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雖居于縣里,但因哥哥陳伯居鄉里的緣故,所以也經常回鄉里。
有一次,陳平回到哥哥家里,屋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陳平覺很奇怪,于是去了嫂嫂經常歇腳的那棵大樹下。樹下空蕩蕩的,沒有一人。
陳平更加好奇了。他繞著大樹轉了一圈,忽然想起每年這個時候,村里好像都有祭祀的活動。
于是,陳平又去了里長家。還沒到里長家,遠遠地,陳平就听到村民們吵嚷的聲音。
在那群人中,陳平嫂子的嗓門最大。陳平心里一驚,立即加快了腳步。唯恐去晚了,他嫂嫂會惹出什麼亂子來。
“我最先到的,第一塊是我的!”
“憑什麼,我家里人最多,第一塊給我!”
村民爭吵不休,陳平听了一會兒,終于弄明白。這麼多人爭吵不休,為的就是誰獲得第一塊肉。
陳平尋著聲音,找到陳大嫂。他的哥哥陳伯抱著小佷兒,跟在他嫂嫂身邊護她往前擠。
為了分得更多的肉,陳大嫂可真是使出了生平最大的勁,雙手扒著前面的人,見縫就鑽。
村民們那股拼勁,令陳平望而興嘆。最終,他只是站在外圍看了看,然後繞過那群村民,走到里長身旁。
“里長,大家為何一定要爭第一塊肉呢?”陳平見里長為那些爭吵的村民而愁,便開口問道。
“啊,平小子回來了。”里長見到陳平,眼皮也沒抬一下,只是向征性的打了個招呼。
陳平的問題,是里長身邊的屠夫回答的。他告訴陳平︰“這肉啊,一刀下去,可沒有個準頭,有大有小!而且,剛開始肉很多,所以第一刀切下去,肉也就多些。”
“村民們是怎麼知道自己領的是第一刀切的肉呢?”陳平不解道。
“來一個就切一刀肉,第一個領的肉自然就是第一刀肉了!”屠夫雖覺得陳平的問題可笑,但還是耐心解釋了一下。
“里長,為什麼不將肉先分好了,再讓村民們自由挑選呢?”陳平對里長提議道。
“咦,還可以這樣做?”陳平的建議讓屠夫大開眼界。他看向里長,里長點點頭,同意陳平所說的分肉方法。
屠夫拿著手中的刀,正準備一刀一刀的切時,陳平立即阻止道︰“等等!”
“怎麼了?”屠夫放下手中的刀,看向陳平。
“你不能這麼一刀一刀順著肉切,而要將肉均分切!”陳平用手比劃著自己的分肉方法,可惜屠夫一直是這麼切肉的,怎麼也看不明白。
“平小子,你來切吧!”里長示意屠夫站到一邊,讓陳平站到屠夫的位置。
事已至此,陳平也不好推辭。他拿起案上的刀,先將肉分均分成兩大塊,然後再將兩塊肉分別切成兩塊均等的肉,如此往反復,直至肉塊的數量跟應分人數相同,方才結束。
陳平切肉時,那爭吵的村民也停了下來,一個個睜大眼楮,看陳平如何將肉均分。
當陳平將分好的肉一塊一塊的擺在案上時,有那貪便宜的村民將那些肉一塊一塊時行對比。
最終,那村民發現,那些肉的大小確實是差不多的。于是,那村民隨意挑了一塊肉離開。
有了這個先例,其它的村民們也不再為誰先得肉而爭吵了,都是各自拿了一塊肉離開了。
肉分完,里長拍拍陳平的肩,向他豎起大拇指道︰“平小子,很不錯啊!我分割祭肉這麼多年,這還是唯一一次沒有人為分肉不均而打架的!”
“里長過獎了,平只是不願村民為此而傷了和氣!”這時,陳伯也上前領了肉。陳平借機隨兄長一起離開。
回家的路上,遇到的村民各個都夸陳平聰慧,並一致認為陳平是個會分割祭肉的人。
面對村民的夸將,陳平難勉有些飄飄然。一直以來,因陳平不從事生產勞動而倍受村民鄙視,這還是陳平有生以來,第一次獲得村民的夸獎。
面對紛涌而至的夸獎,陳平豪氣沖天,他對那些村民嘆道︰“唉,假使讓我陳平主宰天下,也會像這次分肉一樣,為百姓謀利!”
村民听後,再次以怪異的眼神注視陳平。其中一位年長的村民對陳平勸道︰“平小子,在咱們這群人里,你確實是很聰明。但也僅僅只是聰明而已,你的身份跟我們一樣!那主宰天下的話,在我們這里說說就算了,可別被那些世家听見!”
老人的話,雖然不中听,但陳平知道,這是實話。
所以,陳平並沒有責怪老人,他只是對老人笑道︰“陳平出生時,魏氏是一國之君,而我們是魏國的子民。當秦滅魏後,魏氏是一郡之守,而我們則成為秦國的子民。國君都能因戰亂而被貶為平民,為何平民不會因戰亂變成新貴?”
“這,平小子啊,這話怎麼說得?”老人被陳平的話驚住了,立即教訓道︰“平小子,你怎麼能將戰亂說得如此輕松?”
“你可知道,一旦發生戰爭,最終苦的還是我們這種平民百姓!征兵役是從平民中征,征軍糧還是由平民來分擔。每一場戰亂之後,那堆成山的尸體全是咱平民百姓!”
老人用力敲打著手中的拐杖,只恨陳平見識太淺。
“老伯,平剛剛說的是玩笑話,您可別當真!”陳平雙手揖禮,非常誠肯地向老人家道歉。
“哼——”老人家冷哼一聲,道︰“平小子,今日之話,你要牢記于心。所謂的戰亂,是那些諸候們的游戲,卻是百姓們的災難!”
“平小子你若真有一天位極人臣,一定竭盡全力阻止戰亂的發生!”老人家離開時,對陳平再三叮囑道。
“多謝老伯教誨,平一定銘記于心!”對著老人家的背影,陳平深深地揖了一禮。老人家那打著補丁的衣著,令陳平印象深刻。
“哥,這位老伯,平似乎從未見過!”平雖然一直不怎麼從事生產勞動,但對村里的人還是很了解的。
“弟,按輩分,你應該叫他一聲三叔公!”陳伯將陳平錯誤的稱呼糾正了一下,接著道︰“三叔公曾經也如你一般愛讀書,是村里的另類。後因不忍村民們的嘲笑而離開,如今幾經周折,方才回到故里。”
“哥,你怎能將我跟三叔公比!”從那位老人的衣著看,這位老人在外飄流的數十年一定毫無作為。陳平可不會覺得,當他活到老人那個年紀時,會如此貧困潦倒。
“呵呵——”陳伯憨厚地笑了笑,沒接陳平的話。
陳平無語地望著天,那老人的話令陳平覺得老人很睿智。從老人的身上,陳平看到老夫子的身影。
“三叔公所經歷的事,絕非常人所能經歷的。以後有時間,一定要多跟他聊聊天,漲漲見識!”在回家的路上,陳平愉快地做出決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