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顏舟望著瞬間消失沒人的院牆無語,嘿,這小丫頭片子脾氣還挺大。
嘖了一聲,將手里的大荷葉頂在頭頂上,擋住毒辣的太陽邁著長腿往家里走去,容色淡淡。
這軍區大院,實是無聊的緊。
甦舅舅和寧夫人下班回來的時候,接上紀棠幾個去了甦老家,下午飯就在甦老家吃。來了一次,不過去拜望說不過去,這點兒紀棠也知道。雖說不太想見後外婆那張傲慢的臉,但好在早就有準備,也不指望她能怎麼樣了,再說還有甦舅舅呢不是。
在這世界生活,總是要遵循一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下午和甦暖出去轉了一圈,甦暖介紹了她的小伙伴給她和紀非渝,紀非渝很高興能認識這麼多新朋友,小孩子最容易打成一片,各自教著對方常玩的游戲,嘻嘻哈哈,樂淘淘的。
除此之外,紀棠倒是听說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兒,關于紀母的。
輿論的力量果然是強大的,雖然現在的社會管得嚴,但是八卦這種東西是無論什麼時候都杜絕不了的。自從上次她們一家來大院,大院的家屬們都知道了甦參謀長還有個流落在外的親妹妹,親妹妹身世坎坷,過來了幾十年才和甦參謀長一家團圓,現在還在鄉下住著呢。有那長嘴好奇的,早就偷偷打听去了,看看這里面有什麼秘密沒有。
秘密自是沒有,但紀母的身世也讓他們了解的七七八八了,經過不少人的打探交流和一段時間的流傳,紀棠今天听到了如下版本的說法。
里面的紀母儼然成了“小白菜呀,地里黃呀,三歲沒了爹,四歲沒了娘”的歌中人物。
大院的人天南海北都有,家屬大多都是建國後隨丈夫陸續調過來的,從來只知道甦老的現任夫人低調長得俊,也都听說過甦老不畏莊慧地主家小姐的黑五類身份,經過重重困難終于娶到恩人之女的故事,紛紛贊嘆甦老有情有義,有恩必報。還不說甦老對莊慧是真的好,不少人還羨慕莊慧命好,這麼個出生還能嫁給團長。
那時甦母已去,只有極少的隨軍家屬還記得那個柔婉堅韌的女人,甦老的第一任妻子,甦參謀長的娘。但甦參謀長從不在外人面前提甦母,寧靜也是。再加上丈夫們的叮囑,她們這些外人再是為甦母不值,也只是私下見面感慨一番而已,在外並沒有說出去。
如今,這麼多人不管懷著什麼樣的心思來打听這件成年舊事,自是瞞不住的,也沒人想瞞,沒什麼不能說的。
大院的人這才知道,原來甦團長的第一任夫人這麼值得敬重,支持丈夫兒子干革命不說,還獨自一人帶小兒子上路尋夫,戰爭年代戰火里來風雨里去,幫助了不少婦女同志,只可惜好人不長命,為此甚至還丟了小女兒,也就是沈行蘊。
如此一說,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甦母也是可憐,女兒沈行蘊更是可憐,兩個兒子不管怎麼樣一直都有媽媽陪著。女兒可就慘了,爹娘不就和沒有差不多嗎,尤其是那爹,听說連面都沒見過。戰亂年代,也不知道沈行蘊是怎麼過來的。倒是听說托付給了一戶好人家,沒受啥罪,可是再好能有親娘好?如今倒是苦盡甘來,有個當團長的爹,還有個當參謀長的大哥。只可惜了甦母......說到最後,院子里的人也都沒有了說下去的欲望,感慨的嘆嘆氣,就回家做飯了,不管怎麼樣,這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紀棠到甦老家的時候,甦小胖子還在外面玩呢。莊慧又恢復了上次來時高傲不待見人的樣子,陰沉著一張臉,不甚情願地開了門。甦老倒是一如往常,和藹慈祥略顯威嚴的樣子,問她們家里怎麼樣之類的。
看來,這流言對甦老沒什麼影響,只對莊慧沖擊不小。果然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能穩得住。也是,說到底,大家對甦老也沒什麼可說的,難道人家死了老婆還能不讓找嗎?盡管現實的讓人心寒。
莊慧自是不開心,打她嫁給甦老以來,還沒受這麼大的委屈呢,誰不說她好命嫁的好?就因為自己娘家成分不好,這麼些年她在大院話不能多講,門也盡量不出,整日里兢兢戰戰,畢竟早年自家那些親戚往來的人,下場她可是見過了。她忍著,她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著,這還不夠嗎?先不說家里前面留下的兒媳婦兩個一個比一個出身好,大兒媳還是干政治工作的,動不動就給你上綱上線,你還不能說什麼。就是大院里那些農村來的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村婦女也不能得罪,得陪著笑臉,以前她哪遭過這份洋罪,她做這些還不都是為了影響。
現在可倒好,自打沈行蘊一家來就沒好事兒,早八百年的事了這下讓那些人又給翻出來了。說著前頭甦母多好多好,最近和那些軍官太太見面,也不似往常那般友好,說話陰陽怪氣的。她有什麼錯?她只不過嫁給甦老而已,當年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呢,嫁給甦老這麼一個二婚的,兒子都多大了,她還吃虧了呢。
甦宣平也是,這麼些年都過去了,找不到的人非得找,就不忘找他那妹妹。沈行蘊也是,鄉下待的好好的,那就繼續待在農村不就好了,不是說那邊人對她很好嗎。這麼遠的路,還又眼巴巴的把孩子送過來,不就是看著親爹親哥現在當官了,想佔便宜?莊慧不屑,這種人這些年她見多了。
越這麼想,她連面子上都不想裝,想她如今這樣的處境是誰造成的?
飯桌上,莊慧陰著一張臉不說話,只給甦新宇加菜。甦老像是沒感受到滿桌的尷尬,笑著讓紀棠和紀非渝多吃些。這段時間,院子里的流言蜚語他也听說了,只是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同,他又沒犯政治和生活上的錯誤,別人願意說就說吧,他沒什麼怕的。倒是對大兒子不說一聲就把紀家的兩個孩子接來,心里有點不舒服,這是官大了,管不著了,心里不舒服卻也不至于對個孩子怎麼樣,再怎麼說,這也是親外孫。
上次對莊慧說過的話都是他心里的想法,女兒見到就見到了,平安就好,這麼多年不見,兩家也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既然路這麼遠,能不來就別來了。以前的事不管怎麼說都過去了,他雖不怕別人說但也不願時刻想起。
二舅母就是吃飯,也不說話,偶爾會對著紀棠和紀非渝善意一笑,溫婉柔和。紀棠報以微笑,想著回頭倒是可以去這個依舊陌生卻投以善意的小舅媽家逛一逛。
甦舅舅和大舅母完全不看繼母拉著的臉,只當那是空氣。
甦宣平當然知道自家爹心里不舒服,他也不在意,這種事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至于院里最近一段時間流傳的話他也听到了,雖不是本願,卻也無妨,本就是事實,只不過是借有心之人的嘴說出來而已。
他是一個諄厚長情之人,從那個年代走過來,對亡母的感情是別人理解不了的。平日不提,是因為逝者已矣,再提這些又有什麼意思?不過是為他人飯後徒添笑料罷了。甦宣平從來都是一個務實的人,與其這樣,還不如盡快找到紀母,完成亡母遺願。難道接外甥外甥女來家里還要打報告?
自打來甦舅舅家,別的不說,只牛奶這一項,紀棠還是很滿意的。自從大舅母知道了她對自己身高的擔憂,甚是哭笑不得,就讓警衛員每天訂一些牛奶回家,三個小孩子都喝。
甦暖本來是不喝的,喝不慣,聞到那股味道就退避三尺,但是誰讓紀棠會煮呢?紀寧走了之後,家里沒人幫她了,紀母沒那個美國時間,她只能自己豐衣足食,現在廚藝也算大有長進,一杯牛奶,加上適量紅茶和紅糖,小火慢煮,到出來,就只有淡淡的茶香,和淡淡的甜,這下甦暖都想一天喝兩杯了。
林顏舟和沈南北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甦家姑佷三人趁著夜風清涼,圍著院子里的石桌一人端著一杯牛奶對著夜空指指點點時不時喝一口的愜意樣子,月光如水和澄黃的燈光把小院照得十分亮堂,撒下一圈圈溫暖的光暈。
紀棠正欣賞著這夏夜星空美景,順便給紀非渝,甦暖補點天文知識,一個一臉認真,一個一臉好奇。純黑色的幕布,星子閃耀其間,點點星光仿若流火,極是明亮,又極是柔和,幾縷烏雲朦朧遮月,給這夏夜星辰又增添了一絲神秘夢幻。
令人震撼,贊嘆,滿足。只可惜,再過幾年,城市就沒有這種美景可看了,想看星星,都得去鄉下。
卻听此時,一道極為不和諧的聲音強行加入。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評論嗎∼評論∼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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