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兒的事情,只是一個插曲。
是匡弈自己都沒有料到的事情,當時的他,只是可憐這孩子,所以才故意如此。
而德妃卻是對果兒萌發了濃厚的興趣。
大概是最近很想要孩子的原因,看到可愛單純的果兒,德妃心里的母愛,仿佛突然爆發的山洪一般,‘砰’的一下,炸出來了。
雖說是收了個小宮女,留著解悶兒,但實際上,德妃待她卻極為的好。
而德妃琢磨了兩三天之後,才終于明白過來一件事兒。
匡弈似乎只是想讓她沉住點氣而已。
如今,楚天河對衛嬪寵愛的近乎到異常,她不論是做什麼,都會被楚天河當成是嫉妒,根本一點好處都沒有。
要知道,這後宮啊,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狼窩,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跌落雲端。
即便,她是楚天河的心腹。
可現在德妃覺得,自己混的還不如個普通嬪妃。
最起碼,人家普通嬪妃該吃吃、該喝喝,該陪著睡的陪著睡,想要點什麼一撒嬌就成了,可她卻不一樣。
她不能撒嬌,不能有孩子,還得雙手沾滿血腥,卻得不到那個人一點點的憐惜。
德妃想著想著,不禁苦笑了起來。
這是孽緣吧?
“娘娘!”
果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德妃回過神來,看見她手里捧著兩支桂花,花朵密密的擠在一起,好像是隨時都能從枝子上落下來似的。
不過,那花卻很香,透著一股清清淡淡的甜味。
“給本宮的?”
德妃笑著接過花,聞了一下,果兒便點點頭,咧著缺牙的笑容,“剛剛果兒聞到桂花開了,便求采青姐姐帶我去,折了兩支最美的來!”
“八月桂花香啊。”
德妃看著那細小的桂花,每一朵都開的嬌俏小巧,便又若有所思,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笑了笑,喃喃道,“已經進八月了啊。”
果兒有些不太明白,不知道她為何忽然如此。
好端端的,說著桂花,怎麼就又八月了,難道說,八月對于娘娘,有什麼很重要的日子嗎?
娘娘的生辰在八月?
正在果兒心里悄悄苦思冥想的時候,采青在後面緩緩走進來,沖著德妃行了禮,才又說道,“果兒一心想著娘娘呢,折了花之後,立即就跑了回來,說是怕香味跑了。”
德妃回神,便又看果兒,發現她果然小臉紅撲撲的,還在微微喘著氣。
“乖孩子。”
德妃心中覺得有什麼在緩緩流動,似乎有些溫暖的意味,于是,便又說道,“采青,去拿個花瓶來,要本宮最喜歡的那個描金瓶,本宮要把這個花擺在桌中心。”
“是。”
采青應下,便去取花瓶,果兒喘勻了氣,便又眨巴著眼楮說道,“娘娘,桂花還可以做桂花糕,桂花糖,桂花蜜,好多好多好吃的,還能釀酒!”
德妃慈愛的看著她,問道,“你想吃?”
果兒立即搖了搖頭,一臉認真的說道,“不不不,奴婢不敢,奴婢會做!不知道娘娘喜不喜歡吃?”
德妃不禁訝然。
難怪,她這麼小的年紀,竟然能被選去御酒坊,敢情,也是有些手藝的。
qiong ren家的孩子早當家,這話倒是一點都不假。
德妃點了點頭,便說道,“本宮倒是真有點想吃了,不如就嘗嘗你的手藝好了。”
“是!”
果兒很高興,似乎得到了什麼恩賜一般。
事實上,也只有讓她做一點什麼,才讓她覺得,能對得起德妃待自己的這般好吧?
德妃看著她雀躍的神色,便又說道,“既然如此,便讓人去折些桂花來吧。”
果兒點了點頭,又笑嘻嘻的說道,“多余出來的桂花可以曬干,給娘娘做個花枕,那香氣清新,能讓娘娘晚上得個好眠。”
“你有心了。”
德妃知道,果兒這是想要報答,于是,便又說道,“全都依你吧。”
“謝娘娘!”
果兒忙不迭的謝著,采青便微微一笑,“還真是沒見過,娘娘對哪個小宮女如此寵愛呢,果兒,你可得謹記著這份福氣,好好侍奉娘娘。”
雖然這麼說,可采青臉上和語氣中,卻一點都不帶不滿。
她在宮中這麼久,好容易被提拔,是以,也極為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位置。
主子們的事情,奴婢哪能干涉呢?
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她就能緊站住大宮女的地位,不會被動搖。
“是!”
果兒激動的點點頭,而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德妃唇角也浮起了一絲欣慰。
但此時,一個急匆匆的身影,卻直直地進了京城之中,又飆到了皇宮來,一頭扎進了御書房里去。
就連一向受寵的衛嬪,也被匆匆的‘請’出了御書房來,整個人都錯愕不已,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但她也毫無辦法,只得乖乖的離去了。
楚天河神色嚴峻不已,注視著面前垂首恭敬跪著的人,只覺得心中一股勁兒正在叫囂著,想要涌到頭上去。
這人穿著兵甲,滿臉的疲憊和憔悴,似乎是經歷了很多的波折,才終于來到了皇宮一般。
久久地,楚天河的聲音又再一次響起。
“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陛下,我國西方邊陲,遭遇到了金國的攻擊,此事猝不及防,我方連遭大敗,即將潰不成軍!”
原來,這是個送信兵。
‘砰’!
楚天河把面前一本厚厚的書摔在了地上。
萬萬沒想到!
在這種關頭,金國竟然敢悄無聲息的進攻大楚!
“陛下,懇請您盡管派援軍施以支援吧,再晚些的話,情況一定會更加糟糕的!”
送信兵渾身一震,但卻還是硬著頭皮急呼。
听到這種消息,沒有哪個皇帝是不怒的,可怒歸怒,也得趕緊想辦法補救和解決啊。
要不然的話,那些還在咬牙頑抗的兄弟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打到哪兒了?”
楚天河忽然覺得頭痛欲裂,但是,他卻依然強撐著,問詢最新的戰況。
“陛下,已經打到梁關城了。”
送信兵顫抖著回答。
實際上,西部自古以來就易守難攻,是以,主要的兵力部隊,全都被著重放在了南部,也就是和南梁交戰的邊界。
這也是西部軍隊輕易就敗給了金國的最主要原因。
梁關城,是西陲邊境處最為重要的一處關卡,如果梁關城失守的話,就相當于是給金**隊打開了‘大楚歡迎你’的大門。
要真到了這種地步的話,根本就無計可施。
“廢物!”
楚天河氣憤不已,那送信兵便恐慌起來,不住地喊道,“陛下,是屬下們無能,可是,如果不趕緊支援的話,我方傷亡將會更加的慘重啊!”
“混賬!你讓朕拿什麼支援!”
楚天河氣急敗壞的跳著腳,但是,送信兵卻並不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楚天河此時正在氣頭上,饒是心中困惑不解,送信兵卻也不敢多問,只能把頭低的更低,惶恐的將臉貼在了地面上。
權亦澤偷偷出征南梁的事情,雖然現在京中也已經傳遍了,可是,西陲卻並不知道啊。
這時候,楚天河知道自己沒人用了。
但早前他可一點都不這麼想。
出其不意啊,攻其不備啊,打的南梁屁滾尿流,再趁機長驅直入,一舉奪取勝利的革命果實啊。
現在可傻眼了。
南梁和金國,一定是提早就說好了,合起伙來陰他!
很有可能,顧卿夜早就摻和進了這里面,撥弄大楚和其他三國的是非,導致現如今的局面!
楚天河越想越氣,于是,便看向一旁的王公公,質問道,“權亦澤呢!到現在都沒有個消息傳來嗎!”
王公公猝不及防被點了個名,心中不停暗暗叫苦起來。
這話可怎麼回?
那邊的戰事,他又沒去參與,當然不知道情況了,而權亦澤也的確是一直都沒有戰報傳來,這玩意讓他怎麼整?
“陛下,這——”
“哼,那就是沒有了!”
這事兒,楚天河自己心里也清楚,王公公一結巴,他心里的火就更盛了。
“陛下息怒啊!”
王公公急忙就跪下了,只覺得今天黃歷可能不太好,而這時候,外面忽地想起一個冰冷的聲音。
“陛下,外面有人自稱是權將軍的副將,經密道進到宮中來,向您詳呈戰報。”
這是平日里守護著楚天河近身安全的禁軍侍衛。
“讓他過來!”
楚天河忽然覺得,心情似乎稍好了一點。
那邊的戰情,他只有了解清楚了,才能做出選擇來,安排西陲的事情,因此他覺得,這戰報來的實在是有些及時。
〔等你看見的時候,估計就不這麼想了。〕
很快,副將就被帶來了御書房。
楚天河也是有些驚異,便皺著眉頭問道,“你怎麼會自己過來了?送信兵都死了?!”
副將心中忐忑不已,沒想到竟會是這麼個情形。
但是,他往旁邊不經意的一瞄,竟然發現自己身邊跪著的這個人,身上穿著的兵甲,是西陲的花紋。
難道是西陲也出事了?
副將心里頭,忽然就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于是,他深吸了口氣,硬著頭皮從懷里掏出那封加了火漆印的信來,雙手恭敬地舉過了頭頂,“陛下,這是權將軍親筆所寫戰報,還請您御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