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遮天的雲霧緩緩從太白峰散去,山間仍留有一絲夜晚的涼意。
鳥雀的嘰喳聲里隱隱約約能听見少年們細碎的爭論聲。
“大師兄真的會從這條路上下來嗎?”
“當然。听說大師兄自入門以來,每日在峰頂揮劍三萬六千次,直到日出天曉,雲霏排開,當真是心力堅韌。要我說此次棲碧山會大師兄定能奪魁!”
“未必啊,听說瀛洲那邊出了個不世出的少年天才,是瀛洲主人最重視的關門弟子,十四歲就邁入結弦期了。”
“那又如何?我們大師兄已經結弦後期了,這種修煉速度就算千年前飛升的銅雀老祖也及不上吧。”
“休得胡言亂語!銅雀老祖也是你能隨便議論的。小心睡著時被割了舌頭!棲碧山會又不光比境界,還要看實力,瀛洲主人戰力那麼強,其弟子定然不弱。听說對方是劍修,太白峰一脈俱是靈修,擂台上比斗時勝負真不好說。”
站在崖上的少年听見這話抿了抿嘴,踏上飛劍直接從太白峰離開了。
他年紀只有十五六歲,膚色白淨,眉目清俊溫柔,和人說話時眼里自帶三分笑意,雖是眾人口中驚才絕艷的人物,卻無一點架子,待人接物皆是合意可親。
作為蓬山掌門的開山大弟子,謝容的年紀實在小了些。不過他師父鳳閣尊者今年也不過六百歲,在一眾動輒千歲的乘虛期尊者里年紀也相當小了。
此時謝容下了飛劍,悶頭進了藏書閣,他急尋一本秘籍好為師兄妹口中的棲碧山會做準備。
他左右瞄了一眼,確定四周無人,便拉開在其他人眼里隱形的屏幕,又看了一眼已經摸索多次的技能欄,目前只有“鎮山河”“生太極”和門派輕功、小輕功亮著。鎮山河他之前試過,技能冷卻時間是一天,生太極倒可以隨便用。神行千里暫時灰著,不知道是不是進了新地圖才可以用。還好技能欄簡化了不少,不然其他技能他也不認識啊!
他本體是個二少啊!穿進這個修□□的時候帶著的金手指居然是劍三純陽系統!怕不是系統帶錯了!
他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思路。當務之急是找一本非常生僻的孤本劍譜或者秘籍來掩飾自己的系統技能,這秘籍越老越沒人知道底細越好……因此他直往舊書堆里去尋,這里全都是些不知真假的“真訣”“神劍”自搜羅來便沒人看過。
謝容一本一本拿在手里翻,被幾百年的灰塵嗆得臉都憋紅了。他站起來撲撲身上的灰,又往地上丟了個避塵決。
“鎭?”
被避塵決打掃得光潔一新的地板上有一截裂縫,里面隱隱約約露出絲布料。謝容猶豫了一下便把劍探進去,地板隨即被撬了開來。
里面是一包凡間嬰兒常穿的衣物,還有一方食指粗的小印,謝容舉起來端詳了半天——發現自己不認識上頭的字。
果然……在修真界呆了十五年還是文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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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到變形.jpg
按照套路,情節進展到這里會突然一個不小心把手指劃破出血滴在印章上然後就結契,或是器靈認主,或是綁定空間,或是覓得神功。
可惜這些都沒有。
謝容在這包帶著些污血的襁褓里,發現了一本《濯纓劍訣》。
再文盲他也知道,這是滄浪劍聖的成名劍訣。
滄浪劍聖是千年以來最傳奇的人物,他天資出眾又風儀盛美,是當年修真界炙手可熱的青年才俊,又和瀛洲主人是至交好友,不過近百年未有其蹤跡了,也不知在何處隱修,只是這劍訣如何會在此地?又如何會在這襁褓之中?
謝容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他不動聲色地把東西都收進乾坤袋。一言不發地御劍走了。
太白峰是蓬山主峰,蓬山主人鳳閣尊者沈明山及其親傳弟子居處。
這是西陸修真者心中的聖地。若能有朝一日拜入蓬山,登頂太白峰,從西眺望整片大陸,真算得上是睥睨天下。
此地山石連綿,常年雲霧環繞,又悠然處于一方水系之中,空氣濕潤,萬物滋長。
西陸的蓬山和東陸的瀛洲遙遙對望,雖說都是修真同道,一東一西,萬年世交,卻隱隱有較勁的意思。
滄浪劍聖本就出自蓬山,傳說他年少時長居劍門山脈,望斷嘉陵江水日夜奔流。
忽有一日于揮劍時頓悟,以江水為靈脈而驅,一柄行吟劍裹挾漫天江水,劍門山脈連續三日大雨不絕。這不是嘉陵江水之力,而是以劍意驅動天地之意,可以說是一劍入道了。從此修為如同乘上極品仙劍一般,從結弦後期一直到了乘虛後期,便是當今修真界第一人,劍聖摯友瀛洲主,在這樣驚才絕艷的天才面前也只能避其鋒芒。
滄浪劍聖魏靈均是現任蓬山主人沈明山的大師兄,兩人差了近一千歲。魏靈均與瀛洲主人年紀相仿,均已到乘虛後期,一步即可羽化。但生性散漫,好游獵隱修,並不比瀛洲主作為一方霸主,威望日隆。
謝容從藏書閣出來,並未回太白峰居處,而是直接找了一處僻靜的山頭仔仔細細打量起這本《濯纓劍訣》來。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劍聖以水為劍,以劍意驅策天下萬水,其間確有以水為境,給對手設置障礙的法訣。而蓬山居于蓬溪諸多水系之中,更是水汽豐澤,蓬山本派術法也多用水。
謝容定了定心,默默看了下去,這一看就是半個多月。
等沈明山派來的傳信弟子找到他時,這座小山頭已經被毀的差不多了。
許是剛開始未掌握好分寸,漫山遍野插下的生太極使許多小動物行動遲緩,謝容又用劍氣把山澗里的水全部卷出來了,有些脆硬的樹木被水浪卷折了,橫七豎八堆在一起。樹底下全都是濕噠噠的兔子和花栗鼠,好不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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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容看了一眼那弟子眼里的驚訝,暗自嘆了口氣,果然劍聖的技術沒那麼好學啊。
謝容跟著弟子去蓬山堂見沈明山,參加棲碧山會的日子快到了,師父肯定要囑咐一番的,說不定還塞個紅包開個小灶再溫和地拍拍大弟子的肩,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出遠門啊!謝容心里美滋滋地想著。
烏金西墜,綿延百里的蓬山山脈沉醉在金桐燦爛里,遠山傳來倦鳥歸巢的啼聲。
沈明山斜倚在蓬山堂背面的山石上,身著一件繁復的白色滾邊鎏金雲紋道袍,手里頭捏著朵不知從哪尋來的桃花。見是謝容來了,立刻把花往山崖下一丟,笑眯眯地招招手︰“乖徒弟這兒來~”
謝容繃著臉走過去,卻被他一把攬住肩膀。沈明山臉湊得極近地看著他,眨巴眨巴眼楮,一雙鳳眼含笑。
“徒弟弟好辛苦呀~要為師幫幫忙嘛~”
謝容心里一頓,難道他知道自己在學……
“謝師父關心,徒兒近日修習未曾有疑。”他一板一眼地回答。
沈明山眼珠一轉,隨即松開他︰“哎呀~知道你用功~不過瀛洲那小子肯定贏不了我的乖徒弟~別緊張喔~”
說完把一個新的乾坤袋掂到謝容手里。
“俗界的金銀,足量的闢谷丹,各等的靈石符 ,幾件防御的寶器都在里面了。我這個師父夠體貼吧~該不該夸夸為師呀~嘻嘻~”
謝容無奈點頭︰“是,師父愛護弟子面面俱到,弟子感佩于心。”
沈明山不知又從哪捻出一朵綠芙蓉出來,插在謝容腰帶的劍扣上。
“徒弟弟這把劍著實太一般了,不過你知道的,你師父父我是修靈的,也沒有什麼好東西給你,不過只要徒弟弟揍翻瀛洲那個姓楚的小子,瀛洲那個老家伙必定要出一波血的~到時候還不是美滋滋~”
沈明山左一個“乖徒弟”右一個“乖徒弟”一會捏捏謝容的耳垂,一會戳戳謝容的臉,弄得他極為局促。好在沈明山不多時便放過了他。
拜別了沈•甜膩少年•明山,謝容駕起飛劍去了餃月台,這是蓬山弟子練武的地方,他身為蓬山首徒,有教導眾師弟師妹的職責。
腰間的芙蓉花早已收進了乾坤袋,但謝容仔細指點某位師妹的身法時,還是听見了身後師弟拼命憋著的竊笑,面前的師妹早已漲紅了臉——這倒是常事。
他仍然面色如常的指點了幾句,找了個借口暫時離開了。
一向君子姿儀,溫潤如玉的蓬山首徒,在樹林里一把揪下了插在發間的一朵粉色芍藥,狠狠地甩進山澗里了。
“這混蛋到底什麼時候干的!”他漲紅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傳完去掛水,第一次寫文應該後期要……修……吧……
感謝觀賞和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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