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吃完早飯,陳伯原本打算送陳平去私學,卻被陳平拒絕了。
“弟,如果沒有長輩隨你一起去,老夫子會不會為難你?”陳伯擔憂地問道。
“哥,你放心。先生令我休學,本就是防患于未然。如今,那個患已解決,先生沒理由將我拒之門外!”
陳伯見陳平胸有成竹,便沒有堅持,只能目送陳平獨自離去。
陳平昂首挺胸走出陳伯的視線範圍,直到了陳伯再也看不見後,終于松了口氣。
陳平雖然兄長面前夸下海口,但對復學一事,他心中並沒有底。
為了讓老夫子讓自己復學,陳平一路上絞盡腦汁的想辦法。直到來到私學附近,目睹曾經的同窗步入私學里,陳平終于鼓起勇氣繞到私學的後門。
所謂私學原本是老夫子的宅院,前院為私學學堂,後院住的是老夫子的家人。
老夫子的兒女在戰亂時喪生,如今後院住的是老夫子的伴侶和一對忠僕。因半生顛簸的緣故,老夫子對官府之事額外敏感。
這些是陳平曾經從來都沒有注意過的事,是陳平最近從一位知曉往事的老嬸子那打探到的。
陳平不敢直接入私學見老夫子,只能耐心地蹲在後門附近,靜靜等待那對忠僕的身影。
陳平從附近的婦人那里打探到,每天這個時刻,後院里的老僕都會從後門出來到附近去采買一天的伙食。
當听到這個消息時,陳平知道,他重新獲得老夫子青睞的機會來了。
當後門打開,一位僕人從里面走出時,陳平什麼也沒做,只是靜立于一旁跟那僕人打招呼。
那僕人見陳平雖衣著寒磣,但長得卻俊秀,只是看了一眼,然後匆匆去做自己的事。
整整一上午,陳平什麼事都沒做,就是靜立于後門旁,在那僕人買菜歸來需要幫助時,上前搭把手。
當然,那僕人並沒有允許陳平隨她一起入後院。
做完手中的活後,那僕人見陳平仍然立于後門旁,忍不住問道︰“小公子,你為何立于我家後門旁?”
陳平一听,立即向那家僕揖禮,然後緩緩應道︰“我原本是老夫子的學生,姓陳名平,因家事而誤了入學之事。現家事已了,想見老夫子,卻心生膽怯,故在此停留!”
“原來如此!”那家僕听後,心中了然地看了陳平一眼後,就立即關上門。
主人之事,身為家僕,自然不敢過問。但陳平立于後門而不願離去之事,家僕卻原原本本地告知後院里的老夫人。
老夫人听後,只覺得陳平是個妙人。雖沒有讓陳平入後院,卻將陳平的事放于心上。
中午,在老夫子休息時,老夫人將陳平的事告知老夫子。老夫子听後,立即喚來家僕詢問。“陳平,現在何處?”
家僕听後,立即答道︰“回老爺,老奴剛剛還看見小公子在後門旁立著!”
“哦?”老夫子眯眼,靜思了一會兒,道︰“嗯,你將他帶到這里來!”
“是!”
家僕離去後,老夫人悄悄問老夫子︰“夫君,我是否要回避一下?”
“唉,不必!夫人在此替為夫掌掌眼,看這小子究竟在使什麼花招?”話雖這麼說,但老夫子卻一臉笑意。顯然,陳平這般迂回的方式入了老夫子的眼。
不一會兒,在家僕引領下,陳平來到老夫子跟前。
“平拜見先生,師娘!”一入門,陳平就上前對老夫子及他身旁的婦人揖禮道。
“哼!”老夫子冷哼一聲,喝道︰“陳平,為何在老夫的後院附近徘徊?”
“先生息怒,陳平並無惡意!”陳平見老夫子惱怒,立即跪拜于老夫子跟前,為自己申辯道。
“哼,料你也不敢!”老夫子輕撫白須,道︰“听聞你家事已了?”
“平慚愧,令先生擔憂了!”陳平俯首道。
“可老夫為何會听到關于你與嫂嫂的流言?”說到這,老夫子眉頭緊皺。在學問上,陳平無疑是令他滿意的。但這一而再的流言,確實令老夫子十分不喜。
“先生——”陳平為難地抬頭看了一眼老夫子,十分委屈地道︰“因嫂嫂口誤,致平休學,兄長知道後,欲休棄嫂嫂。但平不願兄嫂因平之事而分離,故平勸兄嫂復合。然鄰里之間卻因此誤傳平與嫂嫂有染。對于此事,平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望先生指點!”
“你兄嫂之事,為何要你去干涉,難道你家中的長輩不管嗎?”听完陳平的事,老夫人好奇地問道。
“師娘——”老夫人的話令陳平一臉蒼白,“平自幼父母雙亡,與哥哥相依為命。嫂嫂本是新婦,對平難免有些誤會!”
“原來如此!”老夫人恍然大悟,“家中沒長輩,難免外人會說些閑話。不過,等你長大,有了自己的家,外人自然也說不得什麼了!”
“師娘說的是,平也希望早早成人,為哥哥分憂!”陳平恭敬地應道,但雙眼卻小心地觀察著老夫子的臉色。
“陳平,你嫂嫂如此誹謗你,你為何不願她被你兄長休棄?”老夫子一生坎坷,對別人的家事本不怎麼在意。但陳平在學識上頗得老夫子的賞識,因而不願他毀于婦人之手。
“先生,平雖自幼與兄長相依為命,但伴兄長一生之人定是嫂嫂。兄長養育平已是大恩,又怎能讓他因平之事而孤老?”
“嗯!”老夫子听後,摸著白須,點點頭,問道︰“你嫂嫂如此嫌棄你,你心中一點怨恨也沒有嗎?”
“先生,舌頭和牙齒都有磕踫的時候,更何況是人呢?”陳平微微一笑,接著解釋道︰“嫂嫂雖對平不滿,但對兄長卻是極好的。對此,平是知足的。”
“陳平,你不覺得委屈嗎?”陳平的話令老夫人心生憐憫,忍不住問道。
“師娘,由衷而言,平心中確實很委屈。但兄嫂如平之父母,這世上哪有怨恨父母的子女?想想兄嫂的好,平心中自然就不委屈了!”
“好!說得好!”老夫子撫著白須,笑眯眯地道︰“你休學了這麼久,所學可曾落下?”
陳平一听,心中竊喜,立即應道︰“先生,平雖然沒有來學堂,但平每日都有溫習曾所學的知識,唯恐因學識不足而令先生蒙羞!”
老夫子听後,立即對陳平在學識上一一進行考核,而陳平卻應答如流,絲毫也沒有生疏。
考核完後,老夫子滿意地點點頭。“陳平,午休後,你便隨他們一起听課吧!”
“先生的教誨,平銘記于心!”陳平行了師生禮後,便獨自去了前院的學堂。
經此一事,陳平不僅重新獲得老夫子的青睞,更獲得了老夫人的喜愛。
自此後,陳平不僅在學堂上得老夫子教導,私下里,在老夫人耳提面命之下,老夫子也經常讓陳平來後院的書房里讀書。這使陳平的眼界更加開闊,所學也更加廣博!
這樣的結果,使曾經那個一心讀書的陳平由心里發生變化,他開始悄悄關注周邊的人和事,並暗地里思索著這些事的因與果,以及解決方案。
這樣的變化,促使陳平從一個專心讀書的書呆子向一個謀士轉變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