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萱回來了，易見川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頭，“買的什麼？”
“調料。”江以萱下意識地把袋子往身後藏了藏。
“調料？”易見川眯了眯眼。
江以萱訕訕地笑了笑，“小磨香油、醬油、醋什麼的……也算是調料吧？”
“花了多少錢？”易見川問她。
“忘了。”江以萱假模假樣地想了想，又笑了笑，“早上不小心把我的存錢罐打破了，錢也沒地方放……”
她往廚房走，依舊訕訕笑著，“好重，我先放廚房去啊川哥……”
易見川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正刮著魚鱗的秦世凡抬眼，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江以萱，又看了一眼易見川。
再下手，手上便多了怒氣。曹成宇嚇了一跳，問他︰“凡哥你怎麼了？”
易見川轉過眼來，秦世凡面上已恢復了平靜。他慢條斯理地剝著魚，不咸不淡地吐出兩個字來︰“手滑。”
曹成宇︰“……”
“這麼多魚，叫超人他們都來吃吧。”易見川的目光落在曹成宇身上，“我出去買兩瓶酒。”
***
江以萱並沒有在易見川家里吃午飯。她出門時並沒有跟王春芳他們說，中午如果不回去，等晚上回去免不得又是一場戰爭。
易見川找了個袋子裝了幾條炸好的魚，要她帶回去吃。江以萱搖了搖頭，聲音很輕，“拿回去又要問這問那，我在學校沒有一個好朋友，戲都沒的演。”
“那吃完飯再過來，”易見川說，“魚給你留著。”
江以萱點頭，“好啊。”
“幾點能出來？我去接你。”
“兩點半吧。”江以萱說。“那個時候大家都在睡，我偷偷溜出來。”
“成。”
屋里七七八八的人，易見川把該招待的東西都擺了出來，自己拿了鑰匙就帶著江以萱出來了。他常帶人回來吃飯，大家早已把這里當成自己家了，絲毫不會扭捏拘謹。
發動引擎之前，易見川發出點笑來，“你看你不在學校交朋友行不行，那才是你真正的圈子。”
“這也是我的圈子。”江以萱不以為然。
“是見不得光的圈子。”易見川糾正她。到了路上，他依舊勸她，“他們不跟你交朋友，是因為不了解你。你要主動點。”
“我挺主動的。”江以萱有些底氣不足。
“有當初想進幫時那樣主動？”易見川反問她。
“他們不值得我那樣主動。”江以萱說，“而且，我也是要臉面的，要我低聲下氣地求人跟我做朋友，我抹不開這個臉。”
“沒說讓你低聲下氣……”
***
江以萱到家的時候已經不早了。一家四口正坐在一起吃飯，看樣子都快吃好了。
“去哪里野了？到了飯點也不知道回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王春芳嫌棄甚至帶著些厭惡地看了她一眼，“鍋里有飯，自己盛。”
到了飯桌上，江以茹問她去哪兒玩了。
她面不改色地回答她︰“天氣好，我去河邊走了走，看人捉魚。”
“好玩兒嗎？”江以茹問她，還不待她回答，江以茹又開了口，“以後出去玩早點回來，你跟誰玩得好，也要跟咱爸媽說一下，不然找你都不知道去哪兒找。”
江以萱點了點頭。
“還得讓我們找？都多大了還讓我們找？”王春芳夾菜的動作格外的重，“小峰一個就夠我找的了，你還得我去找？”
江以萱沒有說話。
王春芳瞥了她一眼，氣不打一處來，“愛回來吃飯就回來，不愛吃拉倒，老娘還求著你不成。”
“春芳。”江書偉喊她，“菜要涼了。”
吃完了飯，江以萱把碗筷洗好，上樓見江以茹還沒睡，就去找她借書看。
“上次爸爸買的那本《追風箏的人》，我看完了，你想看就拿去看吧。”江以茹把書找出來，遞給她，“這本書很新，你愛惜點，別折壞了。”
“我不會弄壞的。”江以萱接過書來，她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自從第一次帶著江以茹的書去上學，被陳寶珠撕壞了書，她就再沒把江以茹的書帶出家過。
在她走出門之前，江以茹突然問她︰“你平時都跟誰玩？”
江以萱腳步一停，她回頭，看著江以茹笑了笑，“跟自己玩啊。我沒有朋友。”
“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有朋友。”江以茹皺著眉頭睨著眼看她，“小萱，我是為你好，你就這樣敷衍我？”
“我是真的沒有朋友。”江以萱說。
“怪不得媽媽不喜歡你，脾氣真臭。”江以茹不耐煩了，揮了揮手，“好了你出去吧，我要睡覺了。”
江以萱回房，趴在床上看了會兒書。快兩點半的時候，她就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在胡同口等著易見川。
沒一會兒，易見川就到了。
他們一起到易見川家的時候，曹成宇他們正在一起打牌。兩三個女生坐在一旁看著，一個是張超的女朋友朱秀麗，一個是馬宋的女朋友劉曉娟，還有一個背對著，江以萱沒有看出來是誰。
打了個招呼，她就跟著易見川進了廚房。
“中午世博也來了，這會兒又回去學習了。”易見川說著，手上拿著吸管一扎，接著就把手里的ad鈣奶遞給了她，“上次看你還挺愛喝的。”
“謝謝川哥。”江以萱接過，一雙大杏眼里仿佛有無數星星在閃爍。易見川生了火，準備炸魚，“你進屋看他們打會兒牌，超人他們今天都帶了女朋友來的，你跟她們聊聊，輝仔他女朋友年紀小，跟你差不多大，應該聊得來。”
“輝仔的女朋友？就是那個穿黃色衣服的嗎？”江以萱問。
“嗯。”易見川往鍋里倒油，“最近剛交的，第一次帶來。”
江以萱吸了口鈣奶咽下，喊易見川︰“川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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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說再招個女的進來，還……不，不招了吧？”江以萱盯著他的後背，許是被火炙的，他脖子上出了點汗，汗水沒入黑色t恤領口，沒了痕跡。江以萱的目光落在那里，不等他回答，又搶道，“如果叫我，吹個哨子我就出來了。或者讓輝仔的小女朋友到我家里叫我，我扯個謊，就說她是我班里的同學，我媽不會多想的。”
易見川這才想起第一次帶她回來之前說的那番話。他回頭看她，問︰“多個小女孩陪你玩，不好？”
江以萱愣了一下，搖頭，“不好。”
“成，听你的。”易見川說。原本就是那麼一提，他也根本沒放在心上。“廚房里熱，出去玩兒吧。”
江以萱把ad鈣奶往菜桌上一放，圓而大的眼楮因為笑而眯成了月牙形，聲音歡快中帶著點點央求︰“我在這兒幫忙行嗎？”
江以萱想，自從奶奶走後，自己再沒有什麼時候這樣快活過。
第一條魚出鍋，易見川夾起來空了一會兒，差不多不燙了，他遞給江以萱，“先嘗嘗。”
江以萱接過來，還沒到嘴邊，手又放下，問易見川︰“奶奶呢？”
“在對門兒跟徐奶奶坐著聊天。”易見川說，抬眼看了她一眼，“中午吃過了，這會兒肯定也不想吃。你吃吧，人太多，也沒給你留幾條。”
“夠我吃了。”江以萱笑眯眯的。
易見川的手藝很好，炸的魚咸淡適宜，外焦里嫩，一點腥味都沒有。
江以萱吃得津津有味。
易見川笑著看她，“看你這吃相，中午沒吃飽？”
他把最後幾塊丟進鍋里，問她︰“喜歡吃魚？”
“還好。”江以萱說，“川哥你炸的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
“淨會撿好听的說。”易見川沒有回頭，拿著筷子在油鍋里翻著魚，“你現在正長身體，多吃點好。”
江以萱低頭笑了笑，半晌才突然抬起頭來，眼里星光彌漫，“川哥你真好。”她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頓了一下，鄭重其事地補充，“最好最好的人，沒有之一。”
先前丟得早的魚已經又黃又焦，易見川把它們撈出來，微微空了空，倒進江以萱面前的盤子里。“小心燙。”他說，看她那樣不吝贊美，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他挑了挑眉，“你少夸幾句，也不會少你一塊魚。”
“我說真的，川哥。”江以萱彎著唇角說，一雙眸子澄澈透亮，真誠得要命，“我不是為了這幾塊肉。”
易見川再次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又听江以萱說︰“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才能讓易見川相信，頓了一下，脫口就說︰“哪怕上刀山下火海。”
“小丫頭片子。”易見川忍俊不禁，“你以為拍電視呢。”
“我說真的。”
“吃魚吧。”易見川轉身去翻魚，“你好好讀書，將來有出息一點，我就算沒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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