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秦欽沒有想到的,他躲開了甦笙笙的視線後,沒有听見她不可置信的怒罵或責問,而是等來了一聲帶著疑惑的“小舅舅?”。
他僵硬著身體不敢回頭,稍稍清醒的甦笙笙只看見秦欽冷硬的背影,無聲站在窗前。
她似乎記得剛才小舅舅在喂她吃藥,但她喉頭疼痛渾身無力,吞不下那大粒的藥片。
然後……
然後她不記得了,只依稀記得剛才身體很沉很重,連呼吸都很困難。
而現在,那迫人的沉重不再,她唇間微微發苦,似乎還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有什麼東西在甦笙笙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發著燒的她,全然無暇思索。
她只憂心自己生病給小舅舅添了麻煩,而現在道路塌方,他們還被困在小鎮里。
都是她貪戀田園風光,又去了那一片漫野花海,左右蹉跎,不願離去。
而秦欽對她一向耐心極佳,直至大雨忽臨,才帶她離開。
所以,他們都淋得濕透,而她更生了病,給小舅舅帶來了不少麻煩。
思及此,甦笙笙心里出現一股怯弱的驚慌,她並不想秦欽就此討厭她——
“小舅舅……”
甦笙笙再度開口,聲音沙啞隱帶哭腔。
秦欽一怔,立刻回頭,就看見甦笙笙掙扎著想要下床。
他心中一凜,難道她發現了他對她做的事情,所以一刻也不願再呆在房間里?
“你要做什麼?”不自覺地,他冷下聲音,臉色也變得難看。
甦笙笙也並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她看著他冰冷的神情,心中惶恐越甚,不經意間,她的目光落在房間角落一張老舊的小沙發上,她咽了咽疼痛的喉嚨,垂下眼,“小舅舅,我去沙發上睡,你睡床。”
成了拖累人的負擔,這是甦笙笙目前唯一能對秦欽做的補償。
然她話音一落,秦欽的臉色便更加難看。
已經病成這樣,也要遠遠躲開他?
接下來,甦笙笙的確是踉蹌閃躲地下了床,走去了房間角落的沙發。
那老舊的布藝沙發極小,堪堪兩人位,只容得下甦笙笙一人蜷縮上去。
她就這樣在秦欽的目光下,蜷進了沙發,連被子也沒拿,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像只顫抖的小白兔,撩起他心底的無限黑暗——
她在怕他,在躲他。
因為他吻了她?
他心中的憤怒、酸澀、疼痛,種種難言的感情,交織成一股尖銳的情緒,意圖沖出胸膛——
他轉身走進浴室,重重摔上了門。
門外的甦笙笙隨著摔門聲重重一抖,閉上眼,不敢再言。
門內的秦欽胸中怒火灼灼,那種被揭穿、被躲避、被鄙夷的感覺,讓他心口又痛又澀。
脫下淋濕的衣服,他草草沐浴。
沐浴完畢後,他將毛巾裹在腰間走出了浴室。
兩次出門,他帶的衣服已經全部淋濕,只得裹著浴巾出來。
此時甦笙笙仍舊蜷縮在沙發里,背對著他。
那微微顫抖的身體,似乎在說明她恐懼的躲避——
陰沉著臉,秦欽關上房間的燈,轉身上了床。
他躺進甦笙笙剛才躺過的位置,撲鼻而來的,都是她的味道。
這讓他的心更加備受折磨,而他身體的某一處,也在她體味的燻染下,變得緊繃而堅硬。
這一刻,他心底的惡魔在狂熱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