您還不信,方才我都看見了,之前那件事情,就是因為曦嬪的一幅畫,才拔掉了我們的人,娘娘,您清醒點吧,您拿別人做姐妹,人家可未必,轉頭就……”
    綠蘿越說越來勁,許晴兒淡淡的瞥了一眼她,綠蘿連忙住了嘴。
    但是終究是有什麼東西變了,再也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