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石頭來說,琴都是一樣的,即便是這琴只有一根弦。
但是當黑袍怪人撥動了琴架上的唯一的一根弦之後,石頭也知道了這琴與其他琴的不同,只因他在听旁人彈琴大多是悅耳之聲,而這黑袍怪人的演奏卻是多出了一只飛鏢,帶著寒芒直奔船頭女子飛去,女子長劍一橫,叮的一聲,飛鏢落進了水中。
嘶……
圓月,
秋夜,
飛鏢,
長劍。
果然在這樣一個殺人的好天氣里是沒有地點之分的,石頭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他在看到又黑衣怪人再次撥弦的時候便做出了跳船的準備,什麼女子所言只管撐船的話早已不知去處。
然而石頭的身體還未跳起,便看到女子一抖手中長劍朝自己沖了過來,石頭一陣膽寒,身體本能向下一沉,眼睜睜的看著長劍伸了過來,心中萬念俱灰,只嘆不該撐這次船。
叮!
一聲脆響從耳邊傳來,同時還有女子的一聲低喝。
“撐船!”
至此時,石頭才知道女子提劍沖過來是為了擋住射向自己的飛鏢,借著女子收劍的空隙,石頭看到了黑袍怪人變換了一個手勢,平伸五指搭在了琴弦之上,冷哼一聲,拉開了琴弦。
嗡……
第三次听到琴音的石頭自然明白這代表著什麼,來不及多想,石頭一個翻滾變換了位置,耳輪中听得身後一陣叮當聲響,知是女子擋住了飛鏢,回頭一看,正見白衣長裙的女子肩頭多出了一朵紅梅,想來是飛鏢過多,未能擋住,即便是如此,女子依然手持長劍,護著船艙的方向。
“丞相!還不出來嗎?”畫舫之前,黑袍怪人一陣冷笑,再次拉開琴弦,月光灑下,映出了這唯一的一根琴弦與琴架之間的數根細絲,見船頭女子手中長劍換了手,黑袍怪人又補充了一句。“嘖嘖,令嬡這般堅持,看來本護法當真要棘手摧花了!”
黑袍怪人話音剛落,女子便咬著銀牙朝黑袍怪人沖了過去,未等到其近前,便看到怪人在拉開的琴弦中間一陣撥弄,霎時這琴上閃出數道寒芒,迎向女子。
原來這墨褐色的琴看上去雖然只有一弦,卻在這琴弦與琴之間密布著大量的機關,連以天蠶絲,便成了這天下兵器榜第九的器物,摘星!
以我摘星名,送汝至黃泉!
叮叮叮叮……
啊!
船上的石頭只听一聲嬌喝,縱劍飛出的女子便如中了一棍般倒著飛回了畫舫之上,連滾數下,摔在了石頭身旁,嘴角不住的滲著鮮血。
“女俠你怎麼樣。”石頭一邊看著畫舫前的黑袍怪人一邊低聲問道,似覺得這樣有些無甚用處,石頭提高了聲音,看向了被黑衣護衛劈開的船艙。
以他所想,若這二人的武藝不能抵擋黑袍怪人,唯一能救他的也只有那個船艙里一看就閱歷頗豐的老者了,然而石頭回頭這麼一看著實傻了眼,船艙內除了幾個竹凳以及隔板落下的木屑之外,還哪有什麼白須老者。
這……
“沒想到……國師竟會讓護法走水路,倒是要讓你也跟著去了。”女子抹了抹嘴角的血跡,試著撐起身體,卻只是徒勞,索性女子直接躺在了畫舫上,胸前長衣幾處破損,露出了里面的一層銀甲。
國師?
護法?
連個澤州牧都沒有听過幾回的石頭頓覺頭大,再次看了一眼船艙直至確認那個白須老者憑空消失後,石頭一咬牙,拉著女子的束帶縱身朝江中跳去,耳畔琴音再響,石頭只覺左臂一陣疼痛,趁著落水的空擋回頭看去,正見自己的胳膊上以及女子的身上赫然多了數只飛鏢,尋著琴音看去,正見黑袍怪人手持一弦琴踏水而來,石頭一陣膽寒,忙騰出單臂劃水,仗著自己的水性倒也前進了一段距離,卻還是感到了身後的一陣冰涼,視線迷離之際,石頭看到了江面上飄著的那只燈籠。
自己就要死了嗎?
或許是的。
老爹,石頭不孝,沒能給你賺出看病的錢……
阿花,哥哥要走了,沒有帶你去看漲潮的西江……
老爹說我是在西江邊上被撿到的,看來我要死在這西江中了,若是有人捕撈到我的尸身,不知會不會拿走我身上的金子……
前面那個白點似乎是個人,想來是和那黑袍怪人是一伙的,若我有來生,一定要習武,不為什麼行俠踏浪,只為了不讓自己的命運被他人左右……
漸漸的,石頭閉上了眼楮,伸展著四肢飄在了江中,而黑袍怪人只是單手提著白衣女子立于船頭,凝重的看著江水上游。
那是一個白衣人,一個踏著竹管長發飄舞的白衣人!
準確的說,是一個手持長刀的白衣人,刀尖微點水面,白衣人就這麼劃水而過,將至畫舫時,白衣人一抖手中長刀,長刀平伸,挑起了江面的燈籠。長刀再轉,白衣人輕踏腳下竹管,就這麼凌空飛起,落在了畫舫之上。
“放人,留你一個全尸!”
“燕三刀!你未免有些太過狂傲了吧,想我大蟒國師左護法什麼時候……”
“嗡!”
“聒噪!”
白衣人一刀出,斬黑袍人為二,一聲弦鳴,摘星琴毀。
這一刀,名為驚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