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好不容易佔下的山頭，從一群老不死手里拼了老命搶下的靈泉，你就這麼把一個凡人帶進去泡啦？！”
出雲劍宗的宗主，亦是開山老祖的懸石真君掐著腰，把他的好師弟罵了個狗血噴頭。
荀青一巴掌捂上了懸石真君的嘴巴，皺著眉頭道︰“張師兄，你口水噴到我了。”
張懸石瞪著銅鈴般的雙目，兩撇胡子氣得吹翹起來，他拍開荀青的手，氣乎乎地道︰“誰知道哪天你會不會帶豬羊進去泡！”
荀青一臉正經地道︰“這倒不會。”
張懸石深呼吸了幾口，忍著怒氣問道︰“你說這凡人體內有妖丹，是什麼妖的妖丹？”
“雲蛟的。”荀青道︰“我想不通的是，那雲蛟足有元嬰後期實力，其妖丹在她體內竟能安穩地待那麼久。”
“那又怎樣？”張懸石冷笑，“如今妖丹就是暫時被你的靈力壓制住了而已。你把她帶進去泡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那是靈泉，不是大羅金仙水。一旦妖丹分裂，那凡人會瞬間化為一灘血肉。”
他開了口就停不住，“真服了，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竟然直接吞妖丹！”
荀青無奈地扶額，“師兄，你少說幾句吧，人我都帶進去了，已經沒法反悔，你要罰便罰我吧。”
張懸石眼珠子一轉，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好，這是你說的！”
荀青都能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我就罰你——把青鸞送給我。”
“不行。”毫不猶豫地一口拒絕。
他這師兄覬覦自己的坐騎青鸞已經很久了。
“好師弟，你就送給我嘛~”張懸石的外貌年齡是四五十歲的大叔，而現在這位大叔正做小女兒姿態拉著荀青的袖子搖來搖去地撒嬌。
這情形，別提有多違和。
“不行。”
“這樣，師弟。”張懸石摸了一把胡子，“我用我大徒弟跟你換。我大徒弟資質特好，以後肯定前途無量，我把他過給你當徒弟，你把青鸞給我，怎麼樣？”
荀青道︰“我也有大弟子，你把他過給我，我這邊弟子的排名怎麼算？”
再說，哪有把徒弟“過繼”的道理？
張懸石一時啞口無言。
“那我就用我的小徒……”張懸石不死心地準備繼續勸說。
“張師兄，你可知我帶上來的那凡人，通過了山腳下劍心石的考驗？”
“啥？”張懸石愣了愣，“我以為是你……”
“師兄，我是有心救她，但宗門是師兄心血所創，我不會去違逆門規。她既然通過了劍心石的考驗，也就算半個出雲弟子，所以我也就沒有破壞師兄立下的規矩。”
出雲門規，只有出雲弟子才被允許進入靈泉池。
一個凡人竟能通過劍心石的考驗？這怎麼可能？光是劍意那關就過不去。
張懸石哼笑，“你就是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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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自己這個師弟太了解了。
“出雲的山道，是我看著她一層層爬上來的，她爬上來的時候，僅有身體疲乏，步子沒有半點受阻。”
“這樣的人，若是死了，會很可惜吧。”
出雲的山道為劍意道，每一層台階都是對拾階者道心的考驗。
而那個叫越薇的女子，走得沒有半點猶豫。
“師兄，幫我救她吧。”
“……”張懸石半晌無語，過會擺了擺手，“算了，你說的那個人在哪？帶我去瞧瞧。”
“現在應該還泡在靈泉里。”
“那就走啊，愣著做什麼？”
“……師兄，她是個女人，等她出來。”
張懸石驚了，“什麼？！女的？！”
師弟吹了半天的道心堅定、劍意精純的凡人，是個女人？
他往荀青肩上一拍，“真是的，你早說啊，咱們出雲就是缺少優秀的女弟子。”
越薇坐在靈泉池邊，望著暗灰色的池水發呆。
罷了，該來的還是會來。
她捏起那根頭發，輕輕地把它扯斷了。
那位荀道君很快就來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
二人望著那死氣沉沉的靈泉池水，雙雙呆滯……
這怎麼回事？
張懸石提起一口氣，剛要破口大罵，忽地對上了一雙湛藍的盈盈秋水眸，眉眼含春，顧盼生姿。
所謂的眉眼含春是張懸石單方面的感覺而已，陛下向來只會用清冷孤傲的眼神看人。
他仔細地打量了一圈越薇。
哦，原來是個爐鼎體質的女人。
沒有靈竅，靈氣只進不出。
不對。
就算再怎麼吸，也不至于把他的靈泉池吸干吧？！
荀青也是皺眉，他頓了頓，介紹道︰“這位是我出雲劍宗的宗主，懸石真君，也是我的師兄。”
張懸石瞪著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幾人陷入沉默中。
越薇率先打破沉默，“他日，我會賠你一個更大的靈泉。”
張懸石登時被這句話刺激到了，“你賠？你拿什麼賠？”
吸干了他的靈泉，一句抱歉都不說！
不過，就算說了他也不會接受她的道歉！
想著想著還是氣不過，一個幾百歲的老男人，竟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淚。
“我的靈泉啊！我的靈泉沒了啊！”
越薇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誠地道︰“老伯，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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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喊誰老伯呢？!我還不到一千歲！”他抱著荀青的大腿繼續哭，“師弟，都怪你，帶來的人把我的靈泉毀了！”
荀青拉他，“快起來，被弟子們看到，老臉還要不要了？”
“可是我的靈泉沒了哇∼嗚嗚嗚嗚∼”他抬頭望著荀青繼續哭，“什麼都不能撫平我內心的創傷，除了你的青……”
“我說了，會還你一個更大的靈泉。”越薇淡淡道，“君子一言九鼎。”
一個凡人對著一個化神期的真君許下這樣的諾言。
荀青竟沒有半點覺得可笑。
張懸石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手上的草屑，“行吧，那我試試看救你。”
他探入一縷靈氣進入越薇的下丹田，企圖把那妖丹拽出來。
可那妖丹就像生長在了越薇體內一樣，任憑他怎麼拽，就是紋絲不動。
張懸石不敢用力，怕把妖丹弄碎了。妖丹碎裂，妖力噴涌而出，此女必死。
荀青望著面色如常的越薇，心中突然有了一個特別的猜測。
為什麼那雲蛟自爆前會選擇保留妖丹，把它放進一個凡人女子體內？
雲蛟屬性為水，妖丹自然也是水屬性，水為陰，恰好能被爐鼎陰體的越薇容納，不至于立刻爆體而亡。
難道……
不、也不像。
“整個池子的靈力現在都在你體內，這妖丹一時半會碎不了。”張懸石哼了哼，“妖丹拔不出來，你自求多福吧！”
連他這個化神期真君都做不到，這小女子只有等死了。
“碎了又會如何？”越薇問。
“凡人的肉身承受不住浩瀚的妖力，好一點會化成一灘血肉，壞一點，連飛灰都不剩。”
越薇注意到了他說的“凡人”二字，她問︰“如果是妖吃了妖丹，會怎麼樣？”
越薇清楚地記得，在浮水鎮，她被那限制妖物的結界攔住了。
盡管不想承認，她確實有可能在進入這個世界的過程中，身體發生了某方面的異化。
“妖當然沒有這個顧慮，它們可以煉化其他妖的妖丹，所以在妖獸中經常有同類相食的情況出現。”
越薇點頭，“我知道了。”
她相信雲蛟對她沒有惡意，它望著自己的時候目光很是慈祥，如果想殺她也大可不必這麼麻煩。
現在她有一整個靈泉池的靈力裹住妖丹，距離再次復發也還會有段時日。
荀青道︰“現在需要考慮的是，靈泉沒了，以後宗門內弟子需要療傷該去哪里。”
他這一說，懸石真君又抹起了眼淚，“老子辛辛苦苦佔下的山頭，為弟子們搶來的靈泉，就這麼被這個小女子吸干了！”
越薇不禁好奇，這位出雲的宗主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到底是個男人，就是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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