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此刻站在一棵紅梅樹下,烏發青衣,挺拔如松。
紅艷艷綻開的梅花襯的他面色愈加白,輪廓宛如刀削斧鑿般,線條清晰流暢,那一雙明眸里仿佛浸潤了雪光,可以融化萬物。
雲昭沒注意自己短短十幾步路上一直盯著雲聿植的臉看,幾乎沒移開過眼楮。
倒是雲聿植發現了,眉毛輕挑了一瞬。
“四哥,你可別讓這火爐涼了,我待會兒還要用呢。”雲昭仰著小臉說道,“你不如去旁邊那避風亭里坐坐,我還想再玩一會兒。”
雲聿植似乎不想再同她多說,轉身便往旁邊避風亭去了,那避風亭是座八寶鏨尖頂的,外圍有一圈副階周匝,並選了三面修成竹軒的樣式。
雲昭眼看著那個清瘦的背影一掀防風簾進了避風亭,就感覺心猛地從嗓子眼墜回原位,人輕松了不少。
天知道她故作雲淡風輕的,多耗費精神。
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個位置,雲昭這次倒是幸運了。
她沒有再回之前的地方繼續找,而是索性在雲聿植之前站的位置附近找起來,然後沒過一會兒,竟真的看見有一處,幾層雪被掃過之後,黝黑潮濕的泥土里插了半截玉佩——那光澤,不正是和田玉麼!
雲昭激動地看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她把那玉佩從土里拔出來,然後仔仔細細拿自己的手帕擦了一遍又一遍。
玉佩雖然在雪地里埋的久了,但上面的泥土也都是浮在表面,並沒有深深沾到刻痕里去。
有了這玉佩,雲昭仿佛看到日後那位權傾天下的右丞相隔空對她微笑,許諾要萬死不辭的樣子。
哈哈哈。
雲昭呵呵笑出聲來,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樣子,被坐在避風亭里支起窗戶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又從赤櫻給自己弄得一個繡馬蹄蓮的小荷包里另外拿出一條方巾來,把玉佩放進去包好,這才直起身子,活動一下身體。
“盈翠,別找了。”雲昭笑眯眯地沖還在兢兢業業尋找的盈翠喊,“我們待會兒就回去了。”
盈翠也緩緩直起身來,隨後頓了頓,才慢慢走到雲昭身邊來,看她的動作,應該是彎腰下蹲的時間太久,身體發麻了。
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雲昭的笑容,也綻開微笑︰“小姐找到了就好。”
接著她的目光又移到雲昭凍成了蘿卜的手,心疼道︰“奴婢幫您把手爐從四少爺那里要來可好?”
雲昭看她的手,發現本來十指縴縴的,現今也紅紅一片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還沾滿了泥土,她心里十分不好意思。
她仔細看了一眼盈翠的眼楮,然後听到盈翠在心里想,回去要準備上好的蜂蜜牛乳,還要擰了梅花汁子放在一起,讓後讓雲昭好好泡一泡手。
只不過小姐一向不愛泡手,這可如何是好?女兒家的手最是金貴,小姐還小,不懂事,她卻不能真當自己不知道。
萬一小姐再像之前那樣責罵她……她也認了,總之一定要勸小姐去泡手。
盈翠打定了主意,看著雲昭手的目光就多了幾分堅決。
雲昭突然有點羨慕若若表妹,還是有人真心想對她好的。
她伸手拉過盈翠的手,拂去上面的泥垢,看著她︰“盈翠,回去我想泡手了,你陪我好不好?”
盈翠饒是再莊重,突然被說中心事,也有剎那的頓住。
反應過來之時,她已經習慣性地答應了,只看到雲昭的眼楮晶亮如星。
雲昭主僕二人走進避風亭的時候,看見雲聿植正坐在一張鋪了水獺皮子的太師椅上,整個人向後靠著,閉眼微仰著頭,似乎睡著了。
背後支著的竹窗里光線爭先恐後地透過來,照的他輪廓都有些發虛。
雲昭輕輕喊了聲︰“四哥。”
雲聿植幾乎立時睜開了眼楮,微褐色的眸子看向她,平靜底下似乎隱著力量匪淺的漩渦。
他久久沒有說話,看樣子不打算應聲。
雲昭沒辦法,只好一個人自說自答下去。
“上次,你問我玉佩的事情。”雲昭說著從懷里掏出包好的方巾出來,放到雲聿植面前的竹桌上,“我那時候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我剛醒的時候還說不出話來,直到喝了藥才好。”
雲聿植目光投在她身上,很難辨清里面有什麼。
但是很快,他就點點頭,把桌上的方巾打開,將玉佩收好,隨後站起身來。
雲昭︰“•••••”就這麼冷淡地接了玉佩——?
而且,瞧他看也不看那方巾一眼,就拆開扔一旁的樣子,他莫不是在嫌棄那是自己的方巾?
雲昭感到心里那個未來右丞相朝她微笑示忠的形象,一下子在腦海里“ 嚓”碎成了千萬片。
她果然還是太不通世故,輕視了雲聿植對若若不滿的程度,怎麼能以為一點點討好,就能立刻化解僵局呢?
不過事情總不會再比這個結果糟糕,往後她和雲聿植,希望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消消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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