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諸家獵玄鳥{求全訂!}
幾十萬人的戰場上,闖入兩個不速之客,並不會引起sao luan。
畢竟不是演義小說中那種,千軍萬馬中竄出一位銀袍白馬小將,手持龍膽槍左突右刺,如入無人之境。
通常這種銀袍小將,如果出現酣戰中的戰場上,估計被一輪拋射直接射成肉泥了。
如果出現在已經結束的戰場上,頂多就是被打掃戰場的軍士抓住問話。
高漸離和樂叔踏過警戒線的時候,十幾匹戰馬以及馬背上的黑甲騎兵就已經包圍了他們,領頭的將軍一身鎧甲,頭戴 冠身上還披著毛皮披風的一看就是高階將領。
至少san ji爵位簪裊才能佩甲帶冠。
奔來時隔著十幾米手中短弩箭射向高漸離馬蹄前,阻止了他繼續向前。
樂叔動作嫻熟的將背後的劍插入地上,舉起手表示自己是個良民。
高漸離瞥了他一眼,手舉著玄鳥令。
秦軍將領走近看到玄鳥令微微一怔,勒馬大喝“秦人?”
“奉秦王命行密令,求見大將軍!”高漸離氣沉丹田,中氣十足的喊道。
將領走過來繞著高漸離走了一圈笑道“那燕軍是你帶來的?所為何事?”
“求見大將軍。”高漸離面不改色的說道。
“大膽!竟然冒充王上使者!”將領大喝一聲,腰間長劍出鞘刺向高漸離。
樂叔臉色一白。
高漸離倒是神色從容,也不抽劍反抗,而是直接用手中玄鳥令去硬抗將領的長劍。
將領手一抖,長劍換了個角度沒有砍在令牌上,因為慣性勒著戰馬原地轉了兩圈後才瀉力,滿臉漲紅的笑道“冒犯了,還請貴人恕罪。”
“勞煩將軍通報大將軍一聲,將此物呈給大將軍。”高漸離將裝著粟廉頭顱的木匣遞給那名將軍。
“貴人請跟我來。”將領接過木匣,招呼了一聲手下開路。
樂叔擦擦額頭的冷汗,拎起裂石劍湊近高漸離低聲道“高啊。”
“君子坦蕩蕩,你這樣賊眉鼠眼行蹤詭異的模樣,就算是真的,也會被別人當成是假的。”高漸離輕嗤道“平時騙吃騙喝的技巧去哪兒了?”
樂叔臉色蒼白的瞥了眼兩邊血泊中,揮舞著長刀劈砍首級頭顱如同切排骨一樣的秦軍,已經吐空的胃再次開始絞痛起來“騙吃騙喝的技巧在這群屠夫面前管用?”
“他們,只是普通軍士。”高漸離垂下眼瞼,輕輕嘆了口氣。
樂叔微微挑眉,也閉上了嘴。
秦軍將領帶著高漸離和樂叔進了軍寨之後,看著來往有條不紊執行自身任務的秦軍,還有那些看著比遼陽城內住房都堅固的軍營,再次感嘆了一下秦軍的強大。
本來以為燕軍至少還有一戰之力,但是從軍容軍備上來看,燕軍就是土雞瓦狗。
“是你帶著令牌來的?”就在高漸離觀察著秦軍營帳時,一個溫醇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高漸離抬起頭,看見一個身穿輕甲的儒雅男子,微微一怔。
“小高?”儒雅男子也愣了下。
“師兄?!”高漸離眨了眨眼,面露訝異有些不確認的問道。
“怎麼會是你?”王懷滿臉驚愕。
“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王師兄。”高漸離也露出笑容“不過咱們還是先處理正事兒吧。”
王懷吞了吞口水,皺著眉點點頭“跟我來。”
穿過重重密防的營寨,到達最里面的軍營大帳,高近百尺的 望塔象征著整座軍營中心的位置。
王懷也沒通報,直接帶著高漸離進了大帳。
大帳內的溫度與外面明顯不一樣,一座虎形炭爐將整個大帳烘烤的暖洋洋的,高漸離看到一個身穿重鎧的偉岸男子正盤膝坐在桌案前,聚精會神的看著竹簡,身邊是堆成小山的竹簡,而粟廉的頭顱就擺在桌案上,旁邊就是幾碟小菜。
重鎧男子的手只要稍微不注意,就可能抓錯。
“將軍,使者來了。”王懷恭聲說道。
王賁點點頭,放下竹簡起身整理了下衣冠,跪坐著作揖行禮“臣王賁,恭迎聖駕。”
王懷也跟著跪下行禮。
樂叔倒吸一口冷氣,也跟著跪了下來。
只有高漸離一個人有些傻愣愣的站著,眨了眨眼後有些尷尬的說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個帶話的,你們的規矩我不太懂。”
王懷一怔,再次訝異的看著高漸離。
高漸離走到桌案前,將玄鳥令和虎符,還有公孫戈的令牌都放在桌案上“在下只是受盧生所托,盡人事,請大將軍過目。”
王賁抬頭看了眼高漸離,露出一個贊許的笑容“久聞燕地有豪俠,如今一見果然如此,不知閣下姓名。”
“在下高漸離。”高漸離微微躬身行禮。
“怪不得見我有殺意,原來是你。”王賁微微一笑。
高漸離身子一僵,眯起眼,眸子中閃爍著精光。
王懷和樂叔也瞬間緊張起來。
樂叔手摸上了裂石劍的劍柄,王懷則冷冷的盯著樂叔。
一瞬間原本暖烘烘的大帳內,漸漸生起劍拔弩張的冷意。
“放輕松,我知道你不想殺我,只是控制不住殺意。”王賁輕笑著擺擺手。
“而且在下也殺不了大將軍。”高漸離松了口氣,有些冷漠的說道。
“屠檀跟我提起過你,為什麼一直沒有來找我?”王賁把玩著玄鳥令和虎符,輕笑著問道。
“求人不如求己。”高漸離往回退了兩步。
王懷起身站在桌案前,皺眉盯著高漸離。
“殷商大帝,你知道多少?”王賁抬眼看著高漸離問道。
高漸離微微皺起眉,搖搖頭“一無所知。”
“怪哉。”王賁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這麼說屠檀做了什麼你也一無所知?”
“孤竹國國君倒是與我有舊,至于那位殷商大帝,屠檀並沒有多說,如果大將軍想問孤竹國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說一點。”高漸離皺眉道。
“孤竹國在那兒?”王賁問道。
“遼陽城就是在孤竹國國都基礎上建立的。”高漸離說道“至于現在在那兒,在下也不知道,屠檀只說,等時機成熟,他會來接我們。”
“‘諸獵玄鳥’計劃是不是還沒有結束?”王賁話鋒一轉,聲音低沉了幾分,越發磁性。
“故友身死,天下歸秦。”高漸離眸子黯淡下來。
“諸子百家余孽謀劃幾十年,不可能就此結束。”王賁冷哼一聲“你們這些游俠真的是賊心不死啊,對黎民既無顆粒之功,對社稷卻有萬般之害,舍身取義這件事用在你們游俠身上,就變得惡俗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高漸離神色不變,搖頭道“大將軍不如談談正事兒。”
“粟廉的頭顱在此,燕國的虎符在此,這功勞怎麼算?”王賁扶著額笑的有些無奈。
“那都是將軍與盧生的事情了,盧生只讓我們把這件事情做了。”高漸離聳了聳肩。
“酬勞呢?”王賁眯著眼問道。
“燕王喜的頭顱,以祭故友。”高漸離眸子一寒,咬牙切齒的說道。
“刺王殺駕,罪不容誅。”王賁搖搖頭“即便是一個已經滅了國的諸侯,也不是你一介黔首游俠可以弒殺的,盧生不會這麼蠢。”
所謂狐死兔悲,這個典故更適用于階級,即便春秋戰國各個諸侯國互相討伐,攻打,但是平民或者屬臣弒君,是一條所有君王都不可忍耐的底線。
一旦出現弒君的現象,必然會處以極刑,絕不姑息。
因為這是觸及了王權的底線。
當這種弒君刺殺風氣不被扼制,會造成更大的禮樂崩塌,造成整個社會體系的崩潰。
也正是因為這種給社會體系的重要性,所以後來儒家,才會被王權重用。
玄鳥令是秦王親自頒發的密令,見令同君親臨,所以把燕王喜的人頭當做報酬,一定不是秦王下的令。
“只要大將軍接手了虎符,那麼等秦軍入城受降燕國之日,就是燕王喜身死之時,即便大將軍在此將我斬殺。”高漸離揚起嘴角,笑意中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瘋狂。
王賁皺起眉“一群瘋子,你們的性命就如此不值錢?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父母?”
“在下的父母,在燕王喜十二年的時候,燕趙之戰中遇難了,在下是孤兒。”高漸離抿了抿唇,聲音無悲無喜。
王賁皺起眉“既然如此,你更應該知道戰爭的恐怖與痛苦,更應該期待世間和平。”
“我期待。”高漸離認真的點點頭“但是我不喜歡這個世間,因為這不是我想要的世間。”
王賁嘆了口氣“一群吃飽了撐到腦子的家伙,就應該讓你們吃不飽飯,沒有力氣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也餓過肚子,只是運氣好,遇見了恩師,讓我比其他人早吃飽了幾年。”高漸離露出溫和的笑容。
“但是老師也沒有教你這一毛不拔的楊朱之理!你這隱者學說到底是跟誰學的!”王懷有些激動的訓斥道。
王賁微微挑眉“你們認識。”
“回稟家主,這家伙,是我的小師弟。”王懷有些尷尬的恭聲道。
“哦?原來是自家人啊。”王賁愣了下,笑的眯起了眼“這樣更不能讓你做傻事兒了,長輩都是為了你們好。”
高漸離翻了個白眼,不準備說話。
“就是啊,小高,俗話說長者食粟,遠子食鹽,長輩說的話肯定都不會害我們的。”樂叔笑呵呵的湊過來,對著王賁拱手道“大將軍,小子樂叔拜見世父。”
高漸離轉頭瞪了眼樂叔,沒想到這家伙已經不止死活到連王賁的親戚都敢攀。
王懷也愣住了,沒想到這個剛才還準備仗義持劍的少年,竟然轉眼間就變得如同市井潑皮般不恭了,簡直都丟俠客的臉。
王賁倒是滿眼欣賞的看著樂叔“這位小賢佷很有趣啊,不知道在哪兒高就?”
“他是要封侯的人,大將軍不必理睬。”高漸離板著臉拆台。
樂叔笑容僵在臉上,咬牙切齒的瞪了眼高漸離,訕笑道“大將軍不要听他污我,在下雖然是個閑散人,但確實個正經人。”
“想封侯?”王賁大笑道。
“想。”樂叔愣了下,認真的點點頭。
“少年人當如此,戰時當馬上封侯為君分憂,安時就刀吏拜相替王安邦。”王賁笑的豪邁,震得人耳朵疼“不如來我帳下做一執戟郎?封侯倒是有點難,不過混個不更爵位應該不難。”
樂叔大喜,正準備答應,突然感覺自己脖頸一涼,低頭看著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蟬翼般薄的利劍。
又看了看高漸離冷漠的苦瓜臉,訕笑著拱拱手“多謝大將軍美意,在下還是閑散著吧。”
“放肆,白虎節堂前亮兵刃!”王懷大驚,訓斥道。
“無礙,小高的劍法不錯,劍也不錯。”王賁眯起眼,盯著高漸離手中寶劍的劍柄處,若有所指的說道。
“劍名琴膽。”高漸離冷聲道。
“徐夫人。”王賁嘆了口氣“你們這些百家余孽,真是如附骨之疽。”
“燕王喜的頭顱,再換齊地千里!”高漸離的聲音透著冷冽。
“爾等游俠真的視我帝國鐵騎為無物?”王賁聲音微冷。
“若無帝國鐵騎,在下也沒有底氣說出這句話。”高漸離神色緩和了一些。
“給你一個機會。”王賁沉吟了片刻,最終無奈的搖頭笑道看著王懷滿臉怒氣的拽著高漸離領子離開。
王賁眯起眼,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喃喃道。
“真是一群讓人羨慕的毛頭小子啊,若是能跟離兒相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