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久︰“聖上心中已有思量,臣女此言是多此一舉罷了。”
“別給朕繞圈子。”天子眯了眯眼,不怒自威︰“朕這里容不下知道太多秘密的人。”
“臣女什麼也不知道。”卿久自然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臣女之言,為的只是一對有心人罷了。”
天子笑了笑︰“朕到要看看你能 到什麼時候。”
卿久低眉淺笑,不置可否。
她知道天子懂了她的意思,這便已足夠。
至于最後,她這個知道了太多事情的人,結局會如何,早已是注定的事。
她早先就說過,還願鈴為人還願,怨念所及,往生之間,皆為虛妄。
還願鈴還了願,此人執念不在,所有的過往皆為虛妄,一切都不復存在,這便是還願鈴要收取的代價。
執念纏身者,執念散去時,皆如新生,過往都會散去。
也就是說,等到丞相府平安無事,她就會離去,時暮悠將不會記得一切,對于她來說,恍如新生。
當然也有特殊情況,那種情況是執念者以燃燒靈魂為代價,執念散去,這個人都會不復存在。
這便是還願鈴,真正屬于還願鈴的一切能力。
卿久不清楚,時暮悠一生要有多慘,才會讓一個人執念被還願鈴感受到,她這輩子在成為時暮悠之前,不曾做過人,也沒有家人。
即使化為人形,記憶里最多的也是那座被遺忘的古廟,那已經斑駁不堪的佛像。
她想,時暮悠的悔恨,在那一日情緒不能抑制的時候,她已經體會的清楚明白。
所以,她一定會完成時暮悠的夙願,一定會一步一步看著這兩人如何落得一個家破人亡,悔恨終生的下場。
卿久一步一步走的緩慢,從陰暗處慢慢走到有陽光的地方。
陽光照在身上很暖,讓卿久有些眷戀。
這樣的溫度像極了,記憶里古廟信徒眾多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們排著長隊,只為來佛前祈願。
那時候佛前的香爐,多到都盛不下香燭。
只是後來,一切都不復存在。
朝前走了幾步,卿久腳步一停,想到剛剛自己在上書房問寧辰溪的問題。
她突然心中有了些許猜測,那就是為什麼唐梨馨會得到聖上青睞,為什麼丞相府落得一個滿門抄斬的後果。
時暮悠記憶僅僅知曉的唐梨馨向天子敬獻的寶玉,會不會就是時丞相外出友人相贈,贈予時暮悠的玉玨。
而那塊玉玨,又被時暮悠贈予了寧辰溪,後被唐梨馨得到。
但那塊玉玨,雖成色難得一見,但也不是能讓聖上對丞相府下狠手的原因。
除非……
卿久猛地抬頭,頭上的配飾叮鈴作響,這讓她清楚的明白,也許寧辰溪壓根不能以一己之力讓丞相府覆滅。
也許,真正導致丞相府被滿門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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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塊玉玨里,一定藏著什麼。
她之前在上書房讓寧辰溪還玉玨,不過是覺得那是時暮悠的一片真心,寧辰溪不配得到。
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
卿久眉頭輕蹙,飛快轉身,看著離自己不過三步遠的濮陽肅 ,一顆心提了起來,警惕的看著濮陽肅 ︰“沁陽王……”
濮陽肅 看著驚疑不定的卿久,挑了挑眉︰“我嚇著你了?”
卿久閉了閉眼,讓自己冷靜下來︰“沁陽王一聲不吭的站在我身後,想做什麼?”
“太後召見,本王正要過去。”濮陽肅 的看了一眼卿久背後,神情淡漠。
卿久怔愣了一會,這才發現自己失神之間,竟已不知不覺走到了太後居住的德寧宮附近。
卿久後退幾步,站在路旁,低著頭道︰“臣女不知自己擋了王爺的路,還請王爺恕罪。”
濮陽肅 偏了偏頭︰“你這般失魂落魄,難不成是後悔退婚了?”
卿久又是一愣,隨即想到這個人怎麼會知道,後又想到對方的身份默了默。
“本王竟不知你竟這般成人之美了。”濮陽肅 朝前走了幾步,兩人並排而立。
卿久笑了笑︰“臣女向來說話算數,我說過會成全他們,就一定會成全他們。”
濮陽肅 輕笑了一聲,繼續前行,感覺卿久不曾跟上來,頭也不回道︰“不是說要去太後那自罰抄經文嗎?還不跟來?”
卿久蹙了蹙眉︰“……”
她很不喜歡現在的感覺,濮陽肅 太過深不可測,即使她看過太多的事,可是真正與這人交手,深覺自己還是不夠老練。
這個人,想的是什麼,想要做什麼,她完全看不出來也猜不出來。
明明初見一副愛搭理不搭理她的模樣,明明被她幾句話就能逗弄的怔愣,可是為什麼,最近她卻覺得這個人有些可怕。
就好像她在他面前,無處遁形。
卿久深吸了一口氣,恢復成往日鎮定自若的模樣,緩緩跟上濮陽肅 的腳步,一步一步踏進德寧宮。
太後看到濮陽肅 的身影就是眉開眼笑,朝著濮陽肅 招了招手︰“你今日怎麼來了?”
濮陽肅 加大了腳步,握住太後的手︰“今日無事,來陪陪您。”
太後笑了笑,顯然被這一句逗弄的開心了不少。
太後被濮陽肅 扶到榻上坐好,一抬頭就看見卿久站在一旁,愣了一愣,繼而又看了一眼濮陽肅 。
發現自己看不出來,這才笑道︰“這位姑娘是?”
“臣女時暮悠叩見太後,願太後洪福齊天。”卿久順勢跪地附身。
太後︰“原來是時家的孩子,起來吧!”
“謝太後。”卿久起身,看著自己身邊的太監上前說了幾句,便一言不發等在一旁。
“原是這樣。”太後點了點頭︰“好孩子,這抄寫經書最是煩悶枯乏,這正是你們該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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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好意哀家心領了。”
卿久抬起頭︰“回太後,臣女並不覺得煩悶枯乏,反倒覺得,抄寫經書能磨練意志,能從佛經感悟做人之道。”
“且臣女極愛佛門之書,也听說太後這里有好幾本孤本,往日正愁看不見,如此能夠借著抄寫經書閱覽一番,也是三生之幸。”
太後被卿久逗笑,看了一眼劉嬤嬤道︰“如此這般,哀家也不能不成人之美。”
“劉嬤嬤,你帶時姑娘去吧,將我珍藏的那幾本的孤本拿給時姑娘看看。”
卿久又是跪地附身︰“謝太後。”
濮陽肅 看著卿久退下去,一轉頭就看看太後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用猜都知道對方想了什麼,無奈道︰“母後∼”
太後想著剛剛卿久的模樣,淡道︰“這小姑娘與小時候倒是完全不一樣了,哀家瞧著也不是傳聞那般。”
“謠言不可信,都是些以訛傳訛。”濮陽肅 想到卿久,淡淡接了一句。
“ 兒……”太後喚了一聲濮陽肅 ︰“這麼多年,哀家可是第一次看你跟一個姑娘在一起,這是第一次听你替別人辯解。”
“你莫不是……”
太後蹙了蹙眉︰“時家姑娘即使不是傳聞那般,可她到底是有婚約在身,在名義上那是你的佷媳婦。”
濮陽肅 無奈道︰“母後,你想多了。”
“當真是哀家想多了,不是你……”太後是過來人,自己兒子自己當然了解,即便不是動了心,這位時家姑娘在他心里也是不同常人的。
可是有時候,動心的前提就是因為那個人不同常人。
“母後,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濮陽肅 想到自己母親的性格,想了想道︰“母後,若有一天,我們兄弟出了什麼事,你一定不要著急。”
太後一頓,看著濮陽肅 ,伸手揮了揮示意宮女退下,這才道︰“你們不用顧及我,母後啊,是過來人,知道至高無上的地位有多誘人。”
“辰溪那孩子,若真做錯了什麼事,哀家不求別的,你就看在哀家的份上,饒他一命。”
濮陽肅 垂了垂眸︰“母後放心,我與皇兄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太後閉了閉眼,想到卿久便道︰“只是可惜了時家姑娘。”
“母後不用擔心,皇兄今日召見時姑娘,本就是打算解除她與辰溪的婚約。”濮陽肅 扯了扯嘴角︰“只是皇兄還沒說,辰溪就自己提出來了。”
“之所以來您這抄寫經書,也是給了前些日子在尚書府掌摑一事的處罰。”
太後對于尚書府游園會一事,略有耳聞,听完也只是點了點頭。
看著濮陽肅 認真得側臉,太後心里對一開始的猜測微微有了底。
自己這傻兒子,往日什麼事都胸有成竹,胸有溝壑,到了感情這一塊,竟這般遲鈍?
作者有話要說︰ 【沁陽王絕逼不是動了感情,後面還有大反轉,大家不要急著下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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