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君以此始,必以此終{求全訂}
商鞅開創了世界上最早的軍餃制度,也開啟了人類歷史上最早的階級晉升通道,更是為開始華夏文明大統一的進程添上了最有利的一磚。
但是物極必反,事有陰陽,世界上不存在絕對好的事情,也不存在絕對壞的事情。
在商鞅為華夏統一畫下如此重要濃墨重彩的一筆時,同時也為人類黑暗的yu wang和人性,尋找了一個新的借口。
這個借口,與文明一同,延續在了炎黃子孫的血液當中。
戰爭固然是殘酷的,但是春秋以前的戰爭還是存在‘義’的。
《左傳》中曾經記載過楚晉之戰中一件事情。
“晉人或以廣隊不能進,楚人𠴱@ 鴦紓 俳 梗 戊吠逗猓 順觥9嗽唬何岵蝗鞜蠊 家病! br />
意思當年楚國想要問鼎中原時,第一次在城濮之戰中晉國大敗楚君,奠定了晉文公重耳的春秋第二霸地位,第二次在 之戰中,楚莊王親率大軍面對晉國將軍荀林父,結果擊敗晉國,奠定了自己的霸主地位。
雙方大軍在 之戰中廝殺的難舍難分,最後以晉軍慘敗逃亡,晉國的戰車在逃跑過程中陷入泥淖,後面追擊的楚君教他們如何去掉車前的橫轅,把車拉出來。
晉國戰士羞愧難當死鴨子嘴硬的反譏諷楚國人︰“我們到底不像你們這樣的“大國“打的敗仗少,逃命的本事不如你們啊!”
這個故事雖然像是一個搞笑的段子,但是確實真實存在在幾千年前文明的華夏禮義當中的,而且具有很重要的教育意義。
那就是在戰場上,敵我雙方是死敵,可以為國家,為文化,甚至為了榮譽拋頭顱,灑熱血,但是讓戰爭結束那一刻起,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即便文化,語言,甚至立場不同,但是依舊不會無故殘殺。
同類相殘,若師出無名,與禽獸無異。
這就是人性的光輝,遵守規則,遵守道德,更尊重文明。
有一部講述一戰英法德三方在橫尸遍野的戰場上,共度聖誕節叫做《聖誕快樂》的電影,影片是依靠信仰宗教的力量壓抑了野蠻,但是華夏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可以依靠文明禮樂來壓抑野蠻了。
但是這樣的文明最終還是漸漸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尤其是在戰場上,而商鞅,算是徹底將其撕裂的破壞的操盤者。
商鞅變法的軍功制,讓生命徹底物化。
從將領到士兵,誰殺的人多水就獎賞多,官做的大,殺人的計算標準是以人頭為準,或以割下的耳朵為準,因此,無論對與己作戰的,還是投降的,甚至老百姓,都盡量多殺。
戰爭不再有所謂道德,規則,無線放大了人性中的黑暗面,只要有了yu wang和目標,人性就會變得脆弱不堪。
當一個物種開始將屠刀揮向同類的時候,那麼它的滅亡是必然的,因為它是病態的,如納萃,如沙俄,如奴隸制。
君以此始,必以此終,商鞅為了強秦而變法,終究秦也會滅亡于此。
商鞅以人頭換軍功,不但破壞了人性,更破壞了華夏禮儀文化中,寬仁的品格,還有對人死為大的基礎。
華夏文化中,對于死人即便是再罪大惡極,當人死的那一刻,身上的罪孽也應該消散了,或許可以釘在恥辱柱上作為典型,但是盡量不會鞭尸以及對尸體進行報復。
即便伍子胥報仇楚平王掘墳鞭尸,這麼有正當理由的舉動都被當成反面教材教育後世。
所以這種以人頭換軍功的方式,其實是有些反人性,甚至煽動人性陰暗面的舉措。
但是往往利用人性陰暗面的舉措,效果最最為明顯的。
所以在這樣的性本惡論風潮下,文明的風向自然也變成了性本惡論。
所以在嬴政執政滅六國時,強秦的效果是最為顯著的時候,所以秦軍不但強于中原諸國,更強于蠻夷戎狄!
遼東的冬天本來應該是被雪花妝點的純白無暇,聖潔一片,但是因為闖入了強秦這一抹黑,讓這片天地變成了血與黑的屠宰場。
公孫戈和高漸離帶著出兵,頂著風雪走到距離戰場東胡和秦軍戰場幾百米的位置就止步不前了,第一是秦軍的斥候已經發出了警告的箭矢。
另外就是公孫戈帶領的燕軍大多數都不願意再往前走了,或者說不敢,因為空氣中風雪夾帶而來的不只是冷冽,更是讓人窒息的血腥氣。
兩寸厚的雪地,徹底被血海蒸發了,還沒有散盡熱氣的血海從遠處看就像是燒開的水一樣,在沸騰,人與馬的尸體已經分不清楚了,全都被強大的秦駑擊成隨便,鋪散在血海之上。
不只是公孫戈,就連隨他一同出城的燕軍都從未見到過這樣殘酷的場面,有一些心理素質不好的騎兵驚慌之余還被掀翻馬下。
公孫戈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下令身後的五萬騎兵停止向前,就地扎營。
高漸離本來就病白的臉,變得越發的慘白,樂叔和其他的俠客已經下馬開始嘔吐了。
公孫戈恨恨的錘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忍著嘔吐的yu wang轉頭看向高漸離“不如高先生先去通報一聲?”
高漸離看了眼身後的有些不堪的俠客們,點點頭,伸出手“那麼就借大將軍的虎符一用。”
公孫戈皺眉,有些猶豫。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大將軍此時就不要舉棋不定了,莫要赴春申君之後塵。”高漸離淡笑著說道。
公孫戈咧嘴一笑“高先生說的沒錯,畢竟高先生都能在遼陽城中藏匿兩千余俠士,遼陽城確實千瘡百孔,以孤木難支。”
說完公孫戈江燕國虎符和玄鳥令,以及一枚公孫氏的家主令,還有一個裝著粟廉頭顱的木匣都交給了高漸離,拱手道“有勞高先生了。”
高漸離結果後頷首示意,用鞭子抽了下樂叔“走了,丟人。”
樂叔吐得膽汁都要出來了,虛弱的爬上馬,跟著高漸離兩個走,走向血海。
背著劍匣的劇亢倒是面不改色,儼然一副見多不怪的模樣,縱馬在俠士群中巡視照看了一圈後,到了公孫戈身邊“你的軍隊對上秦軍,必敗無疑。”
“這些秦軍就不是人,全是一群野獸!”公孫戈啐罵道,聲音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畏懼“他們竟然在割人頭!”
“敵人的頭顱,對于秦軍就是錢糧爵位,所以跟屠夫眼中的豬狗,狗頭,羊頭牛頭沒有任何區別。”劇亢滿臉無畏的聳了聳肩。
“即便是蠻夷!那也是人頭!死都死了,為何要虐尸?此乃禽獸之舉!”公孫戈憤憤的說道。
“你不是也割下了粟廉的頭?”劇亢疑惑的看著公孫戈。
“粟廉亂臣賊子,我取之頭顱合乎禮義!但是這些屠夫單純是將割首當成是樂趣,你看,他們還將頭顱擺在地上?還排列的如此整齊!這是要做什麼?種瓜?!”公孫戈看到遠處有一些秦軍已經將戰場尸體清理了出來,但是卻將頭顱整整齊齊的擺在地上,頓時渾身顫抖的更加厲害起來。
“商鞅將此稱之為‘暴首’,打掃戰場時,將敵人頭顱閣下分列在戰場上,由軍官辨認核實,然後為戰士紀錄功勛,當然,也有磨礪軍士素質,和震懾敵人之意,你看你的軍隊,不就被嚇壞了嘛?”劇亢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
公孫戈啞口無言,轉頭看了看身後精神萎靡的士兵,深深的嘆了口氣“秦之強,當世不可與其爭鋒芒,六國之悲哀,黎民之苦難。”
感嘆完之後又好奇的打量著劇亢“你似乎對這種煉獄場景見怪不怪。”
“這有什麼,十年前王翦攻克井陘時,血流漂杵,我爹帶著我在血泊尸體堆了藏躲半年,才得以逃脫。”劇亢撇了撇嘴,仿佛在講述一個別人的故事一般。
公孫戈倒吸一口冷氣,井陘他自然听說過,那是一場真正的硬仗,王翦與李牧僵持了一年的主戰場,听說當時慘烈程度不比屠城之難弱。
用公孫戈僅有的想象力,無法想象劇亢父子的到底是如何在那種可能比易子而食還有艱苦的環境中,如何存活的。
但是公孫戈再看向劇亢那張有些稚氣甚至天真的小臉時,莫名的不寒而栗起來。
這可能,是一個從小吃著人肉,喝著人血活下來的怪物!
公孫戈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身子。
“我不是一個把殺人當zuo ai好的怪物。”劇亢輕笑著瞥了他一眼“而且我也不喜歡殺人,但是燕王喜,我必殺,如果你願意幫忙,我可以欠你一個人情。”
公孫戈眸子一亮。
“只要不違背道義,不論你想殺誰,就算是秦王我也會去。”劇亢咧嘴笑道。
“燕王喜還不能死。”公孫戈猶豫了一下,搖搖頭。
“放心吧,他活不到被你送到秦王面前邀功,就算我不殺,他也會殺。”劇亢笑眯眯的揚了揚下巴。
公孫戈一驚,看向已經隱沒在血海風霜中的高漸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