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單踽踽獨行于黑色長廊,昏黃柔光,他的輪廓隱沒其中。
很快,不長的廊道行到盡頭。就著微弱月光,雕花軒窗,他的妻子王悅莞,對著銅鏡梳發。
也許是剛卸完妝,她不似白日的鋒利刺人,有幾分柔潤、溫婉。像沾染露水的白淨珍珠,格外惹人憐愛。
王悅婉抬眸不經意間發現窗檐下顧單,連忙以手掩面,嬌羞中又帶幾分惱怒:“相公,你怎麼來了。妾身還沒有梳洗完畢。”
顧單莞爾一笑,沒有被人戳穿的尷尬與自覺。他大步走進屋內,彎腰與王悅婉平齊,輕嗅她頸間烏發:“古語說梅香雪白,我道不盡然,它們不及卿卿也。”
只見他聞著聞著,手也不老實,亂摸起來。
王悅婉忙拍開他的手,理正被拉扯亂的素衣,道︰“等我喝完藥,再陪你鬧。”
顧單置若罔聞,手徑自握住她的雙肩,輕咬她頸上嫩肉,撒嬌的輕蹭。
王悅婉狠心推開他,她和陳六娘同是六年前入的顧家,現在陳六娘有孕,她的肚子還沒任何動靜,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離開那香軟之處,顧單失望的摸了摸鼻子。
很快丫鬟小棗端來一碗黑乎乎看上去非常難喝的藥,王悅婉捏著鼻子一口喝盡,小臉瞬間變苦瓜。
真搞不懂這些女人,顧單以手作梳,穿插她的秀發,濃重的藥味蓋過原本皂莢的清香。
縴長細指握住他作亂的大掌,順勢撲入他的懷中,細指在他胸前畫圈,嬌聲道︰“這藥又苦又臭,我都喝了這麼久,一點用都沒有。我要換了他,請更好的大夫,開更好的藥。”
顧單摟住她的細腰,眼里漸漸泛起□□,他對著她的耳呼出濃重濕熱的氣,語音中透著纏綿:“听卿卿的,卿卿說的都對。”
“我听說京里新出了個婦科聖手,治好林小妹的怪病,想來是有些本事。改日請上門,開些好的藥。”
顧單手微愣,只是瞬息之間,王悅婉沒有察覺到丈夫的異樣。她將手輕輕放置少腹,有期待、有失落。
只見他將頭輕靠她的腹部,閉眼久久不語,但是濃重的呼吸聲暴露出他的不平靜。
“若是有個孩子,像卿卿這樣,那該有多可愛。”
紅帳逶迤,翻雲覆雨,凌亂、混濁充斥。
顧單看著閉眼熟睡的女人,神情復雜又克制,他暗道:卿卿,若是我們有孩兒,該多好。只是卿卿,這一世,顧單終會負你。
若有來生,你剜心刮腸,我不會有半個怨字。只是不知來世,你可還願與我舉案齊眉共余生。
陳六娘有喜的消息,像長翅的鳥兒傳散開來。
顧家為了表示對未來主母與少主的尊敬,派府內大管家顧貴上門,送了一大箱綾羅綢緞並幾筐柑橘。
入冬時分,新鮮果子蔬菜,價格不僅貴的驚人,而且有錢也難買。這著實是一份大禮。
“小姐可算是熬出頭了。她是正房太太,到時候生出嫡子,她在候府的身份看誰還敢動搖”石嬤嬤听到這消息,激動的是擦鼻涕抹臉。
反觀張氏,閉眼手轉佛珠,平靜異常。仿佛坐穩候府高位的不是她的女兒,只是一個與她不相關的閑人。
馬嬤嬤一貫沉穩,看出張氏有異樣,試探的遞茶與她:“夫人,您要的西湖龍井。”
听到馬嬤嬤的話,張氏停下轉佛珠的手,懷念又困惑道:“嬤嬤,你還記得陳弘毅娶我時說過的話嗎?”
馬嬤嬤心咯 一下,好端端的提那些過去多年的事,這是為何。
只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她閉眼自顧自的道:“我記得,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卿不離,吾不棄。朝朝暮暮,濡沫相依……
真好听呀。我當時就想,能說出這些美麗字詞的人,一定也有一顆溫柔的心。”
馬嬤嬤端茶的手有些顫抖,她小心翼翼的道:“姑爺總算是沒辜負太爺和太太,考取功名,如今是禮部五品侍郎。且小小姐嫁入候門高戶,小公子學業也有成。外面不知多少人,羨慕小姐你這般運氣。”
張氏驀然睜眼,眼中殺氣凌厲,手中佛珠瞬間斷裂, 里啪啦,散落一地。
她道:“我入門不到三年,他考入禮部當日,我在家中備好酒菜與他慶祝,整整一夜,我無數次熱涼透的菜。可他帶給我的是什麼……”
“夫人,別說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馬嬤嬤抖掉茶水,跪地求道。
“那年我剛懷涵兒,他連避都不避,就當著我的面與那賤人打情罵俏。
他變了,嬤嬤他變了。”
帶著絕望與刺激,她喊出最後一句話,癲狂的無法自控。
“姑娘,別說。姑娘…”馬嬤嬤抱著她的大腿,試圖叫醒她。
卻听她突的笑出聲,帶著詭異的笑容:“他和那個賤人我都不會放過。他說過話我都記得,既然他做不到,那我自己伸手拿來就好。
嬤嬤,去天星庵求藥吧,對了我為石氏準備的小禮物還在吧,一並給了他們,都給他們。
他說過的對嗎?”
“姑娘,開弓沒有回頭箭啊。若是老爺發現你做的這些事,可就…”馬嬤嬤不僅顫動不止,冷汗都侵濕略厚的冬衣。
她就是太清楚張氏走出這一步危險與大膽,才無法抑制住內心的恐懼。
遠在城西李陳二人,不知前方看似平坦的道路,實則是陷不可扒的暗澤。
李青趴在木凳上,傻傻的看陳氏剪窗花,說句實在話,他誠懇認為陳氏可能不適合剪紙。
比如眼前這個有著兔子耳朵,猴子尾巴,已經狗臉的生物,完全刷新他的三觀。
由此,他有十分的理由及證據懷疑——陳氏根本不會剪窗花。
“娘子,這個貼上去,會不會嚇到胖嬸他們啊”秉承著no作no帶,李青捻起一張奇丑無比的生物,問道。
“耗卡”寶兒顯然沒有繼承到父親優良審美。
陳氏一把奪過扭曲的窗花,還不忘拍開丈夫手,面色狀嚴肅,可泛紅的耳尖出賣了她︰“胖嬸和劉大叔他們托相公寫的春聯,相公還沒動筆呢。這幾天可就要貼了,相公你還不快去”
說著還別扭的側身,留側影給李青。她不知道,及腰烏發,溫柔散落膝間,偶爾露出白皙長頸,不算高挺,但小巧可愛是鼻梁,以及那肉乎乎的下巴。
美極了,李青暗道,簡直是在逼良為娼。
他掩飾性的干咳,就著寫春聯的借口,落荒而逃。
雖然沒有繼承原主讀的四書五經,可他前世對毛筆字略有研究,現在憑著這些潛意識,寫出的字居然被一眾人追捧好評。
連他的老丈人陳侍郎也不得不承認,李青學問雖不好,但字真可謂是行雲流水、筆法自然,毫不夸張的說有羲之三分□□。
薛邵還曾經開玩笑道,若是有一天李青不行醫,在巷口支個小攤,專為人寫字,都能養活一家四口。
當然最後李青用暴力手段,制止薛邵不切實際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嗨,這是提前與大家相見的十點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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