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珂出了皇帝的大殿,發現原來蕭硯一直等在院子里並沒有離開,見她安然無恙的出來,他連忙上前詢問︰“他和你說了什麼?”
他的神情十分關切,好像整顆心都只撲在她的事情上面,南懷珂很煩他這樣,因此帶著點促狹直接說︰“皇上讓我別纏著你。”
蕭硯有些意外,悶了半天半開玩笑地小聲說︰“我倒希望你纏著我。”
“殿下別說這種話,我可不敢。”
蕭硯付之一笑︰“太後還等著我們。”
二人慢慢往太後宮中去,其實太後也沒有別的事,只是心疼南懷珂,問了皇帝說些什麼,她編了個謊應付過去。太後又對她說了好一會兒話,末了囑咐蕭硯在宮外要和南懷珂互相照應。
“你們二人都是沒有母親在身邊的,平日里玩的要好也要知道互相照顧。”
蕭硯笑道︰“是,孫兒會照顧好懷珂的。”
太後第一次听見他這麼稱呼她,詫異地看向二人,見南懷珂始終低著頭,蕭硯卻一直溫柔地看著她,太後低頭一想,露出慈愛和歡喜的笑容。
“哀家就不留你們了。燈市要天亮才結束,鰲山也還沒有放煙花,你們兩個孩子自去玩吧。”
二人告退,出得宮門南懷珂便要回家,蕭硯攔住她說︰“別急著走好不好,太後讓你和我去逛逛燈市呢。”
“皇上也說要我別纏著殿下呢。”她微微一笑說的很是自然。這個蕭硯,明明早就明確和他指明經緯,他卻好像根本沒有听進去一點也不在意。這許久不見,她還當他已經放下,想不到還是一成不變。
蕭硯道︰“我今天幫了你,權當報答我也不行嘛?”說罷一雙眼楮不楞不楞盯著她看,眼里的委屈任是誰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簡直是個賴皮鬼啊,南懷珂心道,別過頭去不看他。蕭硯卻不在意,在她面前還要什麼假裝,他就是賴皮啊。他不依不饒轉到她跟前說︰“就陪我去看看嘛,我一個人很孤單啊。如今我就一個人了,不像你還有一個小弟弟。”
說得這樣可憐淒慘,南懷珂嘆了口氣說︰“我只和你去這一次,下不為例。”
蕭硯高興地裂開嘴笑,一雙眼楮像月牙一樣彎彎,好看極了。過往的痛苦並沒有腐蝕掉這雙眼楮的風流神情,相反還增添了一抹奇異的深邃。
二人上了車離開皇城。
而另一邊,五皇子府門口,謀士鄧通在書房等了許久才等到蕭凌回來。不知外頭發生了什麼事,總之蕭凌的神色十分沉重。
“殿下去哪了,方才怎麼突然跑出去?”兩人在書房說的好好的,探子來了消息,蕭凌卻突然不打一聲招呼就闖了出去。
“怎麼了?”
“暗哨來了消息,說潘家父子完好無損的從宮里出來了。”
“什麼?”蕭凌吃了一驚,費盡心思安排了這樣一出,父皇居然這樣輕易就放過了潘家?“父皇有什麼旨意沒有?”
“這暫時還不得而知,總是要天亮後才能有消息的。”
蕭凌沉默半天,走到桌前臉色陰晴不定。
好不容易買通那個大夫毒死了潘世卿,這才激怒了潘家,激得沖動的潘世謙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原以為一而再再而三父皇必然勃然大怒,潘家父子不可能完好無損走出皇宮,怎麼鬧得這樣雷聲大雨點小?
“南懷珂呢?”
“和八皇子一起離開了……方才說的好好的,五殿下突然去了哪里?”
“只是出去隨便走走……你下去吧。”
“是。”
鄧通走後,蕭凌雙手撐著桌子嘆了口氣。他去見了南懷珂,親眼看著她被帶入國伯府。他原本的計劃是激得潘世謙殺了她,借刀殺人,再由父皇處置了潘家。
可是在得到探子消息知道她被擄後,他居然生出了後悔和十分的不忍,他從心底不希望她出任何事情。然而當蕭凌匆忙趕到潘家想救出南懷珂時,竟親眼看著她和八弟一起出來,還上了同一輛馬車。
她居然又和八弟糾纏到一起去了!
這個八弟真是可惡,他是什麼東西也配合他爭?為著如此他已經挑唆三皇子,並借由三皇子陷害了徐美人給他一個教訓,他竟全然不知道收斂。
南懷珂更是可惡,她可以和蕭硯這樣親厚,對自己卻要割袍斷義不再往來,難道他還不如一個一無所有的老八入得她的眼?!蕭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得這樣矛盾,只知道自從她出現,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能輕易左右他的心情。
有時候好好想著事情,她的樣貌就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即使是和她有幾分相像的鶯娘,也只能稍微緩解他的那種渴望。他想得到南懷珂,得到她就可以抵消這種難捱的**。
如果得不到她,他只能自己動手剔除身上的這顆毒瘤。
“豈有此理!”雙臂一揮,桌上紙硯筆墨嘩啦啦盡數掃到地上,蕭凌心里卻愈加覺得難以釋懷。
他的年歲意味著婚事再不能拖延。皇後已經不止一次提到這件事,並暗示自己的佷女和他十分相配。
皇後的心思他格外清楚,她是怕自己對太子生出異心、迎娶其他勢力的千金成為儲位的有力競爭對手。而和皇後的佷女成親,則意味著他損失了一個極好的聯盟手段,不得不徹底加入太子的陣營,並且十分可能,他今後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皇後嚴密監視。
如果蕭凌可以選擇,他理想中的正妃人選當然是南懷珂,可是她這樣不識抬舉,一再拒絕他的示好。而他又不能公然反抗皇後,如果那樣做,便意味著他已經對太子和皇後生出異心。
從前他一直覺得身為庶子且不是長子也沒有什麼,他想要的都可以靠自己掠奪到手,可是第一次的,他恨自己不是長子。如果他是長子是太子,那麼他最想要的女人,不管她的心意是什麼他也可以輕易得到。
真是讓人喪氣憎惡的現實,也因此,他非得到皇位不可。那時即使她再不願意,他也可以予取予求。
而另一邊,他所莫名放不下的人,正心不在焉的和蕭硯在一起,在人潮擁擠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閑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