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呂法醫瞪大了眼楮,“難道說,是放……放……”
“對,放暑假,所以非周末的日子西街上才有這麼多孩子。”楊磊點頭,“順便別忘了,放假的可不只有孩子。”
“還有老師吧。”張楚雲了然地“噢”了一句,“放假之後,獨居的老師暫時失蹤也不容易被發現。”
楊磊眉頭緊鎖︰“看這里,她衣擺處有不明白色粉末、中指指腹內側有繭以及皮膚腐蝕痕跡——可以看出她是一位和粉筆長期打交道的人。不僅如此,她的頭發未染燙,穿著保守體面,年紀很輕,大概率是中小學老師。”
“你是說她……”呂法醫的下巴緊緊地繃了起來,“她的衣擺還有粉筆的粉末,那說明她剛放假回到家就……”
就被人殘忍地殺害了。
“他娘的,不是人。”楊磊“啐”了一聲,“奸殺,非典型性性侵,還是綁著的干的——如果那個嫌疑犯不是個有特殊癖好的變態,就他媽是個矮小猥瑣的娘炮陽痿,連個女人都干不過,只能綁著來。”
“唉,這個年紀,估計也就剛剛上崗吧,這年頭對老師要求高了,研究生讀出來也就能教初高中……寒窗那麼多年……”
呂法醫年紀挺大,是兩個孩子的媽,尤其其中一個閨女兒正讀師範,估計由此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不禁扼腕痛惜起來。她緊抿著嘴唇,睫毛顫悠悠的,楊隊低聲罵了兩句,結果一回頭看見那平日溫和的女人一副惆悵的樣子,立刻收聲。
“哎……沒事兒,這人跑不了,我和你保證,我的破案率你知道的吧,”他脫了手套拍拍呂法醫的肩膀,“別哭,一會兒別人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麼呢。”
“我沒哭……”呂法醫搖搖頭,“我就是有點難受。”
“你哭沒哭你說了可不算,告狀的說了才算呢——小王一告狀,夏局把我當流氓罪抓起來怎麼辦!”
“胡說八道什麼啊你!這年頭還有流氓罪呢?我怎麼不知道!”女人終于破涕為笑,推了一把楊磊,“你這毛孩子,倒是開起我的玩笑了——我說你啊,該收隊就收隊,尸體的具體問題肯定還得在法醫室做,放著她在這里爛也不是好事兒,我看周圍沒什麼痕跡,就暫時先回警局吧。”
“這就對了嘛,我們警隊一枝花愁眉苦臉的像什麼話,”楊磊拍了拍手,低頭一看表,“哎,這都三點多了——收隊收隊,把該帶的都帶走!!”
張楚雲听到命令立刻掏出了車鑰匙,像是接受了自己當個專屬司機的命運似的果斷開了駕駛座的門,但很明顯楊磊並不這麼想。只見楊磊洪亮的聲音在車鑰匙掏出的瞬間山體滑坡了一個八度,黏黏糊糊地落到低谷,有了那麼一點慈祥的意思。
“那什麼,兄弟,”他笑眯眯地說,“車還是我開,你要不坐副駕,我今天順道兒帶你在鷹城兜兜風熟悉熟悉?”
“我在鷹城長大的,”張楚雲莫名其妙,“我知道這塊地形。”
“當我為你接風洗塵?”
“你手上不還有命案?有時間嗎。”
“沒有,所以也沒時間和你廢話,讓你坐你就坐。”楊磊笑容不變,“我真的不想離開地球。”
“……噢。”張楚雲聳聳肩,順從的把車門讓給了楊磊,自己轉身鑽進了副駕駛。楊磊一屁股坐進車里,急吼吼地先把空調開開。
“真是,熱死了。”
冷風猛地從風口劈頭蓋臉地噴了張楚雲一臉,帶著的灰塵洋洋灑灑地在空氣里漂浮。張楚雲一時反應不過來,被灰塵沖了臉,連著打了兩個噴嚏。楊磊笑了一聲,再一指頭下去,除了空調開到最大以外音樂也噴薄而出。充滿節奏感的樂曲在音響中動次打次地敲擊著,還能依稀能听出是一首抒情曲的蹦迪版。
“這是《從前》……”張楚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的舞曲版?”
“什麼舞曲版,瞎胡鬧版差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多,把我最喜歡的歌改成這樣,還敢說自己是舞曲。”楊磊油門踩得很大,超車速度驚人,但車子很穩,“不過看完那種場面,就得听听瞎胡鬧的曲子,要不腦袋疼。”
“是嗎。”
“是呀,”楊磊一甩方向盤過了一個彎,“以毒攻毒,古人誠不欺我。”
什麼狗屁理論。
張楚雲憋了一會兒,在頂撞上司給自己來個清淨和忍辱負重給上司留下好印象之間徘徊著,直到覺得自己就快被這沖耳的噪音給弄得腦袋疼了,終于抬手把音量調低了兩格。楊磊瞥了他一眼,他淡然地迎上了楊磊的目光。
“很吵,”張楚雲說,“對耳朵不好。”
“吃炸雞對血脂還不好呢,你吃不吃炸雞?”
“不吃。”張楚雲說,“對身體不好的事我不干。”
“為啥?”
“說了,怕死。”
“那就不該當武警。”楊磊切了一首歌,結果下一首還是動次打次的“抒情款”舞曲,“也不該當警察。”
“是嗎。”張楚雲放松地靠在了椅子後背上,“但我都干了,挺怪。”
是挺怪。
楊磊想,听說張楚雲今年25,已經是從戰場上退役下來的兵了,而他今年28,也只是當著刑警的小頭頭,或許也沒什麼資格教育張楚雲。
但他看張楚雲莫名地不順眼——也不是不順眼,就是覺得這麼年輕就看那麼多這些東西……
就是,怪可惜的——明明還有那麼多更平順的路,小年輕有個契機選擇別的,還一條道走到黑……圖什麼?
二人不再說話,只有咚咚作響的舞曲一遍一遍循環著。楊磊專心地想起了今天看到的案子,線索太少,連被害人是誰都無法確定,所以首要目標還是確認她的身份,找到第一現場——時間就是生命,拖得越長,這個案子就越懸。
他有種強迫癥。
手上絕不能有懸案。
尸檢化驗進行了相當長的時間。
楊磊平時挺痞一人,工作起來卻格外認真。他要求把尸體身上所有細節都查個干淨,報告上除了致死傷口,擬合凶器形態,還要把尸體生前的病癥和死前服過的藥物一一查清。
呂法醫早就習慣了他這樣陀螺一般的工作作息,家里也沒有人等著,干脆就舍命陪君子地鑽進化驗室。小王的工作倒是干得差不多了,他也不回家,叫了一籮筐的外賣邊吃邊侃。
“單身狗沒人等嘛!不回去啦~麻麻還要罵身上臭。”小王又擺出蘭花指,“一會兒又說我工資低要讓我轉業啦,真的很麻煩!”
“工資低敲打我沒用,”楊磊輕而易舉地听出了小王的弦外之音,順手撈了他一根玉米,“你們這一級都差不多,我管不了,你問夏局——不過就你這熊樣兒,我估計懸。”
“哎呦,所以不敢嘛!”小王笑呵呵地把自己的外賣護住,“他又要說我瞎胡鬧了!”
“瞎胡鬧。”楊磊替不在場的夏局補上這句,“哎,廢話少說,監控查了嗎,怎麼樣?”
“很可惜,”小王遺憾地搖搖頭,“西街,市里最繁華的地方之一了,你猜怎麼著,那塊兒的監控早壞透了,半點影像莫得!”
“操,那麼大人流量的地方沒人檢修監控?!”
“人流量大才敢明目張膽地不修。總有人想,那麼多人,出不了事。”
“……?”
哪兒來的聲音。
楊磊和小王對視了一眼,順著聲音的方向慢慢彎下腰,結果一眼就看見張楚雲匍匐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什麼。
“你還沒回去?”楊磊感覺這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個姿勢讓自己的腦袋有些充血,連帶著聲音都低了,“干嘛呢你,找什麼?”
“上司沒回,我不能回。”張楚雲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楊磊,“找插座。”
“手機沒電了?去,小王,把你的充電寶給他。”
“得 !”小王立刻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袖珍型的充電寶,“來,張哥,走一個?”
“不了。”張楚雲吭哧吭哧地找了一會兒,終于在桌子角下找到了一個插座,“不是手機,是水杯。”
“水杯……?”楊磊一愣。“這年頭水杯都能充電了?”
“嗯,我在我家樓下買的。”張楚雲從桌子底下冒出個頭來,“說是能電解水,讓水里充滿氫氣還是什麼的,總之延年益壽。”
小王聞言噗嗤一聲笑了,“電解??”
“氫氣?”楊磊也揚起眉毛,“延年益壽?”
“嗯,你們不信?”張楚雲從書包里掏出了一個巨大的水壺接上電源,藍色的光芒頓時從瓶底亮了起來,旋轉的燈光讓嚴肅的警廳瞬間有了蹦迪的氛圍,他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我覺得那個推銷的說得蠻有道理的,不是說氫的氧化性很強?”
“是還原性,謝謝。”楊磊嘆了口氣,“幸好它不會唱歌,要不然我的頭一定更疼。”
“你喜歡會唱歌的杯子?”張楚雲很明顯理解錯了楊磊的話,皺起了自己的眉頭,“那種一看就是山寨吧?”
“你以為你這個不是山寨?”
——楊磊本想這麼說,但看見張楚雲認真的表情還是沒說出口。他嘆為觀止地看著夢幻旋轉燈光水瓶,感慨夏局真是給他撿了個神奇的人物。
“多少錢?”小王湊在了張楚雲身,“還挺好看。”
“我也覺得好看。所以我覺得這一千多花得挺值的。”張楚雲笑了笑,“還能置氫,很厲害。”
楊磊沉默了一會兒,“……你一個月工資多少?”
“2000出頭。”張楚雲面不改色,“勉強夠活,好在家里有房,不用睡大街。”
“真夠低的,”小王咋舌,“趕緊考試,趕緊轉正,這年頭兩千多能頂個什麼?”
“頂倆水壺唄!”楊磊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後腦勺,“來,吃東西,我看你這是窮得缺營養,成了傻子了!”
張楚雲被拍得頭歪了一下,倒是也不生氣,他笑了笑,干脆跟著那兩個嘴里沒數的人談起了案子。
“我覺得嫌犯對西街沒準很熟。你們都不知道監控壞了,他卻知道要把尸體扔到那邊。”
“那沒準是個偶然呢。”楊磊剛嘲笑完張楚雲,下意識地就否認了他的想法,“就那麼經過,順手一扔——”
“那這樣假設的話,不就沒完沒了了?斷案需要一個方向。”張楚雲學著楊磊下午說話的語氣,把耳邊的長發挽到耳後,“西街人雖然那麼多,看上去很危險,但是其實是最難查的。首先那一塊兒沒有監控,其次每個人都大包小包,調取周邊的監控完全無法確定誰是嫌疑人,而且那里還有人會扔腐爛的肉,一時半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無論他是不是有意,這都挺巧。”
小王愣了愣,突然鼓起了掌,“喲呵,可以啊,有點隊長的意思!”
“我們緝毒那會兒有個踫頭的基地,那里很隱秘,不好查,我一踫上走投無路的情況,就想往那里鑽,”張楚雲擺擺手,“我就是……設身處地一下,畢竟我已經在地下待了太長時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monster姑娘gsanfen姑娘麼麼麼姑娘黑崎刀姑娘颯寶寶給我投的地雷!!!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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