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被隴南之役耽誤的一切?
是啊,若無隴南之役,若無靜寧之敗,若無地宮之別,若無他和月兒的相逢、相知、相許……但回想起來若無那些苦心勞骨餓體空身,也會失去與之相伴的太多酣暢淋灕吧。
時至今日他才徹悟,那場戰役他發動得大錯特錯,可當時他只記得他失去了妻女,卻沒想過那樣做他耽誤了無數的知己、袍澤、麾下。
“王爺,您是我們每個人的信仰所系。”大杰,所幸在蹉跎了二十五年後,我還能听到你的拼死諫言……
早該醒了,早該硬起心腸,接受上天把小牛犢送給林阡的事實。上天殘忍嗎,它卻早在我完顏永璉還未及弱冠之齡、才剛踏上征途的最起始,便賜給我那樣多的忠肝義膽,並肩作戰。當年風華正茂,叱 武場,熱血封疆,無論如今是生是死,全都是執意相隨、無怨無悔,即便犯錯,哪怕離心,也全都一個個地回來了。
為了他們,這場一觸即發的泰和南征,他說什麼都要不遺余力,第一要務,便是徹底忘記他的小牛犢,制止一切可能因她而起的徇私。這要求他在重談隴南之役四字時心平氣和、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想到凌大杰、封寒、孤夫人都已大好,想到和尚最終還是活了下來,完顏永璉心中一股暖流流過,打定主意,平靜對僕散揆轉述真相︰“說起隴南之役,不得不說靜寧之戰。臨喜,我早該料到,和尚找的援兵是龍鏡湖,他應是和尚的結拜兄弟。”
“是他……”僕散揆神色微變,“結拜兄弟?”
“和尚從來都以‘施主’、偶爾以官職稱呼他人,卻只有龍鏡湖,和尚多稱他鏡湖。”完顏永璉說這細節,“可惜我還未來得及了解此人,他就離去了……”
“那晚,究竟發生何事?既然搬出了援兵,為何沒救出王妃?”僕散揆難掩關切之意,恨不得他是那個被和尚求援的人。
完顏永璉將和尚的講述全都轉告給僕散揆︰“和尚同中天一樣,也是故意攬下的全責,雖口口聲聲‘通融’‘寬容’,其實他也不怕不被原諒。所以在旋淵陣里,他所求的也只是坦白之後我的‘釋懷’。好在我今次有機會說釋懷。”
“果然是結拜兄弟講義氣,和尚知道王爺不熟悉龍鏡湖,他若不頂罪則龍鏡湖必死,所以仗著王爺喜歡攬了全責。”僕散揆面色卻很不好看,“然而他竟不曾想到,他這般維護兄弟、包庇罪犯,王爺這口氣憋在心里發不出?無法排解,才會有後來的隴南之役啊。”
“和尚起先維護的一定是龍鏡湖,但後來龍鏡湖已死,和尚回歸,仍然沉默,說到底,維護的還是中天的聲譽啊。”畢竟,世人一扯到龍鏡湖為何失職,都會聯系到對岳離的猜忌。
“龍鏡湖?已經死了?這般便宜他?”僕散揆怒意難忍,“待我打完這場南征,掘地三尺,也要幫王爺王妃將他翻出來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