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雲腕骨縴細,欺霜賽雪的白皙,紫檀珠串也是上品,略顯古樸的顏色,愈發顯得駱雲那一只手縴巧的好看。
駱雲溫順地戴上,輕輕道︰“多謝爹爹。”
駱北鐘一笑︰“和爹還那麼客氣做什麼。”
他又細細叮囑了駱雲一番,話語中無非是什麼好好用膳早點就寢之類的無用的話,拉著駱雲的手說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出了房門。
駱慈走到門邊,看著他的身影越走越遠,幾個奴僕為他帶路,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他關上了門。
轉頭便看到長白饒有興趣地來到駱雲身邊,一只手拉著小姑娘的手腕。
心中莫名一急︰“等下,小白臉你做什麼呢!”
長白似笑非笑地望過來,那只手卻已經松開,“我做什麼?”
駱慈一個箭步沖上去,將駱雲和長白二人隔開,“駱小姐,俗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別看長白長得人模狗樣的,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啊,骨子里啊都是黑壞了爛透了。”
駱雲忍不住捂嘴笑道︰“駱道長真會說笑。”
她舉起手道︰“長白道長是想看我爹送我的佛珠呢。”
她把那串紫檀珠串褪下,遞在長白眼前,長白卻將雙手抱起,就是不接,一雙眼反而在駱慈面上打量。
駱慈一張臉微紅,主動將佛珠接過。
“哼,我當然知道。”
駱慈嘴硬,“駱小姐,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他邊說邊打量手中佛珠,只覺觸手細膩,聞著有淡淡清香,除此之外並無什麼靈氣玄妙之處。
看了半天,駱慈放棄。他舉手還是遞給了長白。
長白總算接過,兩手相接,細長的手指劃過駱慈的掌心。
“這本來就是一串普通的佛珠。”
紫檀珠串在長白指間滑動,“但在駱北鐘手里卻不普通了。”
駱慈道︰“你的意思?”
長白道︰“不普通的只是駱北鐘這個人罷了。”
他環顧四周,在虛空中猛地一抓,一把將躲藏好的甦梅抓出,女鬼半透明的身體,長白竟然能一把抓住。
長白道︰“說,你看見剛剛那個男人,你怕不怕?”
甦梅在長白手下掙扎,聞言卻是不動了,倒是一邊韓慕著急上前一步,“長白道長,放過梅娘吧。”
長白冷笑︰“我放過她,那你又可曾放過永白城全城的百姓。”
駱慈驚訝地看著長白︰永白城一役,領兵的可是有三個人。
長白道︰“世人只知道大燕軍隊驍勇善戰,可是若沒有堂堂齊梁國的公主勇救情郎,親自將禍害帶入齊梁的國土,永白城也就不會那麼容易被吞滅。”
他看著甦梅︰“你要知道,你不是什麼甦梅,你曾經是一個公主。”
駱慈忍不住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麼,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韓慕面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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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白道︰“你的意思是叫我閉嘴嗎?可惜啊,你攔不住我。”
韓慕道︰“我沒有要攔你,你說的沒有錯。”
長白道︰“沈湛她記憶全失,皆因為她失去一魂的關系,也害的她不能投胎,她以鬼魂之身滯留人間,遲早會灰飛煙滅。”
“所以,韓將軍,你必須要讓甦梅變成沈湛。”
韓慕沉默良久,他看著甦梅懵懵懂懂的雙眼,那雙微微琥珀色的瞳仁里一派天真,“你要做什麼?”
長白笑︰“果然韓將軍舍得。”他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物,對著韓慕攤開手,道︰“給你。”
掌心之物,卻是一枚小巧的銅鏡,灰撲撲的,造型古樸,看起來平平無奇。
長白將鏡子翻轉,顯出昏黃的鏡面,“這是飛花鏡。”
駱慈一瞬間瞳孔猛縮,他聲音輕輕︰“我知道這個東西。”
此言一出,倒是讓長白感到詫異,“這東西雖然沒什麼用,但是十分稀罕,你倒是有幾分見識。”
飛花鏡。
也不知是那位大能所制,鏡中可窺探三界眾生過去的光陰。
用此物,正好能查看到沈湛過去種種,還有些韓慕也不知道的事情也能明白,那種以魂為引咒術,沈湛又是從何處尋來?
這些答案都在這小小的鏡中。
長白道︰“沈湛想找回記憶簡單,只要找回她丟失的一魂便好。”他說著,伸出一指靈光閃爍,輕輕點在飛花鏡上,鏡面泛起漣漪陣陣,但又很快止住。
“使用權在你身上。”長白把鏡子交給了韓慕,“把鏡子交給她,又或者摔碎它。”
飛花鏡那麼小一面,在韓慕的大掌里結結實實握住。
他面無表情,“一切都听道長吩咐。”
“好。”
長白彎著眼楮,一彈手指,一點靈光沒入鏡中,登時光芒大盛,半空中浮現種種朦朧的虛影,人聲雜亂,無數畫面迅速飛過,一直定格在一片紅燭景象上。
這是沈湛和韓慕的和親宴席。
洞房夜里,朗月星稀。
皇帝所在的喜宴,大臣們收斂許多,踏進婚房的韓慕衣裳上只有淡淡的酒氣,神智清明。
一身鮮紅嫁衣的沈湛端坐,金絲繡出的紋樣繁復——是鳳舞九天的吉祥紋樣。
挑開蓋頭的那一剎那,容顏傾城的沈湛突然綻放一個笑容——冷冷的如劍一般的笑意。
她覺得好笑。就在不久前,她還想著怎麼打敗他,怎麼殺死他,可現如今他們竟然成婚了,踏著無數人的尸骨。
龍鳳呈祥的蓋頭掉落在沈湛的身側,韓慕看她,像看陌生人一樣看她,道︰“公主。”
“韓將軍。”沈湛面上的笑意還未散去,她保持著微笑的表情。
韓慕面無表情,他避開沈湛的視線,又說了一遍︰“公主。”
沈湛拿捏著作為一個公主的派頭,矜持點頭︰“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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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此樁婚事並非你我所願……”
沈湛打斷他的話,聲音帶笑,“將軍哪里的話,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非常人,我是一國公主,你是一國將軍,門當戶對十分匹配。”
不待韓慕說話,沈湛還是笑︰“若是將軍有了心上人,那也沒什麼關系,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我是公主,不是妒婦,將軍有喜歡的,別說一個,就算十個也可以入韓家的大門。”
韓慕的眼光終于冷冷,他應該想說話,可又說不出口,又顧忌沈湛的臉面,他只是道︰“公主真乃賢妻。”
沈湛笑得更歡,“將軍謬贊。”
這個洞房花燭的夜晚的結尾是韓慕在新房內椅子上閉目養神一夜,沈湛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個好覺,她說了這些話,好好膈應了韓慕一番,心里舒坦。
韓慕終究是個良善心腸,新婚夜里若是新郎拂袖而去,新娘會遭受莫大的非議,何況他們是兩國的秦晉。
新房內,龍鳳喜燭還在燃燒,燭淚流淌,燭火明亮不見黯淡,民間習俗,喜燭寓意新人永結同心,要一對紅燭燒到天明,又要一時熄滅,保佑夫妻白頭偕老。
沈湛在床上躺了半日,終于起身,吹滅了兩支紅燭。
屋內頓時黑暗,她滿意點頭,一夜好夢。
畫面破碎又重聚,零碎的光芒拼湊出另一幅景象。
這是新婚不久。
離皇城甚遠的燕子城傳來消息,有山賊□□,守城的官員發來急報求救,韓慕領兵剿匪。這本不是韓慕的差事,金鑾殿上,韓慕毛遂自薦,新皇便把這剿匪事情交給了他。
兩人新婚不過三月,韓慕就急匆匆地離開了。剿匪的消息傳到將軍府內的時候,沈湛作為他的妻子,反而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沈湛端著笑臉和他道別,做足了為人妻子的責任。
眼神冷冰冰的,笑顏如花。
他身量高大,沈湛要抬頭才能看清他的面孔。
沈湛便仰著脖子看他,從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到他俊朗的冷靜的臉。她笑了笑,對上他的眼,親親熱熱喚了聲,“將軍。”
“有事找我?”韓慕咋一眼見到沈湛也是驚訝,沉默半晌,冷冷問了一句。
沈湛道︰“沒什麼,听說你要去燕子城剿匪,我便來看看你。”
韓慕又是沉默,兩人氣氛尷尬,反而把一旁的婢女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沈湛已經無聊的數著著自己袖口上的繁花,只听韓慕道︰“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公主不必擔心。”
沈湛愣了愣,“我不擔心。”
韓慕此時心頭卻一舒,唇邊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恩,不用多長時間,我便會回來的。”他抬步上前,一只手舉起,猶豫了一會兒,輕輕拍了拍沈湛的肩,“等我回來。”
這次,換成韓慕留給沈湛一個背影,高聳的如山峰一樣,堅強高大的背影。
沈湛看著他,目光沉沉,如一口深邃的井。
可惜韓慕食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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