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畫之人?
一般畫贗品的人,雖然畫技出眾,但大多家境貧寒,不足為外人道,特別是在京城這種才子雲集的地方,那些個畫仿品的人,大多為人所不齒。
京城繁華,文人大多有收集字畫,附庸風雅的愛好,賣字畫的人滿大街一把抓,其中就不乏有人拿贗品去糊弄不識貨的文人,以圖賣個好價錢……買主沒發現還好,發現了,必定會找商家討個說法。
商家稍稍覺察出苗頭不對,預感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就會推人出來做替罪羔羊,這層層追究下來,很容易就把責任推到作畫者身上。
作畫者為了避免是非,大多不願透露姓名,賣畫一般也由可靠的中人經手……遂要得知畫這些仿品的作者,其實並不容易。
就算真被人知道了,他們也多半不會承認……對許多文人來說,仿別人畫出去賣,是一件極為恥辱的事兒。
換句不好听的話說,就是自己沒有能力才會去仿別人的東西,如果你自己有能力,大可拿自己的畫去賣,何必借著別人的名聲,去干這些投機取巧的事兒。
但照臨風的意思,是顧大人不但知道這作畫之人,還對他頗為欣賞。
孟女先生頗為好奇︰“能把祖玄大師的畫仿的這麼逼真,這作畫之人想必畫工不凡。……他可是顧大人熟識之人?小婦人不才,倒也想結識一下這位高人。大人可否方便透露一下他的名號?”
會做這事兒的人,身份應當不會太高,以她的身份,還是有可能結識的。
臨風低著頭在那兒偷笑,能被見多識廣的孟女先生稱作高人的人,京城可沒幾個,沒想到有一日,小姐也會被她稱作高人。
她要是知道,這畫就是她剛剛授完課,還評價寫字天賦不高,還需勤加練習的學生所畫,會不會大吃一驚?
不過他剛剛瞧二爺的神色,似乎覺得他有些多嘴了,余下的話,他不敢說了,給兩人換好茶,就悄悄退了出去。
顧景淮原先確實嫌臨風多嘴,什麼欣賞不欣賞,他不過就瞧明萱畫的辛苦,拿出來見見光,也好不枉費小丫頭的一番心意,可沒說是欣賞她。
臨風那是在自作聰明……臨風要是還在,肯定得反駁他,同樣是小姐送的東西,沒發現是小姐畫的之前,怎麼不見你掛出來?這不是欣賞就有鬼了。
如今听到孟女夫子夸明萱是高人,倒是全然忘了臨風多嘴的事兒,嘴角微微勾了起來,用一種雲淡風輕,卻又無比寵溺的語氣說︰“倒不是什麼高人。就是明萱的信手涂鴉之作罷了。”
孟女夫子差點一口茶噴了出來,信手涂鴉?
信手涂鴉就能畫成這樣,這要是認真起來,那不得名揚四海了!
最緊要的是,他剛剛說的誰?明萱?她新收的那個,與她道書法上沒有天賦的學生?
孟女夫子難得有些不淡定,“您是說……這畫,出自傅小姐之手?”
她難以相信,據她所知,傅小姐才十四歲,看著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雖然比旁人聰慧了些,但也不至于能畫出這麼一副,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的畫吧?
這畫無論是配色,還是筆鋒,亦或是,畫的意境,都極為大氣,逼真,如果沒有一點底蘊,是決計畫不出來的。
顧景淮似乎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倒也不氣,手指輕輕敲著高幾,臉上帶著點兒與有榮焉的自豪︰“明萱雖然年幼,但這些年住在莊上,經常隨嬤嬤在莊子四周閑游,見識比一般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閨閣女子廣些,加上在作畫上頗有天賦,能畫出這畫也不足為奇。”
他說著,就指了指書房的另外幾幅畫,“這幾幅其實也出自她手,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好好看看。你身為學堂夫子,教過許多學生,觀察力比一般人敏銳,應當能發現點什麼。”
他是指從這些畫中找出共同點,並且證明這是明萱所畫。
孟女夫子翻起了驚濤駭浪,听他這麼說,果真認真研究起他指的那幾幅畫來,畫的都極為逼真,甚至能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細看卻真的能發現點什麼,譬如這幾幅畫所用的紙張,都是玉板宣。
這種紙在我朝較為普遍,但也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的,它有個很顯著的特點,就是吸墨,稍有停頓,墨就會滲出來,不適合運筆慢的人使用。
傅小姐寫字不快,卻好像對玉板宣情有獨鐘,方才教她寫字時,她案桌上摞的全是玉板宣,而且她的玉板宣都是經過加工改良的,跟市面上的宣紙不太一樣,顏色相市面上偏牙黃些,厚度也有所不同,旁的紙或多或少帶著點草木香,她的幾乎都是淡梅花香。
當然僅僅看紙,並不能看出這幾幅畫是她所繪,她是看到了最左側的那副山水圖,右下角有一處若隱若現的落款,這落款不像尋常畫家直接印上去,而像是作畫之人無意間將刻有自己名號的印章放到畫上,又很快拿開的那種淺印效果……後恐又覺得不妥,還畫了別的物件兒,將其遮住。
孟女夫子眼尖,很快就辨認出,那落款,正是明萱手里的那枚小玉章里的內容……
她神情由剛剛的存疑,求證,變成了現在驚訝和敬佩……
“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贊嘆道,轉過身,朝顧景淮拱手,“傅小姐天資聰慧,讓我甚為佩服。”
顧景淮听了就笑︰“女夫子先前似乎對明萱還有些偏見?”
女夫子慚愧道︰“是我短見薄識,玉石不分。”
女夫子早前的確對明萱有些偏見,會答應來學士府,也全是看在顧景淮的面子上。
她父親出事兒那會兒,與孟家交好的一些同僚,生怕被她父親牽連,都恨不得退避三舍,唯獨素不相識的顧景淮,對她伸出了援手。
“多謝顧大人給我選了個好學生。”她誠心誠意地朝顧景淮作揖。
顧景淮笑著擺擺手,“女夫子可能不能高興的太早……明萱可能沒你想的那麼乖巧。”
他這話,听著有些意味深長,而且眼神也看起來也毛毛的。
孟女夫子听了就是一愣,“顧大人的意思是……”
顧景淮笑而不語。
……
曹尚書馬不停蹄地趕到宮中回稟皇上,皇上听到他的提議,覺著此計可行,當場就叫太監拿了紙筆來,照著曹大人的意思,寫了封聖旨,蓋上國璽,交于太監,囑咐他︰“馬上送去謝府。”
太監恭敬地接過聖旨,垂眸應是,皇上又還不放心,叫了兩個武功高強的內廷侍衛,親自跟著小太監去宣旨。
聖旨傳回謝府,謝倫的二兒子謝永嘉正在後院跟幾個下人玩骰子,謝永善是京中出了名的為謝家爭光的好少年,而謝永嘉……也是出了名的。
只不過他哥出名靠的是才華,而他,靠的是……頑劣。
作者有話要說︰ 寫不完……太困了。
我明天補在下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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