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沒想到沈清平居然和曹變蛟、黃得功居然會是朋友！他可是知道曹變蛟和黃得功是什麼樣的人，一般的人兩人完全都不放在眼里，更何況在他看來沈清平有些文質彬彬，和這兩人完全不是一路人。
當然他更沒有想到，看樣子沈清平居然幫黃得功得了功勞！
……
洪沖山、黃得功、曹變蛟以前都在曹文詔手下，是舊識，曹變蛟和黃得功既然來了，洪沖山便急忙讓親兵吩咐廚里加酒加菜。
而酒剛過三巡，洪沖山便匆匆向黃得功問道:“黃闖子，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黃得功把一碗酒一飲而盡，隨手擦了把胡須上的酒漬，然後把沈清平反治斥候的事情祥細說了說，最後得意的說了下一路捕捉斥候的事情，然後再次向沈清平道謝，最後笑道:“洪大炮還是你有福氣啊！小白臉想讓沈兄弟去他那里都不成，倒便宜你了，以後有你立功的機會了！”
黃得功之所以稱洪沖山為洪大炮，是因為他以前在寧遠前屯衛前鋒營時喜歡擺弄大炮，這也是他提拔後被放置在這里的原因。
這幾日飲酒，洪沖山己經了解了沈清平的身世，但沈清平不好多言，也不喜炫耀，並沒有向洪沖山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而以孫元化的身份更不用去向他說沈清平的事情，所以他本以為沈清平只是有些技能、可能也有些學識的匠人，可他沒想到沈清平居然這麼機智，而且還很勇敢……
同時他也很羨慕黃得功的機遇，所以當听到黃得功的最後一句話時他立刻急了:“黃闖子，你就會滿嘴噴糞，窩在山溝溝里能立什麼功！”
話說完後，洪沖山感覺自己話里有小視沈清平的成分，因此瞪了黃得功一眼後，轉頭向沈清平解釋道:“兄弟，哥哥不是小看你，真是這山溝溝……”
洪沖山大老粗，說話不行，說到這里再次狠狠的瞪了黃得功一眼，然後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飲而盡，隨後又重重的‘哎’了一聲。
兩人雖然都長著絡腮胡子，但這時沈清平已看出洪沖山和黃得功性格上的區別了:洪沖山穩重些，黃得功鋒銳些。而曹變蛟則顯得有些孤高。
只不過曹變蛟和黃得功在歷史上都大名鼎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洪沖山看來是和曹變蛟、黃得功一樣的人物，但史書上卻籍籍無名，沈清平估計這洪沖山一定是運氣不好，在戰場上早早的掛了，而且極有可能是在從火器營走出去以後……
幾天的交往，沈清平已經完全清楚洪沖山是個什麼樣的人，雖然言語、行動上有些兵痞作風，但總體來講還是個穩重、直爽的漢子，是個可交的人。
不想洪沖山過早的隕落，沈清平是安慰也是勸阻說道:“洪大哥多心了，其實火器營大有可為之處。”
而下一刻洪沖山酒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兄弟，我自己名字都寫不全，在這里能有什麼可為之處！”
洪沖山的語氣、動作都很是郁悶，但沈清平听了心里卻是一動:對于下一步要做什麼，連日來沈清平被灌的暈暈乎乎的，並沒有什麼具體的計劃，只是心中隱約有個框架。
當然這也是條件不成熟的緣故——一來現在是年節；二來身份還沒確定，也不好有什麼計劃。
但現在沈清平隱隱抓住了開始三板斧的斧柄。
而至于動機，還是那句話，個人的發展，當然在橫穿古今的靈魂深處，沈清平還藏著一個秘密，那就是為了避免血脈來源里歷史上的屈辱，他要用技術盡力調撥大明這艘破船的船頭。
而戰爭正是科技最好的孵化器！沒有二戰原子彈不可能那麼快出現！而這也是沈清平當初對曹變蛟猶豫的原因，也是他欣然接受孫元化安排的原因。
現在需要的是孫承宗盡快到來，給他正名。
洪沖山的動作、表情雖然很是郁悶，但曹變蛟卻從中听出了搶白之意，他現在心里對沈清平可是喜歡的不得了，哪會容忍洪沖山這樣對沈清平說話，因此不等沈清平言語，曹變蛟直接反駁道:“洪大炮你就是沒腦子，怎麼沒有機會，要是打仗了，你跟著軍匠隨軍不就行了。”
明代軍隊里打仗是帶著後勤人員的，其中的規定是每百人隊醫兩名，伙夫兩名，車營每一小隊車副一名，副炮一名。
其中隊醫也不過是會些簡單包扎的士兵而已；伙夫不用解釋，做飯的；而車副則是修車的；副炮是清理炮膛的。
而曹變蛟說完，洪沖山卻又‘哎’了一聲，說道:“這法子不是沒想過，只是估計孫大人不會允許。”
而曹變蛟繼續搶白道:“怎麼不會，人要是不夠用的自然會讓你上……”隨即頭一低小聲說道:“你們別往外說，我听袁大人和孫大人議論，今春可能將有大戰！”
“真的！”
曹變蛟話音剛落，洪沖山便濃眉一挑，叫了出來。
曹變蛟點了點頭，而沈清平的心則微微一沉。
……
隨後三人便談起了軍中之事，主要是談論故舊誰誰誰升遷了，去哪里了；誰誰誰死了，軍人對生死看的淡，也不過就是唏噓一下；然後曹變蛟便談起了車營操練中的趣事……
初來乍到，沈清平只是靜靜的听著，偶爾倒個酒，讓個酒什麼的，但他听的卻是很認真——畢竟要了解情況。
由曹變蛟的片言碎語，再加上洪沖山羨慕的提問，沈清平自己也問了幾句，綜合起來，沈清平清楚了孫承宗車營的建制，一個車營有六千人，其中車輛編制是四輛為一乘，四乘為一橫，二橫為一沖，四沖為一營，一應共一百二十八輛車子，沿襲戚繼光的車陣之法，每車二十人，其中十人是火繩槍手，五個拒馬手（配弓箭），其余為炮手。剩下的是騎兵。
具體最戰時是這樣的，按照火力的遠近，先開紅夷小炮，再開火繩槍，然後是弓箭手，最後騎兵出擊。這是多兵種的協同作戰，需要兵種間的相互配合，曹變蛟所在的前鋒營年前所演練的就是這個。
當然曹變蛟所說的不是怎麼演練，而是演練中鬧出的笑話——由于兵種太多，配合生疏，哨官們又沒什麼文化，常常要麼是搞錯了順序，要麼是忘記了條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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