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波抱著玉球傻乎乎地坐在那里,傻了一會兒,實在不知道該干嘛就低下頭看玉球。
瞧了個仔仔細細,發現這玉球跟江春無給他的那一個十分相似,都是白玉質地,上面雕刻的花紋差不多,握在手上也具有著靜心凝神的功效,唯一的不同可能是洞庭君的玉球要比方凌波的大上一些。
方凌波的玉球被他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反正自從他到了這個地方就再也沒找見過,現下看著手上這枚難免想起丟了的那一枚,有些可惜。
洞庭君身上穿了那麼厚重的衣服想來一定十分悶熱,這玉球估計是拿來靜心用的,想到此處方凌波趕緊捧著玉球給洞庭君送過去。
洞庭君瞥了他一眼接過玉球放在懷里又合上眼。
“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啊?”方凌波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原先也有一個。”
听到這里洞庭君睜開眼看向方凌波。
“你以為這是白玉雕成的?”洞庭君道。
方凌波點頭。
“這東西雖不稀奇,天下卻也只有孤手上這一件。這是鯤的眼楮。”洞庭君說完又合上雙目安心養神,不再多言。
鯤?
“是那個鯤麼,就是傳說里的特別大的魚?”方凌波眼神一亮,“真的存在的麼?這個東西,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傳說。”
洞庭君沒有回答,仿佛根本沒有听到方凌波的問題。
方凌波悻悻地聳了聳肩。
好吧好吧。誰讓自己惹人家生氣了呢。
洞庭君的府邸分為內外兩部分,方才的竹樓和水岸都在內宅範圍內,賓客和今晚的宴會則在外宅。
車輦穿過三道金門,眼前的場景立馬熱鬧了起來。
今日割昏曉島雖然對天下開放,但是若想進到宅邸里來還是需要同洞庭君有些交情的。
方凌波看著眼前喧囂的場景,心中感慨,洞庭君的朋友可真是多。
外宅里人來人往,車輦在大路上駛過,路邊的賓客紛紛上前拜會洞庭君。
洞庭君此時臉上的神色也換了個模樣,他笑著與舊識寒暄。然而轉眼看向方凌波時又換上冷淡的表情。
有人注意到了方凌波便順帶著提了他一句。
“想來這位便是凌波君了,這麼多年老朽還是第一次得見凌波君真容,果然是個美人。”
洞庭君只是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便將這個話題強行掀了過去。
現下方凌波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他坐立不安,但面上仍要保持微笑。要是給他選擇的機會,他肯定立馬跳車,溜得離洞庭君遠遠的。
岳陽太可怕!他想回出雲想找江春無!
許是不想應付人情世故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車輦在外宅里還沒行過多遠,洞庭君就吩咐侍從將簾子放下來。
車輦的簾子分成兩層,里面是垂墜感很好的細密紗幔,外面那一層是珍珠穿起來的珠簾。兩層簾子放下,將車輦內與外的空間隔開。
外頭人看不到里頭,里頭人卻能隱隱約約看到外面的情況。
洞庭君又閉上眼假寐。
許是太累了吧。早上起得早穿衣梳頭又那般折騰,他還是這場豪宴的主家跟主角,能不累麼!
“要不明年別這麼搞了。”方凌波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
洞庭君微微張開眼楮看向方凌波秀眉微蹙。
“我的意思是,”方凌波連忙解釋,“我覺得每年都這樣,你太累了。生辰嘛,吃點好的,跟親人和要好的朋友聚一聚不就好了。這麼麻煩實在太累了。”
洞庭君收回目光。車外的角鈴與珠簾叮當作響,車內安靜了許久。
洞庭君嘆了一聲。
方凌波覺得他是想說什麼,但最終卻沒有說出口。
洞庭君只是伸出手,撓了撓方凌波的下巴,像是在逗弄一只幼獸。
“孤的一生中熱鬧總是暫時的。”他說。
方凌波並沒明白洞庭君話中的意思,車輦就停了下來,有遺舟恭敬道︰“主上,到了。”
“嗯。”洞庭君應道。
珠簾被掀開,洞庭君走下車。方凌波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得跟上,連忙起身,卻被車外的遺舟攔住。
遺舟遞給他一副面具,那正是被方凌波留在水榭里的面具。
“主上吩咐的,”遺舟說,“請凌波君帶好面具再出來。”
雖然想不到是因為什麼,突然叫他帶上面具,但方凌波還是乖乖照做。
掀開車簾又是熱鬧的世界,方凌波被遺舟攙扶下車。
這里是一處開敞的空間,方凌波低頭時發現漢白玉的地面上被鑿出曲折的水道。而周圍有許多人席地而坐,有高談闊論的,有沉默對弈的,有擊劍高歌的亦有無所事事闔眼假寐的。
這還只是壽宴中一處集會的場所。
人們見到方凌波下車紛紛起身與他行禮。
方凌波看見不遠處有一方高台,洞庭君正往高台上走去,他來不及與諸人應酬便提著衣擺快步追了過去。
方凌波追上洞庭君時二人已經站在了高台之上。
站在高台上可以看到不遠處一望無際的洞庭湖。高台中央是一口井,井水清澈與井口持平。井旁的小桌上擺著一壺酒同一盞酒杯。
酒壺與酒杯都是翠色的,微透,酒是琥珀色的。
“葡萄美酒夜光杯麼?”方凌波心想。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洞庭君提起酒壺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他飲了一口,道了聲“好酒”,便手腕一轉將壺中美酒盡數傾倒入井中。
美酒落入井水的瞬間,方凌波感覺到周遭頃刻起了變化,天地間突然激蕩出甜綿悠長的美酒香氣,四維風物都在這香氣里顯得更加靈動鮮活。
酒香匯成的風刮向不遠處的洞庭湖,掀起浪花,浪花層層激蕩向更深更遠的地方傳遞。方凌波看到一望無際的洞庭湖水在眼前就這麼被悉數換成了琥珀色的美酒。
或許不止是洞庭湖,美酒廣涉與洞庭湖相連的所有水脈,甚至更遠的地方。
“這不美麼?這不叫人開心麼?”洞庭君說著舀了一杯井中美酒遞給方凌波。
十洲之上,地北天南,洞庭水系所到之處,萬萬生靈風物共飲此杯。
怎能不美,怎能不叫人開心呢?
方凌波接過酒盞仰頭飲盡杯中美酒。
“好酒!”高台之下不知是那位嗜酒的好漢高喝一聲。
方凌波轉著手上的酒杯他好像明白點什麼東西,但是這些東西又不大好說。
“這酒杯我要收著。”方凌波道。
洞庭君嗔了方凌波一眼,“沒出息的。把杯子放下,孤叫遺舟今晚便送一車一樣的給你。”
“不。”方凌波將酒杯塞進袖子里,“我就要這個!”
方凌波說完便去拉洞庭君的手,比剛才在竹樓里更加自覺。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方凌波問道,面具都遮不住他眼里亮亮的光。
“去喝酒,”洞庭君似不想搭理他,卻又沒有叫方凌波放手,“喝酒你會不會?”
“會!”
洞庭君嗤笑一聲︰“那喝得行不行?”
“男人哪有不行的!走走走!”方凌波拉著洞庭君就往台下走,“你帶我喝酒去!”
洞庭君沒有拒絕,由著方凌波牽他向前。
少年腳步輕快,連帶著身後的華服美人都明麗了幾分。
他們腳下的玉階冷得徹骨,他們相握的手卻熱如心火。
湖風陣陣,吹動竹葉簌簌,有飛花入眸,有雲煙過眼。
不遠處銀杏樹下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玉盞。他帶著金色面具,今日他的頭發並沒有梳成小辮,那一頭黑色長發打著卷隨意披散在他肩頭。
“大祭司要在今晚的宴會上跳舞麼?”他對面坐著的賓客微微醉了。
“嗯。”那人注視著遠去的方凌波與洞庭君應到。
飛花落定時,雲煙散盡後,總要揭曉,這繁華人間究竟是誰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老江最後十秒上線成功!你們感受到了我的求生欲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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