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棠拉著小推車回家,沒有把剛才的插曲放在心上。
麻煩誰都嫌,可是黃文婉真要來挑釁,她也是不怕的。平時的小打小鬧也沒什麼,就當調劑生活了,畢竟她家又不是糧票,要人人喜歡。
紀棠現在有些憂愁的是今天晚上吃什麼,自從穿越過來,她真的體會了一把“民以食為天”是什麼樣的感覺。
一到冬天,菜就沒那麼豐富了,本來能吃的東西就不是很多,現在就更少了。平常人家基本上就是咸菜,窩頭,窩頭,咸菜。
紀棠剛穿過來的時候正是冬季缺糧少菜的時候,那時候紀父已經在運輸隊工作了幾年,紀家的日子也好過了很多,溫飽基本可以滿足。但也避免不了吃咸菜窩頭過冬的情況,偶爾紀父會從外地出差帶回來點罐頭啥的改善生活,紀奶奶給生病的她單做點雞蛋啥的補補營養。
但是一整個冬天啊,那咸菜不是腌蘿卜干就是腌大白菜,關鍵是味道實在是不怎麼樣,大體就一個字,咸。
一咸就下飯,要是不吃那就餓著吧。
紀奶奶做飯實在是不怎麼樣,倒是想做好也沒辦法,廚房黑洞,听說以前都是紀爺爺做飯的。所以她爹自打娶了紀母,在吃飯上改善了許多,可想而知,那是感動的熱淚盈眶,完全就被紀母拿下了。
紀母手藝好,但是腌菜卻不怎麼行,沒方子,只能摸石頭過河,舍得放料,鹽,醬油毫不含糊。味道是比村里其他人家的強上許多,可是紀棠不行啊,一來就天天這樣,她是硬生生忍下來的,覺得自己都快吃成咸菜干了。
從那以後,紀棠覺得她要是回不去了,改善伙食是必需的。
她家生火做飯的地方還是農村那種方形的大灶台,紀棠最感興趣的就是那個木制的用來通風的風箱,一拉一拉的,挺好玩,控制火候。但她不行,燒火也是門學問,紀寧就非常有經驗,紀母炒菜,紀寧拉風箱,一點也不浪費柴禾。
摘完白菜,紀棠把今年提前讓紀母腌制的各樣咸菜準備好,終于不再是光腌有蘿卜白菜的冬天了!
客廳里紀非渝在寫作業,院子里傳來動靜,想是紀父和紀非白回來了。
紀棠走出去,紀父和紀非白正把弄回來的柴火垛在一塊,父子倆有說有笑的。
幾乎隔幾天紀父和紀非白就是出去弄些柴火回來,干樹葉,枯樹枝,山上都是還又耐燒,現在也沒人管這個,家家戶戶都是這樣的,煤炭貴啊,得省著點用。幸好學校有暖氣,冬天不至于太難過。
紀棠覺得紀成澤一點也不像這個時代的父親,沒啥架子,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嚴父,和兒子女兒像朋友一般,相處的非常好。紀母倒是有點嚴母的感覺,但總的來說,夫妻倆都很寵孩子。
不過這樣就很好,沒有爭吵,沒有抱怨,溫馨平靜,讓人覺得淡淡的暖。
“爹,大哥,吃飯了。”紀棠叫他們。
“飯好了?”紀父溫溫一笑。“快了,你和大哥洗了手就能吃了。”紀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飯桌上,紀非白拿著一個黃米窩頭吃著,速度不慢,卻不顯粗魯,“小妹,廚房里放著的栗子你看見了嗎?”
紀棠很驚喜,“沒啊,大哥,你哪找來的栗子?”
“不是一直听你念叨著栗子面窩窩頭的嗎,我就試著找找,紗口後面山上還真讓我找到了,就給你裝了兩口袋。”紀飛白說的輕描淡寫,紀棠卻很感動。那麼大的山頭哪是那麼好找的,“謝謝大哥,下次別去那麼遠的地方了,多危險啊,吃不上也沒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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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紀非白沒想到找個栗子就把小妹感動的不行,那栗子是不好找,位置很偏,但看著紀棠雖然驚喜卻又認真關心著他的小臉,紀飛白嘴角不由翹起滿足的弧度,“沒事,那山頭也不高,你要是想吃,大哥再去。”
紀父紀母看著兄妹倆親親熱熱的畫面很是滿足,只紀寧翻了個白眼,“大哥,她過年都十一了,長大了,你不能再這麼慣著她了,還有爸和媽。”除了上學必需去,紀棠想干啥也不管。
紀父紀母無辜躺槍,眨眨眼,吃著飯不說話。
紀飛白還是慢條斯理的,指著桌上的咸菜說道:“你還說我,你倒是不慣她,那幾口袋幾小罐的咸菜是哪來的?”要說慣,紀寧可一點也不比別人差,紀棠小時候都是她帶的。
紀寧一噎,無法反駁。紀棠自生病後嘴越發嬌慣起來,飯吃不多,整天的念叨些沒听過的吃食。吃著咸菜也念叨,也沒說家里的咸菜不好吃,但你看她吃飯時候的表情,都快哭出來了。最後還想自己做咸菜,說的可好了,又加醬油,又加糖的,就那一小壇子,還做壞了,自己還生氣呢。可把紀寧心疼壞了,只能撩袖子自己干,紀棠指揮。
不得不說紀寧在做飯這方面是有天賦的,紀棠光嘴上一說,人家就給做出來了。紀棠麼,估計是隨紀奶奶了......
看著紀非白筷子一伸一伸愜意的樣子,紀寧嘴里的咸菜咬的脆生生那叫個響。
紀棠也不說話了,低頭喝稀飯裝鵪鶉,火燒到她身上那就不美了。
吃過晚飯,紀棠寫完作業就搬個小板凳坐在紀父旁邊看他做木活。紀父以前沒開車的時候,除了種地,就給人做木活賺點錢,只要木頭做的,大到床,櫥櫃,小到勺子,臉盆都能做來。
紀父做活細致,不一味追求數量,還不貴,慢慢地倒也有了點名聲,誰家要是結婚打大件的家具都來找紀父。後來紀父到運輸隊上班,要開車,還時不時出個差去外地,這活就做不成了,只能接些小件,還令不少人可惜來著。
紀父看著坐在旁邊的小丫頭,大眼楮就盯著他做東西,也不搗亂,時不時的問一兩句。這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對他做的這些東西感興趣了,別說,有時候說的還有那麼點意思,父子倆倒也能交流幾句。
看著空蕩蕩的院子,紀棠想著她今年收集的種子也不少了,東家湊西家拼的,全得虧紀奶奶了,要不然誰給她啊。明年她得在院子里架個葡萄架,再裝個秋千,到時候吃著西瓜納著涼,想想就舒服。
今年的冬天來的早,雪卻下得遲,靠天吃飯就是這樣,老天爺但凡一個不高興,老百姓就要擔驚受怕,提心吊膽。
憂愁著,期盼著。還好,還好,老天爺今年還是很慷慨的,雪下得雖遲,卻不多不少,恰應了那句“瑞雪兆豐年”。
春節,作為傳承了千年的傳統節日,似乎不管什麼時候都磨不破人們對過年的熱情,只是這個時候的年味更濃,更醇厚。
一年時間的醞釀發酵,成果全在新年的時候揭示。
學校一放寒假,紀棠他們就提著大包小包回雙井村了。
大黃已經好長時間沒見著紀棠了,親昵的圍著幾人繞圈,尾巴一搖一搖的。
臨過年的時候,沈行蘊把家里的床單被套都洗了一遍,院子里掛得滿滿的。冬日的陽光照在上面,暖融融的,紀棠站在院子里呼吸間都是飄著的皂角的清香。
快過年了,人人臉上都布滿喜氣,毫不夸張的說,這是人們一年中最高興的時候。大人小孩都穿著新衣服,說是新但其實也只是比平時穿的衣服要齊整些,補丁少一些。
過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年,也意味著有肉吃了。蚊子再小也是肉,隊上分的肉再是不多,大家伙也是難得見了回葷腥。
過年的那一天,紀棠早早的就被喊起來包餃子,餃子餡是普通的白菜豬肉餡,肉是年末大隊上分的和另外買的。
紀寧調的調味料,味道很好,醋勁十足。
紀非渝也是興奮的不行,這一天,紀棠就沒見他停下來歇會兒,跑出跑進,東看看西看看的。
紀棠看著家里的大公雞吃蟲子吃得歡快無比,為它哀悼一分鐘,因為這是一只即將被宰的大公雞。
紀爺爺家有八只雞,兩公六母。過年紀爺爺打算殺一只公雞,因為母雞要下蛋。兩只公雞留一只做種雞,這只公雞比較倒霉,長得肥一點,紀爺爺大掌一拍,決定就是它了。
想想雞肉嫩滑的口感,紀棠吞了吞口水,“雞啊雞,你就安靜地去吧,來,多吃點好上路,做只飽死□□,阿門。”
“阿棠,你念念叨叨的干啥呢?快來貼窗花了”紀寧掀開門簾喊道。
“來了。”紀棠把最後一條蚯蚓扔在大公雞面前。
紀奶奶做飯是不行,但是毛筆字卻寫得極好,一手揮毫,濃墨薈萃間,幾副對聯已成,一看就是練過的。
剪的窗花也好看,紅紅綠綠的彩紙只一瞬間就變了模樣,栩栩如生的魚兒繞著荷葉嬉戲,寓意年年有余。精巧的福字一排排的擺開,看著就喜氣。七三年屬牛年,紀奶奶還剪了幾個關于牛的剪紙,把牛的神采演繹的活靈活現。紀棠小心翼翼的捧著,贊嘆不已,“奶,你可真厲害,真好看。”這才是活的民間傳統藝術啊。
紀奶奶樂呵呵的,“這有啥稀奇的,村里人都會,奶這還好,你四叔家的二大娘才厲害呢,那剪得好看呦。下次帶你去瞧瞧。”
紀棠笑眯眯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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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殺雞啊?”
“對啊,你要看嗎?”
紀棠秒慫,“我就算了。”大隊過年殺豬那次她還去看過呢,圍一圈人。那豬四肢被綁住,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即將要發生的事情,聲嘶力竭的叫喚,一刻也不停歇,隔老遠都能听到。師傅手起刀落,豬血飛出老高,豬哼哼唧唧的直到咽氣。
怕到是不怕,就是那豬叫喚的人難受,聲音尖銳,她現在都能想起來,記憶尤新,畫面感極強。
紀非白殺雞很有技巧,一刀下去,也听不見雞叫喚,然後就利索的燙雞,開始拔毛。
忙忙碌碌一整天,終于到晚上吃年夜飯的時候了。
村莊里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響起, 里啪啦炸開了花,隱約傳來一陣陣歡呼聲。等到放了的鞭炮完全沒了動靜,紀非渝歡快撿起地上殘余的沒被放了的鞭炮,這是他新年的樂趣之一。
今晚的煤油燈把房子照得格外亮,將暗夜的寒風阻擋在窗外,昏黃依舊,溫暖依舊。
耳邊是紀爺爺和紀父酒杯微撞的聲音,喝的是自家釀的藥酒,後勁很足。紀棠見她爺爺和她爹都很寶貝的一小口一小口淺淺的酌著,一臉滿足的樣子,就忍不住也試了下。
不是很辣,回味香醇,不錯。
乘著紀爺爺沒注意,紀棠偷偷地多喝了幾杯,喝到最後昏昏沉沉的,都晃影了,耳邊有很多人說話,很熱鬧。臨睡前紀棠想,這酒還蠻好喝的,喝得她身上暖暖的,就是後勁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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