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過來找原清泫的路上過了三個法陣,幾乎都轉瞬即到,但如今原清泫回家的這個法陣感覺特別漫長,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朝露總覺得她似乎幾次都快暈過去了,又被原清泫搖醒了,才到了。
法陣那頭同樣是一座深山,與原來東極山脈大同小異,四周郁郁蔥蔥都是樹與各種山石。如果一定要說有何特別不同的話,那就是朝露竟然完全感覺不到靈力。
天下各處靈力各有不同,通常靈力最充沛的地界都被各大宗門世家所佔據,分配給最有潛力的大能修行,比如九還峰。但是也不可能有什麼地方完全沒有靈力。
除非是俗世。
朝露這邊方才站定,便听那原清泫說︰“你是否未想到我是俗世之人?”
這個還真沒想到。
這天下分上界與下界,上界里住的都是各路神仙,呼風喚雨,超脫于輪回之外,下界里住的都是修者,可用靈力修煉法身,綿延壽元,佼佼者便可飛升入上界,最後便是俗世,俗世之中沒有靈力,俗世中人壽元不過短短幾十載,並且受盡天災病痛之苦。
上界的神仙不可隨意下凡,下界的修者也不可隨意入俗世,但若是俗世之人若意外進入下界,哪怕引氣入體,開始修行,卻還是可回去的。
然而俗世之人大多並無靈根,或者靈根駁雜,即便有何機緣到了下界,也多是修行艱難,如原清泫這般天資卓絕的簡直是絕無僅有。
所以,莫說是朝露未想到原清泫是俗世的,恐怕就算朝露在下界逢人便道原清泫是俗世出生,也只會被人說是胡言亂語。
難怪方才過來如此難受,哪里是過傳送法陣,分明是過了穿界門。
要說過穿界門的時候,朝露還在心里還對原清泫竟然如丟麻袋一般將她丟進來耿耿于懷,想著等過去了要狠狠罵他,如今站在這毫無靈力的俗世,她一時竟不知該罵什麼了?
難道要她說“好你個原清泫,沒想到你竟是卑賤的俗世之人!”?
朝露怎麼舍得如此罵他。
若是將來有人敢如此說他,朝露怕不是追得腿斷了,也要把人弄死了才好。
然而,除開原清泫竟然來自俗世這個既定的事實,朝露有些不明白的是為何她也被帶過來了,尋常修者是過不了穿界門的。
關于這一點,原清泫想了想說︰“你大約不信,我師父說我氣運盛,天道幫我,我自小一心想做的事,大多能成。”
這句話,朝露從山林深處一直品到出了山,總算領悟了一些關鍵。
也就是說,原清泫把她丟過來的時候,全憑著【天道!我是氣運之子!】的意念,並不肯定她能過來,沒準原清泫過來了,而她又被穿界門給丟回去了。
如果真是這樣,想想她兩天兩夜沒合眼,花了幾千個靈石布法陣來救這個沒事找事的小屁孩,結果小屁孩拍拍屁股消失了,留她一個人站在空寂的峽谷里……
想想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敢靠譜點兒嗎?
記得,當年朝月的胭脂被狗子抹得整個瓊花宮都是的時候,夢蝶子朝華說︰“自己選的狗子,拼著氣得天天爆肝也得寵到底。”當時朝露還跟著朝陽和朝炎一起笑來著,原本就被氣得快爆肝的朝月差點真的爆肝了,如今……
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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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雖有真元在身,不比尋常人一般易疲累,但山路並不好走,原清泫折了一根長樹枝走在前面,扒開擋路的樹枝,若是踫到實在不好走的地方,便使了劍氣劈出一條路來,約莫小半個時辰後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走到了山腳處,丟了手上的樹枝,回頭看一眼,只見那朝露悶聲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竟一頭就撞到他身上。
原清泫忍不住想笑,問︰“在想什麼?”
這話一出,便見原本慌慌張張的捂著頭叫“哎喲”的朝露一個激靈,頭一抬,露出一個看著都尷尬的笑來,說︰“沒想什麼,我就想此處風景秀麗,難怪能出你這樣的人來。”
話音還未落,頭上的簪子許是因為方才過穿界門時沖擊太大,又走了這許久的山路,竟掉了下來。而朝露也顧不上掉落的簪子,只是一雙眼楮瞪得大大的緊張兮兮的看著那原清泫,一副唯恐原清泫以為她看不起俗世的樣子。
【傻得簡直不忍心看】
原清泫撿起地上的簪子,重新插回到朝露的頭上,道︰“這兒離我家還遠著,我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
御劍太過惹眼,所幸二人腳程都還算快,兩個時辰後,便見著了一座城門,雖比不上金羅城高聳,但也很是像樣,城門上上書三個大字,連州城。
城門外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不比金羅城人少的樣子,只不過進城要排隊。
朝露跟在原清泫後面一步一步慢慢的隨著進城的隊往前走,伸長了脖子看了一眼,發現竟然每個進去的人都要小心翼翼的遞給守城的衛兵一張紙,等衛兵看完,又小心翼翼的折好揣懷里,便小聲問原清泫︰“他們給衛兵那張是什麼?你有嗎?”
這話問得太無知得就像他國奸細了,原清泫也唯恐被人听見,微低了頭,湊近了小聲的答︰“是身份文牒,防止他國奸細的,我有。”
然而听了這話,朝露慌了,一把抓住了原清泫的袖子,壓低了聲音喊︰“可是我沒有!”說著話又伸手指著前面的衛兵︰“你看他們還給了那個黃色小圓片,我也沒有!”
【那是銅板!】
原清泫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小聲說︰“沒事,你不用管。”
朝露已經認定這小屁孩兒不靠譜了,一臉的不相信,說︰“我信你?”
原清泫連連點頭,自信滿滿的樣子,說︰“你信我。”
于是朝露勉為其難的信了。
然而……
半刻鐘後,那守城的衛兵用手戳著原清泫遞給他的身份文牒,像看了一個傻子一樣的看著原清泫,說︰“軍爺我守了三年城門,假文牒見過不少,沒見過你這樣敷衍了事的!”
這原清泫幾時被人這樣看著過,又幾時有人敢如此對他說話,難免臉色有些冷,只問︰“這文牒如何假了?”
這文牒如何假了?
如今這天下做龍椅上的是齊德宗,登基五年,年號廣寧,再往上是齊英宗,年號大康,而原清泫的文牒上的日期是崇和八年,那是齊高宗的年號。
若是按照原清泫的身份文牒推算,他的年紀應該有一百多了,要說俗世里的人活得久的活一百出頭不是沒有,但看看原清泫這一副少年模樣,哪里像是有一百多歲了?唬弄誰呢?!
要說衛兵一說這文牒不對,原清泫就差不多想明白是哪里不對了,但他能怎麼辦,他冤啊!他大喊一聲爺爺我就是一百多了,有人信嗎?!
偽造身份文牒是大罪,那衛兵說那麼多話,不過是看原清泫身上配著劍,怕不好對付,實際上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暗中招呼其他衛兵過來,話沒說兩句,五六個衛兵已經將朝露與原清泫二人圍起來了。
能拔劍嗎?不能夠的,下界的人在俗世鬧事,隨便一條人命就能變成往後渡劫時的九道天雷,不敢鬧!不敢鬧!
萬幸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二人多少身法比尋常人要靈活許多,不過五六個衛兵,二人左閃右避,雖然狼狽,但總歸還是跑掉了。
待到兩人跑掉了,回頭看一眼沒人追來,朝露忍不住抬腿踹了原清泫一腳︰“我信你?!!!”
原清泫能說什麼呢?他也是無話可說,他只能低頭默默的拍拍身上的塵土,然後說︰“晚上我們從城牆上邊過去。”
于是,等到天黑了,二人踩著听風劍,找了處看守松懈些的地方,飛進了城。
二人原想找個地方歇腳,然而走到客棧門口了,原清泫卻拐了個彎。
“去哪兒?”
“我身上沒有現銀,需去錢莊取一些。”
朝露不懂什麼叫錢莊,但她知道大概的意思就是原清泫到客棧門口發現沒有錢。若是在下界,她也懶得多說話,總之跟著原清泫便罷了,如今在俗世,她覺得還是要謹慎些,所以……
“我們是要去搶錢?”
“不是!!!”
自從下午在城門外差點被當作奸細抓起來以後,原清泫也甚是心累,也就懶得多加解釋,二人兜兜轉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肩錢莊。
但是,很不幸,錢莊關門了。
所以,沒錢可怎麼辦?!
原清泫思考這個他一百多年來從沒面對過的問題時,一旁百無聊奈的朝露忽然覺得頭頂有什麼竄過去了,幸而修者視力好,才被她看清楚竟是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
“哇!快看!有人會飛!!!”
那黑衣人顯然沒想到竟然有人看見他了,竟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想說什麼,但隨後便一陣嘈雜聲從遠而近,那黑衣人便毫不猶豫的走掉了。
幾乎就在下一刻,一隊士兵舉著火把跑了過來,原本都已經從兩人面前跑過去了,但其中一個小兵,又掉頭回來了。
朝露仔細一看,可不就是中午在城門口檢查原清泫身份文牒的那個衛兵!!!
中午是五六個,晚上這是有二十個了吧?!要這麼跑?
“原清泫?听說你氣運盛?”
“呃……”
-
“大膽賊人,我問你話,你要仔細答,不然不要怪軍爺我不客氣!”
“嗯。”
“你姓甚名甚?”
“姓朝,單名一個𢦓字。”
【喂喂喂!原清泫你隨我瓊花宮姓,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平日里自稱原清泫,淵微真人,多得意,下大獄了,便姓朝了,還要讓死了的狗子給你背鍋!】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大膽賊女,我問你話,你要仔細答,不然不要怪軍爺我不客氣!”
“嗯。”
“你姓甚名甚?”
“姓原……”
“大膽!你這賊女再胡言亂語,休怪軍爺我不憐惜你一介女流!”
“我……”
【講道理!為毛他下大獄可以賴我姓朝的,我便不能賴他姓原的!】
作者有話要說︰ 哎喲,終于把榜單趕完。
感謝丟雷的妹紙們,感謝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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