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悅不願做這這個人情,皇甫馳心中無奈,卻也不勉強她。轉頭對著其余諸將,冷聲道。
“我離開並州時,當眾將一概軍務都交給文乞代管,看來你們一個個都忘了個干淨!”
眾將心頭一驚,立刻齊刷刷站起身︰“末將不敢!”
“不敢?那你們倒是告訴我,我說了什麼?”
眾將回想起皇甫馳離開前的交代,越發戰戰兢兢。鬧得最厲害的人已經掛了一腦門子的冷汗,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魏蓄,你來說!”
魏蓄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回答道︰“回主公,您當時曾言軍中一概事務,張校尉皆有臨機擅斷之權。”
皇甫馳冷冷一笑︰“既然記得,那今日這初戲,你們想唱給誰听?”
他的聲音並不大,諸將心頭卻越發膽戰心驚。皇甫馳雖然年輕,可這幾年大家跟著他南征北戰,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氣。越是像這樣輕描淡寫,他的心里壓著的火就越大。
魏蓄聳著腦袋不敢答話,其余人也不可能自尋霉頭,大帳之內一時安靜下來。
天色漸晚,帳內光線漸漸變得低暗。皇甫馳微微閉目,平復了心頭怒意後,開口吩咐親衛入內掌燈。
看著入帳後依次點燃燈火的親衛,劉悅微感慶幸。皇甫馳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剛好能壓過了她嘰嘰咕咕不停抗議的腹鳴聲。
劉悅不動聲色的摸了摸肚子,今日一大早,她就被皇甫馳抓起來教導馬術。後來又前往黑土坡,中途也就草草啃了兩口干糧。折騰許久,還真是饑腸轆轆了。
魏蓄正假裝自己個聾子啞巴,恨不得習過隱身術,可惜皇甫馳卻不放過他。
“黑騎軍令第八條,魏蓄你背給我听。”
黑騎軍令是皇甫林在世時,定下的十條軍法,黑騎上下無論是誰,若有觸犯一律按令處置。後來皇甫馳掌管黑騎又添了七條上去,所以又被稱為黑騎十七令。
可以說,黑騎軍士能不知自己主將是誰,但不能不知黑騎軍令。
並州黑騎作戰英勇保家衛土,戰功赫赫堪稱常勝不敗,對內秋毫無犯極得人心。並州人士一向以加入黑騎為榮,因此不止是黑騎軍士,不少並州百姓都隨意能背上幾條。
“好舌利齒,妄為是非,調撥軍士,令其不和,此謂謗軍,犯者斬之。”
魏蓄幾乎一詞一頓,好容易背完第八令,顧不得額頭冷汗滾落,慌忙跪地連聲求饒︰“主公饒命。並非是末將無視軍法,不尊主公命令。末將只是以為出兵救人事關重大,本該再慎重些……”
看著地上如土色的魏蓄,皇甫馳淡淡開口︰“你與侯立無視軍法,公然挑撥是非,按律當斬。但今日軍師初來我軍,我不想見血,此事便小懲大誡。你下去自領五十鞭。”
魏蓄長出口氣,劫後余生的擦去額頭冷汗,正要領命下去受罰,卻听到皇甫馳繼續道。
“其余諸將,一味肆意盲從不辨是非不尊上令,各領十鞭。文乞,我將並州大營托付予你,但你卻不能服眾有負重托,領十鞭。”
這樣一來,除了和皇甫馳一同離開的高旭外。他手下的將領,竟然是人人都挨了一頓罰。
高旭正一臉糾結,自己要不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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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旭,你本不知內情,卻沖動易怒口出惡言,領五鞭。”
這下好了,皇甫馳手下將領,竟一個也沒跑掉這頓罰。
听到皇甫馳的決定,眾將卻都是心口一松。
他們此番齊聚主帳,本是因為張孟一力主張救援丁奉。後來更不顧眾將反對,親自領兵去救。這才惹得其余人心頭怒起,候立魏蓄又在一旁添油加醋火上澆油,才在見到皇甫馳回營後,想也不想的就跑到主帳中來。
可被皇甫馳冷眼一瞪,個個冷靜下來回頭一想,張孟私通丁奉的說法本就站不住腳。不說張孟深得皇甫馳看重前途無量,就憑丁奉那個不中用的草包模樣,張孟就是私通李卓,也不至于蠢到和他私通消息。
嚴格說起來,他們今日的行為或多或少都觸犯了軍法。放在往日,就算不至于送了性命,也要被打個皮開肉綻。可沒想到主公竟然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他們個個皮糙肉厚年輕力壯,沒有個五六十鞭,打在身上根本不痛不癢的。
將領們懷揣著猶如天上掉餡餅般的驚喜心情,出帳領罰去了。
見帳中清淨下來,皇甫馳覺得終于能和子安好生說會話了。一聲清晰的腹鳴,卻剛好撞入他的耳內。
瞧著劉悅有些尷尬的臉色,皇甫馳眼中笑意微閃︰“子安遠來,我卻是招待不周了。來人,速取晚膳。”
親衛領命而去,很快就提著飯食回來。看著案上幾樣簡單的飯食,皇甫馳略帶歉意。
“今日事多,子安先將就用些飯食。等明日我再給你接風洗塵,到時自有美食佳肴。”
劉悅雖然餓得前胸貼後背,但依舊記得自己人設。端著不食人間煙火的範兒,看似吃得不疾不徐,實際上拿起筷子就沒停過。
听到皇甫馳這話,手腕不由自主的頓了一頓,懷疑自己難道哪里繃了人設,給皇甫馳留下了一個吃貨印象?
“主公……”
話剛出口,就被皇甫馳截斷︰“我說過,子安可喚我譽之。”
劉悅漸漸習慣了這人的套路,從善如流道︰“雖然初見時,我與譽之玩笑,詐了一頓飯食。但我並非重口腹之欲的人。況且,我已出任軍師祭酒,並非遠客。為我興師動眾實無必要。”
前世,天下無人不知劉子安仙姿卓絕才智雙絕,不近女色不喜財物唯好美食。皇甫馳那手烤魚絕活,還是在劉悅挑剔的口舌間,慢慢練就而成的。
瞧著劉悅一本正經的解釋自己並不重口腹之欲,皇甫馳非但沒有覺得劉悅口不對心。反而覺得比起前世那樣強大完美無懈可擊的子安先生,這樣的劉悅顯得更加真實可愛,也更加可親可近。
皇甫馳眼含笑意︰“子安當然不是那些飽食無用之輩。只是我得子安,心中不甚歡喜。故想大宴群臣,不知子安可允?”
劉悅猝不及防得對上皇甫馳仿佛融了滿天星子的眼,心髒莫名跳了一下,堆在舌尖的勸阻之詞瞬間消散,只好微微一嘆。
“譽之盛情,我只能卻之不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最近試下在中午更新吧~時間定到兩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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