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路夫人下葬,路敬𦨴才稍稍恢復點人氣兒,期間對玉真兄妹二人一直不咸不淡。
閻六說,他家少爺準備听老夫人的話,返回老家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不再讓母親擔心了。
李隆基心頭火起,他走了,那玉真呢?
堂堂玉真郡主,難道要像個平頭小婦一樣跟他回去做個小媳婦麼?別說持盈願不願意,他李隆基也絕不讓持盈受這委屈!
老夫人因路敬𦨴父親的原因,對朝廷諱莫如深,一心讓他遠離朝堂,但最終的目的確實希望他平平安安,不要走了他父親的老路。
李隆基去勸說路敬𦨴,他應當將路母的話轉告給他,老夫人說過,她不干涉敬𦨴的事情了,那人想做什麼,願意做什麼,她都不管了,只要她能平平安安,這只是一個母親的期盼……
以路敬𦨴的睿智,他做到自保不過是小事一樁。
更何況……安樂飛揚跋扈這麼久,李隆基也早已容忍不下去,目前的局面只是維持著表面的平衡,這段日子的結束已經不遠了!
李隆基問路敬𦨴,真的非走不可?若是安樂倒台,他是否可以留下?
路敬𦨴從未有過的淡漠著反問:“你想要我輔佐你除掉安樂?”
李隆基從路敬𦨴眸子里看到徹骨的寒意,他不甘平庸,野心勃勃,他瞞不過路敬𦨴。李隆基也沒想過隱瞞,但此時的路敬𦨴,認定他自始至終對他只是利用……
玉真搬回了相王府,她受不了路敬𦨴對她的躲避,讓她感覺自己猶如棄婦,被那人避之不及。
路敬𦨴思緒從未像如今這樣混亂過,腦子里一會兒是阿盈那清麗的模樣,一會兒是老母耳邊的�@隆 br />
如果她不自以為是的參合進來,自以為心思籌謀超出常人,自高自大,如何會連累母親為此喪命?
她想老老實實的返回老家,安安分分度過余生,不會有朝堂政亂,不會有險惡人心,不會再讓母親擔憂,擔憂自己像父親一樣卷入政斗稍不留意便是萬劫不復……
可她心底是有一個聲音在挽留的,當初決意留在長安,當初意氣風發睥睨天下的傲氣讓她不甘,就這樣走了嗎?
路敬𦨴的心已經麻木,她知道阿盈搬回相王府,心底宛若被重器擊中,鈍鈍的疼。
過了頭七,府上迎來送往的客人已經變得門可羅雀,也是,沒有了郡主殿下,有什麼人會單純的沖她一個郡君的面子來拜謁?
當初那些兄弟,高適出京游學,郭子儀遠赴邊關,張九齡備試秋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唯獨她路敬𦨴茫茫然不知所以……
這一日,孫思邈上門求見。
大唐聲名鵲起的藥王孫思邈,常人終年不知其行蹤,卻是與路敬𦨴異常交好。
說起來路敬𦨴亦是汗顏,她不過早些年對孫思邈外傷處理提過一些常識性的指點,卻被藥聖引為知己,甚至多年不死心的想要收路敬𦨴做關門弟子。
行醫治病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什麼的,她沒興趣。
老人家行醫治病這麼多年,除卻身體上的病痛,也見過更多的心病。路敬𦨴此時亦陷入業障,分不出輕重緩急,整個人都被喪母之痛所籠罩,困頓原地走不出來。
庭院里曲水流觴,清風徐來,路敬𦨴單擺一桌酒席,與孫先生對飲。
酒過三巡,孫思邈放下杯盞,問她是不是準備離京。
路敬𦨴恍惚之間似乎騰出些心思想到玉真,她不知道,不明白,如今的她究竟該怎麼做?
多年游學生涯,路敬𦨴並不避諱她對老母的唯命是從,路夫人不許他科考入仕,同游學子拿她取笑,她反倒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仿佛這一副小家子氣的樣子讓她頗為自豪。
我怕老娘我有理,我听母命我自豪,誰愛笑誰笑我又不少塊肉。
路夫人嘮嘮叨叨的內容,從來都是我兒切莫參與官場,那是個吃人的怪獸,能害得人尸骨無存。
孫思邈反問,政通則人和,人和則百廢興,官場永遠不是一成不變的黑暗,也不是一如既往的清明。
古今仁人志士,若都存著明哲保身的心思,誰來治國,社稷何安?
路母並不是真的讓路敬𦨴此生不入官場,而是期盼她一生平安,莫要像她父親一樣為朝廷送命。
這與她參不參政並無關系。
路敬𦨴一杯接一杯,不曾回復孫思邈。
她只是尚未走出來,她心里清楚。
孫思邈搖了搖頭,路敬𦨴一日困在喪母之痛之中,那便對郡主的傷害加深一分。
逝者已矣,生者為大。人生最可悲的不是生離死別,而是生人為死人埋單……
藥王足跡遍布全國,也曾雲游半生,見過多少悲歡離合,生離死別,它言盡于此,路敬𦨴能不能堪破,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依舊是清風拂面,路敬𦨴不由打了個寒顫,渾身的酒意消散,思緒重歸清明。
第二日,相王府大門值班的小廝正靠著柱子打盹,午後的陽光依舊耀眼,空曠的王府大街前響起一串規律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小廝抬手擋了擋陽光,透過手指的縫隙望去,街道的拐角突然走出一人,一身素白長袍,就連頭上的束帶都是慘淡的白,只有三兩點墨跡,沿著衣袖蔓延到下擺,逐漸匯聚成一副裊繞的山水墨畫。
那人身後牽著一匹駿馬,身資卓然,宛如游戲人間的仙人,他走過,不惹一絲俗世塵埃……
直到那人走近,停在相王府門口,拱手行禮之後遞上拜帖,那看門小廝才反應過來。方才為那人卓然的風姿所迷惑,竟忘了郡王爺曾交代,若是郡主殿下的新姑爺找上門來,直接將人亂棍轟出去。
小廝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握緊手中的棍子,說實話這般俊逸瀟灑的郎君,實在讓人下不了手動粗。
“你便是路敬𦨴?我們家郡王爺說過不見你,你最好現在離開,如若不然……小的只有動手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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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敬𦨴恍若未聞,慢條斯理的將馬韁拴在大門外的石獅子上,一言不發的走上前,通身淡漠的氣勢竟震懾到看門小廝不由得連連後退。
“我來接阿盈回家,勞煩通報。”
小廝背靠著朱門退無可退,一手握著長棍,另一只手迅速的摸了把臉,偷偷甩了甩虛汗:“你再過來,老……老子動手打人了!別……別以為你,你是郡君就……”
郡君的眼中裝不下凡人的恐嚇,這是小廝從路敬𦨴眸子中看出來的淡漠,因此被那人逼得節節後退。
“吱呀——!”一聲,朱紅色大門開出一條縫,路敬𦨴面上古井無波,黑色的眸子平靜如水靜靜地看著門後之人。
“你走吧,她不會見你。”李隆基負手而立,沒有半分讓路的意思。
“我想通了。”
“那又如何?”李隆基面露慍色:“本王不會利用你,更不會借玉真利用你,老夫人的事,我很抱歉,我會用那人的血,償還這些年她欠下的債……”
“不必你插手。”
路敬𦨴沉靜如水的眸子終于出現一絲漣漪,繼而垂下眼簾:“我從未遷怒過她……我只恨我自己,不知如何面對……”
路夫人的死,李隆基不比路敬𦨴難過的少,他也曾多麼希望,自己能夠像路敬𦨴一樣,犯了錯被母親追的滿院子跑,大聲呼喊著:“娘我錯了,下次再也不犯了……”
皇室太多的勾心斗角,他誰都不敢交心,唯獨路夫人讓他覺得親近,沒有宗親間的齷齪。
但老夫人就死在他的懷里,他多年來第一次大大方方叫一次娘親,一轉眼卻又是天人永隔。
他能理解路敬𦨴這幾日的混亂,他只是暫時走不出業障。
但他又是極其自私的,他看不下去持盈為此心傷,整日自責,認為是她連累了這人……
“阿盈是我最珍重的人,這一輩子,我想要愛護的,相守的,只有她。”路敬𦨴上前一步,深深彎下腰鞠了一躬:“這樣的錯,我這一生,出現過一次,已經多了。望郡王爺抬手,讓我見一見她……”
路敬𦨴不起身,李隆基面色動容,終究長嘆一聲:“她走了,不在長安。”
作者有話要說︰ 來自困到想躺尸修仙失敗的作者君:今天上午三節連堂課讓貧道受傷了,到現在還沒振作起來,也好,是時候躺尸睡覺了。
哦,對了,今天跟編編說了下入v的事,作者君狗了太久網線更新比較多哇!
于是我搞不懂流程了,編編讓我掛入v公告,貧道看了下後台,一堆漢字加代碼……頓時想睡覺……【別看了,沒掛,懶得弄……】
跟編編拜拜完都沒搞清楚我到底什麼時候v……啊媽耶,貧道都沒有存稿的,怎麼一天日一萬哦,不想了不想了,傷腦筋,越想越困,或許就是最近,作者君說不定哪天斷更一下。莫方,問題不大,那是在存入v萬字更新。到時候再提前說吧,嗷,一腦袋漿糊,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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