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磊無法證明。
七年前的案子，留下的證據早就磨了個干淨，現在看見的紙上之證，多少都不太“與時俱進”，相當技術欠佳。
楊磊本想去詢問一下當年處理這件事的豐田分局刑警大隊隊長這個案子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項，但那個隊長調到了北方梨市，距離鷹城沒有十萬也有八千。眼下鎮守豐田分局的是個新提上來的隊長，剛上任一個月，嫩得能掐出水。楊磊兩句問話就把他問得一愣一愣。他回的牛頭不對馬嘴，句句沒譜，最後恨不得鑽進地里。
無論如何，再度前往大牛縣走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專案組雖然成立，但楊磊不能把局里的骨干全帶走。夏局寵楊磊，即便楊磊� 鑼亂淮 評礱灰惶跤邢質抵ぞ藎 廊蛔鱟懍舜蠖攘斕嫉姆綬叮 С炙 共欏５ 虯蓋檳甏 迷叮 ぞ菅現夭蛔悖 踔劣諏 衷詰牟 傅韃槎疾荒艿昧巳 值男模 靄缸涌梢運凳切 誑罩校 皇裁錘閫罰 韻木種輝市硌罾諗浼父魴氯耍 虐顏懦 聘 蝗 韝 渙臼 改昵骯郝螄衷詼伎旃 渙思斕鈉憑 擔 父 鰨 餼褪撬 淖 感《印 br />
破車，菜鳥，傻瓜，殘廢。
五菱宏光，一眾新兵，張楚雲，楊磊。
大學剛畢業的兵蛋子里，屈婉婷算是表現最出色的。人小，但能打，人蠢，但听話——可惜李澤安記仇的很，護著小丫頭非不放人，剩下夏局調給他的隊員個個和張楚雲愣得不相上下。
他們見楊磊的當天站得筆挺筆挺，跟一顆顆樹似的，滿臉汗水，姑且當做是天太熱的蒸騰作用。
“隊長好！！！！”齊刷刷的一聲問候。
楊磊看見他們其中有一個人的汗流到了他自己的一顆未結痂的痘上，痘發炎了，紅腫得厲害，汗水殺一下估計更是銷魂。青年面無表情地齜牙咧嘴，滿臉肌肉在皮下緩慢地蠕動著。
楊磊忍笑，也面無表情地齜牙咧嘴，和那新人大眼瞪小眼。
一旁的張楚雲不明所以，還以為兩人一見鐘情，一觸即發，一往情深……暗地里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
“就這樣吧，專案組。”楊磊最後忍不住還是勾起嘴角，繞著眾人轉了一圈，“我叫楊磊，是你們的隊長。”
不是一見鐘情，可也是算是一拍即合。
“是！”
出發時間初定在第二天的早上八點，集合地點在海河分局門口，一切都顯得很順利，除了離開前夜，楊磊做的那場夢。
不用說，總是那個夢。
他夢見了大火，夢見了滿地破碎的針管，夢見了眼楮上有刀疤的男人。場景無比真實，聲音、顏色、氣味……年幼的他不停地哭著，而他瘦弱的父親沖在了前面，替他挨了男人的拳頭。
血在他面前眼前濺出來的感覺，是很真實的。男人倒在地上，鼻子滑出兩管鮮紅，他反身站了起來，朝著刀疤男沖去。
“快跑——”
“快跑——”
“快跑——！！去報警，小磊，你知道警察是什麼號碼嗎——小磊！！！！”
啊，對了，現在回想起來，他的父親身體不太好，總是咳嗽，瘦得厲害，肯定打不過眼前的男人。
男孩囁嚅著︰“爸，爸爸，我知道……”
“快——！！”男人突然嘶吼一聲，“快——”
震耳欲聾的吼聲之下，他終于哭著跑了起來。小小的孩童要沖出那個閉塞的倉庫，但整個倉庫都是火，大火，撩在他身上，滾燙。
“爸爸說過，電話是……”
楊磊一下睜開眼楮，呼出一口屏住良久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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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不是清晨，不停響動的也不是鬧鐘。天還很黑，床頭櫃上的電子鐘顯示現在是凌晨三點，他坐了起來，把自己的被子卷到一邊。震動不停的手機在黑夜中發著瑩瑩綠光，他伸手過去，一個陌生的號碼大剌剌的閃爍著。
也許是睡蒙了，他想也沒想就把電話接了起來，懶洋洋地“喂”了一聲。
“……”
“你哪位。”
“……”
“你找誰。”
“……”
“神經病吧，大半夜打電話吵醒別人就為讓人听喘氣兒玩兒，我日你x！！！”
“……”
對面遲遲沒有動靜，只有人又淺又規律的呼吸聲。楊磊剛做了那倒霉夢境，此時心情相當的差。他手指微動，剛想掛掉電話，對面的人卻突然輕笑了一聲。
“楊磊？”
“你是哪個沒娘養的貨，喜歡擾人清夢？”楊磊沒好氣地罵出口，“接下來是不是還要問我記不記得你，你想和我敘舊？”
“你很警惕。”
“滾。”楊磊翻了個白眼，轉手就要掛上電話。就在這個節點上，對面的聲音突然清晰地鑽進了楊磊的耳朵里。
“你是‘藥師’的兒子？”
“……”楊磊掛電話的手一下頓住了。
不怪他發愣，藥師似乎是他父親當年的一個名號，他听自己的父親講過，但從沒听人提起。他試過問局里的人，也試過問道上的人，但無人知曉這個稱呼，這個稱呼憑空而來，似乎只來源于哄小孩的一段睡前故事。
眼下，突然有人把這個稱呼挖了出來。
“看來真是你，你怎麼當上警察頭頭了，老鼠給貓擦屁股，我活這麼多年歲第一次踫上，”男人見楊磊驚詫，吭哧吭哧地發出了難听的笑聲，取笑似的嘲起來，“打听了半天結果是只貓耗子，怪不得道上沒聲。”
“你是誰？”楊磊皺起眉。
“我？我啊……黑道的，無名小卒，不具名號。”
“我他媽問你姓——名——，誰關心你名號。”
“姓名也沒有，我打電話就是為了告訴你一聲，明天中午，來西街一趟，你父親給你留了東西。”
“……你在說什麼？”楊磊抹了一把臉，試圖清醒一些，“什麼東西不東西的，說人話。”
“東西呀，你也把你該帶的帶上，我們兩手交換，不許叫人。”男人壓低了聲音，“應該就放在你家，好東西吶。”
“我該帶什麼？？”
“……你不知道？噢，听不懂，那算了，過時不候。”
對面言語閃爍，作勢要掛，楊磊終于坐不住了，急吼吼地喊住了他︰“等等，你他媽是誰？別神神叨叨，你找我干什麼？你認識我父親？！”
“……你問這個問題？認識那當然認識啦，”男人遠離電話的聲音因為這個問題又變得近了起來，他頗為感慨地咂咂嘴，“藥師可是個厲害的人吶，道上混得深的人誰不認識他？”
“你說他給我留的東西……”
“你來看不就知道了？”
“他不是早死了？”楊磊咬咬牙，“你他媽騙子吧，別以為這樣就能騙我，我告訴你，我是警察，我才不會給你打錢。”
“死了？”對面大奇，“誰告訴你他死了的？我也不要錢，我要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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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那是天大的笑話。誰死他也不能死啊——”對面哈哈怪笑兩聲，突然話鋒一轉，“他沒死，你也把該帶的東西帶上，我們錢貨兩清。對了，別怪我警告你，不許報警。藥師雖然厲害，但我們要想魚死網破也並不是做不到——”
“你，你以為我是……！！”
“我不管你是誰，兩清以後我不會再騷擾你。”
“我說……！！”
嘟嘟嘟嘟嘟——
對方果斷地掛斷。
楊磊沒想到他會對警察來這一手，所有的講座教育都說過，越是不讓報警，越應該和警方聯系，尋求幫助。楊磊本人也非常討厭被綁架被勒索卻不知報警的人……但此時事兒落在他的身上，他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壓力。
他的父親沒死？
為什麼管他叫貓耗子……耗子？
他立刻順著電話又打了回去，然而對面已經提示關機。顯然，對方並不打算給他反悔的機會。楊磊氣得連罵了兩聲“操”，差點抓起手機往牆上扔，但最後想了想，還是耐下性子給對面發了一條短信。
“明天我有工作，得去大牛縣，走不開。東西我剛才已經已經找到，你要是想要，大牛縣愛來不來。”
對方沒有回應。
楊磊皺起眉，他知道對方可能不相信他說的話，或者此時就是想吊著他，給他點教訓……所以如果他不拋出點有吸引力的東西，可能無法讓對方上鉤。
那麼什麼才是對方想要的東西？那人打電話過來，一直沒有正經說清自己的目的，說明他對楊磊的身份抱有懷疑，他擔心楊磊真的是一只貓，所以只放出了丁點兒線索。
知道的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不必知道。
到底是什麼？
楊磊突然想起了自己剛才的夢，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沉到了肚子里。
“迷幻。”
鬼使神差的，他打下了這個詞，幾分鐘之後，他的手機亮了。
“明天晚上，大牛縣溝溝村口的小賣部，我等著你。”
這是正確答案……迷幻？迷幻？
為什麼所有事情都和迷幻有關？他的父親沒死？可是他親眼見到那烈火滔天，警局說他的父親失蹤，但他知道，他的父親死了。
就在那個倉庫里。
大家都說他發燒得糊涂，然而他清楚地記得那一切。那麼慘烈的情形，他發誓自己不曾錯記一點。
與此同時，一聲細碎的輕響也在他腦後響起。
“不要動。”
那是一聲熟悉又不那麼熟悉的聲音。男人的聲音很清亮，很好听，但卻和平時的溫柔不同，冷得厲害。
楊磊身體陡然一僵，識趣地慢慢地舉起雙手。
“對，很好。”張楚雲的槍頂著楊磊的頭，“現在，把你的手機交給我。”
“張楚雲……”
頂著楊磊頭的，是張楚雲曾說過的，他最喜歡的那把33發子彈的格/洛/克。
能一槍讓楊磊的腦袋炸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茶壺咕咕咕姑娘的地雷！謝謝！！！
最近是考試期間，加上復習我可能要請假到20號左右，等20號之後，我會一次性送上一萬字的更新，直接把第二案結束，進入第三案！希望大家能夠等等我！
謝謝大家！也向大家鄭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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