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願,她都已經死了,慕雲玖,你還想要我怎樣!”
原本,慕雲玖打算轉身繼續走的,可听到權亦澤這般怒不可遏的喊著,便又轉回身來,眼神更是嘲諷,“是你讓她死的,是你沒救她,關我屁事?”
“那是因為你——”
“因為我想要她死?”
慕雲玖截斷他的話,冷笑一聲,問道,“你還真是怪听話呢,可早之前,你對她千般維護,恨不得殺了我,我可沒覺得你有半點听我話了。”
夜色之下,慕雲玖背後映著燈籠柔huang se的光,將她淺碧色的衣裙,都襯的仿佛一片寧靜安逸,可偏偏,她這片寧靜的樂土,卻總是對著他,大門緊閉。
看著她,權亦澤抿了抿唇,又道,“那都已經過去了。”
他不上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兒,總之,就是一股無力的挫敗福
好像,在慕雲玖的眼中,自己無論做了什麼,都是錯的。
可他好像忘記了,在之前的時候,在他懷中總有梅初雪依偎著的時候,他也曾是這般看慕雲玖,然後,總想去教訓她。
但現在,形完全反轉了。
“您倒是過去的快呢。”
慕雲玖不置可否點點頭,隨即,語氣卻更是幽冷,又寒聲道,“可我這人啊,愛記仇,還喜歡攢著。”
著,又指指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字清晰道,“在我這兒,它就是過不去!”
他還暗中買凶,要去殺顧卿夜,卻在自己面前充大瓣兒蒜。
什麼德性。
罷,慕雲玖轉身就走,再也沒有停留,而權亦澤張了張嘴,卻也終究沒有能夠再出什麼來。
“唉——”
不遠處,門口一旁的黑影里,靜靜站著觀察的管家,將一切盡收入眼底之後,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而權亦澤知道他在那里,便只是望著夜空,沉沉問道,“管家,你這是為什麼?”
“老奴不知道。”
“但是,老奴很清楚,夫人她是個心地非常善良的人,她如今所做的這一切,也不過是形勢所迫。”
權亦澤頓時不語,對于慕雲玖,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甚至,他覺得到現在,他也還是不了解她,可越是這樣子,他就越覺得著迷,想要將他抓在手中,仔仔細細的看清楚。
或許,從得不到的時候開始,對慕雲玖的執念,就漸漸深了。
而此時,宮牆深深的皇宮之中,卻上演了一場場面著實激烈的唇槍舌戰。
御花園內,所有人都被禁止靠近,碎玉湖的湖心亭上,一桌人圍坐在一起,推杯換盞的,遠看著似乎很是熱鬧。
但實則不然。
楚河此時的臉,黑的堪比鍋底,而他右手旁坐著的南林川,卻笑意盈盈的站起來,拿起酒壺來,為他將酒杯輕輕斟滿。
“陛下,您這是打算話不算話了嗎?”
左手邊的安陽侯哼了一聲,灰白的胡子一翹一翹的,又道,“老朽來此之前,也是在我金國陛下跟前立了軍令狀的。”
“嚴伯伯可不要著急嘛。”
陳儀寧縴縴玉手端著酒杯,沖眾人敬了敬,端莊的容顏閃過一絲冷魅,又看向楚河道,“想來,陛下只是今日勞累,沒精力操辦此事而已呢。”
著,便又會心一笑,問道,“陛下,您儀寧我的對嗎?”
可楚河卻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並不作答。
此時,楚河心里是這樣子的︰藏寶圖還在姜水若的手中,他自己都沒見過什麼樣子呢,還操辦個鬼啊摔!
而南林川則微微一笑,接上她的話茬,又道,“儀寧姐姐溫柔體貼,我覺得一定是這樣子的。”
仿佛,他們都商量好了一般,今晚竟然齊齊向他發難了。
“哼。”
久久不出聲的楚河心里氣得發瘋,便冷冷道,“你們,是打算要逼朕了嗎?”
“陛下,您可不能這麼。”
陳儀寧仿佛絲毫沒有感覺到他的怒氣,也站起身來,為桌上幾人滿酒,又笑語嫣然的道,“儀寧不過是奉了母皇之命,前來交涉您們幾位長輩先前早就商定好的事情罷了,怎麼可能會是逼迫您呢?”
話落,又幽幽的了句,“國與國之間盟約的事,能叫逼迫嗎?該是履行才是。”
這一桌四個人,只有陳儀寧自己是女子,可她的氣勢卻絲毫不輸于另外三個男人,甚至,反倒是游刃有余的樣子。
“還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楚河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陳儀寧,冷聲道,“儀寧果然有你母親當年的風範。”
“陛下您過獎了呢。”
陳儀寧笑著收下這句‘點評’,又故作俏皮的眨眨眼楮,道,“但就算是您夸獎了晚輩,我們好的事情,也還是要兌現的呢。”
瞬間,楚河的臉就更黑了。
“哈哈哈哈,陳國果真是個神奇之地!”
雁雪突然大笑起來,快意的欣賞著楚河的黑臉就端起杯來痛快喝酒,完後,還贊嘆一聲道,“爽快!爽快啊!”
“陛下,林川初登帝位,這是父皇有史以來第一次委以重任,還請陛下給個面子,不要讓父皇對林川失望吧?”
南林川這話像是在商量,可听起來,也是一點回緩的余地都沒有了。
今夜,楚河必須給出一個答復。
但一直裝作無事發生,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陛下,當年您奪取這片江山的時候,陳國、金國、還有南梁,都曾是您最親密的盟友,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大楚如今國力強盛,還是咱們四國之首,您可不能功成名就之後,便忘了我們吧?”
陳儀寧又適當的補了一刀,偏偏這一刀,又是準確的痛點。
“大皇女此話言之有理。”
安陽侯捋了捋胡子,嗡聲道,“當年,陛下您與我金國陛下結了盟約的時候,老朽便陪在一旁,如今,老朽快要告老還鄉,這也可能是老朽能為金國做的最後一件事情,還懇請陛下高抬貴手,給老朽一個名垂青史的機會。”
這話的,可謂是非常實在了。
但楚河知道,他們這都是嘴上的好听,都是軟刀子在他眼前晃悠。
而左思又想之後,他覺得,這事兒是瞞不住了。
于是,便長吸了一口氣,先捏著酒杯喝了一口酒,才又道,“諸位,朕知道你們的心情,所以也一直都在盡快安排此事,只可惜那姜水若太過于狡猾,至今,藏寶圖也還被她攥在手中,不肯交出來。”
“什麼?”
陳儀寧忽然驚呼了一聲,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掩唇,聲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沒有想到,陛下您……”
這麼沒用。
“當年,她不是廢了一只胳膊嗎,有這麼難找嗎?”
安陽侯捋著胡子不以為意,又不滿道,“陛下,可莫要以此作為借口,敷衍我等吧?”
楚河頓時不悅,重重的將酒杯放下,“朕乃一國之君,如果不是實屬無奈,會因為那去取藏寶圖,這麼掉價的話嗎!”
會。
三人心中暗暗的回答了一聲,而南林川便笑道,“陛下您息怒,嚴伯伯年事已高,也只是因為擔心完不成金國陛下的囑托,所以有些焦急罷了。”
而安陽侯便點點頭,嘆氣道,“是啊,都過了這些年了。”
“朕已經在命人搜尋她的蹤跡了。”
楚河到這個,不免有些氣弱,畢竟,他這些年一直都和姜水若僵持著,卻半點優勢沒撈著,對于他來,實在是有些丟人。
“都這麼多年過去,我都已經長大了,卻連個女人都找不到,出去,陛下可是要被人笑話的。”
陳儀寧也真的是很大膽了。
幾次三番,話都夾槍帶棍的,刺撓的楚河心里頭,簡直想要暴起殺人了。
可他又萬萬不能,陳儀寧是陳國的皇長女,聰明領袖,獨當一面的能力非常優秀,是陳國女皇的心頭肉。
因此,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成婚,身邊只有幾個侍夫。
女皇堅信,一定要尋找到最優秀的男子,來與陳國最為優秀的未來繼承人般配。
也正是因為被寄予厚望,也受到了很好的教育和訓練,所以,陳儀寧的性格張揚大氣,卻絲毫都不狂浪,是以讓楚河氣的牙癢癢,又無可奈何。
“晚輩也覺得,此話有理呢。”
南林川依舊笑不改色的發了言,好像個乖乖男生,卻無聲無息的在陳儀寧的基礎上,重重插上了一刀。
“看來,你們是存心打算要與朕為難了。”
好歹是敢篡位的主兒,楚河也並不是軟柿子,此時,卻被這三人老的老,的嚴加逼迫,簡直是一點皇帝的威嚴都沒有了。
于是,他站了起來。
“怎麼?陛下您不會該是打算著,要將我們都殺了滅口吧?”
陳儀寧敢話慣了,卻不料,就在她這話落下之後,一支冰冷的羽箭,夾雜著犀利的破空聲飛速而來,竟不偏不倚的擦過她掛著紅金瑪瑙墜的耳朵,帶著一縷發絲,釘在了石桌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