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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母親早就故去了,對她葉明月而言,又何來的一家人之說?
前面早有小丫鬟打起了厚厚的繡花擋風門簾,葉明月微微的低頭穿了過去。
屋外素白一片,空中猶自有飛雪簌簌而下。葉明月伸出一只手將身後斗篷上的風帽帶在了頭上,而後復又將手放在了暖爐上。
穿過一道抄手游廊,前面有幾人正逶迤而來。
當先一人緋紅灰鼠皮襖,蜜粉緞棉裙,粉色大毛雲錦斗篷,頭上更是珠翠繽紛。只是與這渾身嬌艷的打扮相比,她的相貌就顯得有些不足了。
此人是葉玉瑤,時年十四歲,葉明月的同父異母之妹。
葉玉瑤一見到葉明月,面上立即浮現了笑容來。當下她飛快的跑了過來,甚或跑的快了下,一腳踩到了裙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多虧她身後的丫鬟眼疾手快,一把給扶住了。
可這絲毫不減葉玉瑤面上的笑容。她仰著臉就對葉明月叫道︰“姐姐。”
只是與她的熱情相比,葉明月就明顯的冷淡的多。
她只是微微的對著她點了點頭,算是應了。面上也並無一絲笑容。
就算她小心眼罷了。只是對于這個妹妹,她實在是沒有什麼感情。
府中論小姐,就她和葉玉瑤兩人而已。只是葉玉瑤是父親的妾室所生。且這個妾室還將她的母親幾次氣的差點吐血。
葉玉瑤的母親是個戲子。想來當初葉相國也不過是想玩玩而已,所以就在京城中買了一處宅院,並沒有接來府中,暗暗的玩起了金屋藏嬌這套把戲。可是後來這戲子竟是不聲不響的肚中就有了孩子。對于葉相國而言,那時滿府中就只有葉夫人一個人生養,且生的還是個女兒。其他的妾室竟都是不生養的。這猛然的得知這戲子懷了他的孩子,他自然是喜不自勝。
萬一這要是個男孩呢?可不正是圓了自己一直懊惱即將而立之年卻無後的遺憾事?
葉相國當機立斷的就將這戲子接來了府中。非但如此,還給了她一個名分。
葉夫人自然是氣了個半死。
她也不是個痴心妄想的,指望著自己的夫君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是若是個良家婦女也就罷了,她定是會欣然接納的。可為什麼就偏偏是個戲子?
葉夫人出身書香世家,在她的觀念中,那戲子定然都是無良的。這猛可的知道自己的夫君納了個戲子為妾,傳了出去,不說他葉相國,自己的這臉面還要不要了?
葉夫人抵死不從。
可葉相國竟然壓根就是沒管她,自顧自的就將那戲子接進了府中。
于是葉夫人就有半年之久不曾見過葉相國。
再見之時,正是每年一次的冬至家宴上。而那時那戲子已經是將肚中的孩子生了下來。
雖說並不是葉相國當初所希冀的兒子,只是個女兒。可畢竟是給葉相國生了個孩子的,這戲子在相國府中的地位也算是穩當了。饒是葉夫人再如何,那也是沒辦法的了。
只是從這以後,葉夫人與葉相國之間的關系就不若以前恩愛了。
及至後來,這戲子的肚子竟是十分的爭氣。不過三年的功夫,果真是生了個男孩下來。
這下子葉夫人還能怎麼樣呢?縱然是氣的都快要氣結了,那也不能如何。只能是每日里拈著串佛珠,在佛堂中看些佛經,迫使自己兩耳不聞窗外事,不去想這些煩心的事情罷了。
可這人啊,但凡只要是心中有了芥蒂之事,那便會一日日的將這原本就細小之事放大來。加之葉夫人原本身子就不算是很康健,又加上娘家那邊出了些事,父親被貶到了外地,母親更是水土不服,一命歸了西。重重打擊之下,葉夫人病倒了。纏綿床榻幾年之後,終于還是撒手而去了。
教葉明月怨恨和寒心的是,母親纏綿床榻的這幾年中,父親竟是沒來過幾次,只是日日的往戲子那跑。
一者是喜愛這唯一的兒子,二者是那戲子也是個要美貌有美貌,要手段有手段的,葉相國哪里還能離了那里?
想及此,葉明月看了葉玉瑤一眼,然後心中有些幸災樂禍的想著,做娘的再如何美貌又怎麼樣?這做女兒的還不是沒有承繼到做娘的半分美貌?
葉玉瑤一張圓圓的臉。倒像個肉包子。嘴巴鼻子大大的,一雙眼楮卻是像那包子里裹著的芝麻,小的壓根就可以忽略不計。
而此時,這張肉包子臉依然是笑的皮都舒展了開來︰“姐姐,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說完也不等葉明月答應,自顧自的就伸手來挽了她的胳膊。
葉明月頗有些嫌棄的將她的手甩了開來,而後微微的皺了皺眉,也不說話。
可這並沒有打消到葉玉瑤對她的熱情。葉明月甩開她的手,她便再一次笑嘻嘻的挽了過來,宛若壓根就不知道葉明月並不喜歡她的這事。
“姐姐,”非但是挽了葉明月的胳膊,葉玉瑤還笑道,“你今日這身的打扮可真是好看。”
葉明月蹙起了一雙縴細的遠山眉。
那葉玉瑤這次竟是挽的十分的緊,教她一時之間都甩不開。
“放開。”
葉明月心中的火氣就有些上來了,冷聲的說了一句。
只這兩個字,葉玉瑤立時就紅了眼圈。
她咬著下唇,眼中淚珠欲落不落的,仰頭葉明月就可憐巴巴的道︰“姐姐,你不要生氣。瑤兒只是想離你更親近些。”
那挽著葉明月胳膊的手上的力道卻是更大了些,且身子也往葉明月的身上貼緊了幾分。
葉明月鼻中輕哼了一身。
樣貌不隨了自己的娘,可這做戲的功夫卻是承繼了個十足十。
這次是真用上些力道,一把就甩開了葉玉瑤的手,而後看也不看她,只是冷聲的道︰“琴心,我們走。”
那葉玉瑤眼望著葉明月不顧她就往前走了,在原地呆站了一會之後,隨即也跟了上前去。
到得花廳,僕人是早已將一切都準備好了。
雖是冬日,屋外白雪紛飛,但廳中卻是放了幾個大大的銅火盆。盆中炭火燒的正旺,紅通通的,望去不由的就覺得心中一暖。
見葉明月進了廳中,立時便有個僕婦上前服侍著。
“大小姐。”
那僕婦走上前,陪著笑臉喚了一聲葉明月。
葉明月認得她。
此人喚做歡嫂。母親在時,依隨了母親,仰仗著母親的勢,甚是榮光。滿府中的僕人哪個見了她和她的丈夫不是陪著幾分笑臉的?可後來葉玉瑤的娘生了個男孩後,在府中的地位扶搖直上。加之那時母親灰了心,府中的事竟是不大管的了,因此上這滿府中的僕人見了歡嫂自然也就不若以前的那般恭敬了。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可恨這歡嫂竟是個沒志氣的,牆頭草般,轉而就去依附了葉玉瑤的娘。非但如此,還細細的將母親的所有底細之事,甚或是娘家之事都告知了葉玉瑤的娘。
母親那時已病,聞知此事,那病便又重了幾分。
只是那戲子又豈是個尋常角色?不過就是想知曉母親的底細,摸透母親的軟肋而已,這才一開始對這歡嫂很是器重。等到母親仙去之後,這歡嫂自然是沒有了利用的余地,于是便一腳將這歡嫂踢到了廚房去做些粗使之事。
而今這歡嫂怎麼又對自己陪著笑臉了?想母親生病之時,這歡嫂依附了那戲子,在自己的面前那腰桿子可是挺的筆直。
思及往事,葉明月瞥了歡嫂一眼。
這一眼甚是凌厲。寒夜冷霜般,將歡嫂就嚇的從頭冷到了腳。
于是那原本伸出的,想接過琴心剛剛給葉明月解下來的斗篷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而葉明月已經是越過了她,徑直的往前走了。
窗下擺放著一張花梨木朱漆小幾。小幾旁是兩張花梨木雕花椅,椅上墊著大紅團花雲錦坐墊。葉明月隨意的揀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不過剛坐下的功夫,立時便有小丫鬟端了烏漆小托盤過來。
托盤上是一只白瓷墨竹蓋碗。
琴心雙手從小丫鬟端著的小托盤上取過了蓋碗,放在了葉明月手邊的小幾上。
葉明月也不喝茶,只是看著廳中各處。
四壁牆上掛著名人字畫,雅淡卻不失趣味。廳中現在雖說是有五六個丫鬟僕婦在忙碌著,但卻是雅雀之聲不聞,靜的連屋外的雪落聲似乎都能听到。
一片寂靜中,葉明月只听得屋外有僕人在叫道︰“老爺和姨奶奶來了。”
人未進廳,葉明月就先听得一聲嬌滴滴的聲音︰“老爺,你走慢些,等等奴家。”
葉明月皺起了眉。
而此時,葉相國已是出現在了花廳門口。
葉相國長的一張國字臉,板著臉的時候,看上去甚是嚴肅。
而此時,他嚴肅著一張臉,正站在花廳門口掃視著廳中各處。
廳中丫鬟僕婦此時都已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垂著手退到了一旁。
至于葉明月,早就是起身站了起來。
“父親。”
她微微的垂著頭,輕聲細語的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