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嗯?”花縉剛面露意外,笑容竟然有了短暫的消失,令我更是張皇失措地不知該怎麼繼續說話之際,他馬上恢復平和的面目說︰“很不錯,我們都沒想到呢,說一個搞了多年商務的,以為也就是外語好,另外是看你履歷上寫了搞了不少年筆譯,所以覺著或許文字組織上不需要太花大氣力培養,可看了這頭一篇就挺吃驚的,真是挺吃驚的。”
“噢,我更吃驚了。”我立刻放下的心如是想著,自然不會訴諸口舌,點頭故作姿態道︰“哪里,那可過獎了,差得遠呢。”
“不,要對自己有信心,尤其有一句他們——喔,他們就是咱們公司稿件審核的領導,他們認為真不錯,也是我特意跟他們提了一下。”
“那謝謝,是…”我撓撓頭做出冥想樣子,花縉剛說︰“你自己倒忘了?就是‘尺度不足量心欲,權衡豈堪辨才雄’這句,我們還都網上查了,沒有,日媒的話,肯定不可能寫出這個,所以都想肯定是你自己琢磨原創的,還是說很少見的句子,百度也沒收進來?”
我不覺傲氣上涌、自負于心,嘴上偏偏能假裝謙虛、實為夸耀賣弄地說︰“偶然湊出來的一句,不值一提的,用的實際上是孟子勸導齊宣王的話。”
花縉剛連連點頭,抬手虛指指說︰“有這樣的學識那就太好了。是這樣,公司有個專門搞原創稿件的部門,也就是那種專欄性質的報道,這個嘛,是新聞媒體,一般都會有,沒有自己東西,那不大能在市場立足了就,是吧,你像環球網,觀察網,天天都有社論,而且幾乎就是指導我們中國對外輿論和認識海外對華觀點的標尺了。”
對這些網站從沒看過、完全沒有印象的我也連連點頭,說︰“這個我知道,同一個事情的報道,我會注意看環球和…”忘了花縉剛說的另一個網站名稱,干咳兩下,點著頭說︰“它們的口徑的。”
“哎,對對對。”花縉剛拍拍我他將將能夠到的我的膝蓋,“就是要有這個敏銳的覺悟,而且不光環球和觀察啊,你像新華社、人民網等等吧,缺一不可,這個——喔,不是我說啊,梅總經常告誡大家的,就是‘原則絕不能突破,立場必須要堅定、信念貫穿到一生’,數典忘祖,別說能不能有資格做新聞,是不是有資格做中國人,都是問題了。”
我只有點頭,低眉順眼地等著下文,卻在沉寂中不得不放低視線時,看到花縉剛等著畫師描繪般不動的笑容,惶恐地說︰“這個我明白,進到眾窗了嘛,就要按照眾窗的要求做事,您放心,這個和商務也是一樣的,不可能說我在a公司拿工資,給b公司提供商務秘密,那和犯罪也沒區別了。”
說完覺察出打的比方莫名其妙,可花縉剛非常舒展的笑容,讓我想起圓白菜被巧妙下刀後、一把刨去菜芯便豁然綻開的場景——“對對對對,你這麼明白就好說了。是這樣啊,公司有領導剛才跟我說,以你的文筆呢,只單純地報道新聞應該比較得未盡其才,還是發揮了試試做專欄好。當然了,新聞的敏感性還是第一位,你畢竟剛來,所以我建議,每天你從報道里選個覺得可以做文章的素材報給我,這邊認為可以了,你就收集資料然後寫,我看了可以就發布,有空余時間呢,你還編輯一般的新聞稿件。另外你新來,稿件量暫不要求,先把新聞敏感性鍛煉鍛煉。一會你回去,就可以按這個程序嘗試。對了,另外還有一個事,就是做專欄吧,梅總有個規矩,先寫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一篇文章他看,要判斷文筆、思想、知識積累程度等等吧,對綜合的素質優劣進行一下甄別。”
“這簡直是林沖上梁山被逼獻出投名狀了。”我懨懨地想著,猶疑地說︰“…哦,也是網上找個新聞素材先報上來,合適的話再寫?”
“這個不是了,主題固定的,是《祖國在我心中》,當然,文章題目自定,不一定非用他這個,核心思想、文章立意圍繞這個主題就行。”
我立刻想起了梅耀庭面試時的那句話,鬼使神差般脫口道︰“《生在中國》之類的?”
“可以可以,這樣的就行,還有像《五千年傳承之我見》、《純淨藍天下的沃土》、《霞光萬道耀神州》、《陽光最燦爛的大地》等等吧,這些都是以前他們寫過的題目。就是有個要求你別不願意,因為這個不算工作量里,必須回家寫,不能在班上。噢,那當然你說下班了不走,用公司電腦寫,那沒人管,反正我打算下禮拜你就按早班來,那3點就下班了。這不今天已經周四了,是吧,梅總那個,下周能交上就行。”
回到工位時,听到花縉剛夸獎之際建立的自信和憧憬,早已落荒遁去的殘兵敗將般唯恐有蹤影被人發現,但馬上又意識到還要從新聞找做專欄的新聞素材,只好身心俱疲地挪動鼠標,輸入密碼,將目光無可奈何地落在新聞頁面上。
看了還沒有兩三個新聞題目,霍慶芳的轉椅湊近了,听到說︰“叫你說第一個編輯稿件都出了什麼問題吧?”
“啊,可叫我試著寫專欄,咱們這兒都什麼工作量要求?”
“喲,那可是看具體的職務了,像一般新聞報道員兒,每天6到8個吧,但可別天天就整6個,那公司可不允許,再高些的有領班,我是說職務啊,他們呢,每天4到6篇就行,但有審核任務,出了差錯,他們有連帶責任的。”
“就是校對部指出的那種錯誤,他們也跟著被扣錢?”
霍慶芳︰“你真逗,那不瘋了?那個不株連,是內容上存在的思想意識錯誤,比出個個把錯別字之類的嚴重多了,我們這兒都這麼形容嘛,說‘錯字多少都不怕,可別惹了帶頭老大’,呵呵,你懂吧?”
我朝著外邊霾氣沉沉、看不到藍色的天空指指說︰“是咱們中國——”
“哈哈哈。”霍慶芳頭一次︰“你咋這麼逗啊,小小一個眾窗的員工犯了錯,還能捅到天上去,當然就是梅總了,你要認為是ceo也行。”
“噢,ceo,梅總就是…”說出口,我已經想到應該不是,按照劉強飛中午告訴我樊靜文是ceo親戚的語意,應該指的不是梅耀庭。
“哪呀,眾窗的ceo一般不露面的,人家光會都開不完,我說這會,可不是眾窗的會啊,那可是高級別的。”
我點點頭,想著趕緊找素材報給花縉剛,霍慶芳退回自己座位,又說︰“讓你搞專欄啊,唉,慢慢體會吧。”
這副頹然的口氣,不覺勾引出我的煩憂、放大了已有的困乏,不禁跟著懶懶地回應說︰“別很快就——”
還沒說完,听到對面一聲“你這就是不行!”的低音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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