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林隨身攜帶的東西不多,唯有趙天闊還給他的金屬片,以及他母親司徒淼留給他的儲物乾坤囊,至于王錚讓他在司徒勝前輩身上尋找的指環儲物器,至今還在趙天闊身上。岳林猜想,司徒巡想要的只會是能夠吸取修煉者的修煉精華,即圖騰之心與圖騰核的金屬片,“我身上沒什麼寶貝。”
司徒巡的目光集中在岳林的胸口,“我听說,你身上有能夠吸取圖騰之心和圖騰核的金屬片,我需要他,補償我為了救尹越而損失的圖騰之心。”
司徒巡防備金屬片,定然是害怕他催動金屬片,吸取司徒巡的圖騰之心,岳林吃定司徒巡的弱點,問道︰“金屬片的確在我身上,可是,你拿什麼來換?”
司徒巡道︰“你和尹越的命。”
岳林催動水圖騰圖騰器指環,治愈背後的傷口,水圖騰圖騰元素刺激著傷口,後背火辣辣的疼,“你願意讓我們活著離開?”
司徒巡點頭。
“不行。”岳林拒絕了,“尹越暫時離不開司徒家族族人的血,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轉化為圖騰器。”
司徒巡面色陰寒,道︰“我肯讓你們活著離開,已是天大的恩賜。”
岳林反擊道︰“我能給你的,是圖騰大陸獨一無二的,能夠吸取修煉者精華的金屬片。”
司徒巡道︰“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你不會使用金屬片?”
“如果我不會用,金屬片是如何吸取王錚的圖騰之心,又是如何吸取了劉闊的圖騰核?”沒有人知道,金屬片能夠自動吸取圖騰之心與圖騰核,這是岳林的籌碼。
司徒巡道︰“倘若你會使用,為何不知道這塊金屬片的名字叫什麼?”
岳林單手攬住尹越的腰,將懸掛在胸前,已經變紅的金屬片放在衣服外面,“這塊金屬片是我父親煉制的,我父親沒為這塊金屬片起名,它何來名字?”
司徒巡面色鐵青,道︰“哼,沒想到,你爹竟是岳澤嘯,而你娘,就是當年叛出司徒家族的司徒淼!”
岳澤嘯,是他父親的名字,岳林將驚訝藏在心里,譏諷道︰“我母親自小在南耀山圖騰秘境長大,跟著我慕容師父修煉,與司徒家族一直沒什麼聯系。後來,她與我父親離開南耀山,尋了荒山野嶺的木屋隱居,不知她何時何地,做了什麼事,背叛了司徒家?”
“司徒淼還沒記事,就被慕容家族派人偷走,最後被慕容緒帶走養在南耀山圖騰秘境,她只敬愛慕容緒,對司徒家族沒有歸屬感,也無法怨恨慕容家族,都情有可原。可是,她竟然幫著岳澤嘯在圖騰秘境內打傷眾多司徒家族族人,甚至殺死了司徒家族上一代族長,此仇不共戴天!”司徒巡接著說道,“泠霄被妖人蠱惑,自此與司徒家族生了間隙,我不得不把當時年輕一代中的翹楚司徒泠霄踢出司徒家族本家核心,讓他永遠留在南耀山天門,之後又間接損失了司徒長燁這等年輕高手。你母親,是司徒家族所有知情者心中的頭號仇人,是我們司徒家族的恥辱!”
二十多年前,司徒勝從南耀山圖騰秘境出來後,很快被天門門主趕出天門,或許,其中的來龍去脈與司徒巡所說的,他父母與司徒家族的戰斗有關。司徒泠霄、司徒勝二人都沒有因此事而怨恨他的父母,這說明,那件事錯不在他父母,而是司徒家族的族人做了什麼惹怒他父母的事情。唯有天才戰的前三名才有資格進入圖騰秘境,他父母怎麼會有機會在圖騰秘境內殺死司徒家族的眾多族人,岳林道︰“我相信我的父母,他們不會無緣無故殺死司徒家族的族人,說不定,是司徒家族的族人悄悄嵌入圖騰秘境,做了喪盡天良的事情。”
“笑話,當年,我司徒家族本家的族人每三年都有進入南耀山圖騰秘境的名額,何須偷偷摸摸潛入!”司徒巡啪得拍了一聲桌子,岳林連忙側身護住尹越,任由桌子上的茶杯摔在他的身上,司徒巡恨道,“既然你是岳澤嘯與司徒淼的孩子,就別想活著離開司徒家族!至于那金屬片,只要你死了,那金屬片自然屬于我。”
岳林咬牙道︰“我若是死了,就沒人能告訴你,如何使用金屬片。”
司徒巡輕蔑地看著尹越一眼,“你若是想讓尹越陪葬,盡管瞞著。”
岳林無法繼續凝神,水圖騰元素四散,背後的傷口又開始往外滲血,九階圖騰師的雙手結印發出的攻擊果然厲害,“想知道使用金屬片的方法,就必須為尹越準備足夠的鮮血,並保證司徒家族全家上上下下,永遠不會加害于他。否則,我寧死不說,讓尹越變成被你們使用的圖騰器,我寧願讓他陪著我一起死。”
“你不明白,就算尹越只能活幾天,最後只能被轉化為圖騰器,他也不願意跟你一起死。”司徒巡凝視著尹越的臉龐,“只有在真正面臨死亡之時,人才能體會到或者有多麼重要,哪怕只能多活一天。”
岳林與尹越被司徒巡帶到了司徒家族的地牢,這里昏暗無光,讓岳林想起初次與尹越見面的天渺峰柴房下的密道。
“你一直跟在我身後,有無數次機會對我使用金屬片,吸取我的圖騰之心。”牢房外,微弱的燭光照在司徒巡的臉上,他臉上的表情有些駭人。
“你可以隨時奪走我胸前上的金屬片。”岳林把陷入昏迷的尹越放在鋪著薄薄稻草的石床之上,“我能殺了你,卻殺不死成千上萬的司徒家族族人,我們出不去。”
“你看得倒透徹。”司徒巡冷哼道。
岳林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我不過是個二階圖修者,為何在受傷後獨自面對你時,從未真的害怕?”
司徒巡嘲笑道︰“你年紀輕輕,自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我父親是圖騰大陸頂尖強者,令人聞之膽寒。我母親繼承了司徒家族的純正血脈,雖是九階圖騰師,卻是能媲美圖騰王的存在。”岳林沉靜道︰“你從未想過,我能如此鎮定,其實是有恃無恐?”
司徒巡沉默了。
岳林說道︰“我父母並未死亡。”
“哈哈哈哈哈哈!”司徒巡大笑著,身體幾乎貼著面前的鐵欄,“如果你告訴我,你最後的支撐是趙天闊與他背後的幾位府主,或者是慕容緒以及他身後的慕容家族,亦或是孫且寒的孫家、趙子凌所在的趙家,我或許會有所忌諱,你為何偏偏提的,是你早已亡故的父母?”
“岳澤嘯和司徒淼殺死我族族長,此等大仇,司徒家族怎麼不會找他們報仇?”司徒巡的目光極其幽深,散發著陣陣寒意,他說的話,幾乎炸開了岳林的頭皮,“你以為,是何人透露給嗜血老祖,你父母的居住地!”
岳林道︰“是你?”
司徒巡笑得意味深長,可見,就算透露消息的人不是他,也與他脫不了干系。
岳林滿腦子都是母親死前看向他的那一眼,卻得壓抑著翻江倒海的怒意,逼著自己為了他與尹越的命,演完這場戲,“他不過是三階圖修者,根本無法殺死我母親,甚至無法打傷我爹,你被他騙了。”
司徒巡想起那日嗜血老祖躲閃的眼神,皺眉道︰“他親口告訴我,他殺了你娘,並且在林子的深處找到了你爹的墳墓。”
根據司徒巡所說的,岳林發現,司徒巡和嗜血老祖在計劃殺他父母的時候,還不知道他父親已經去世,更不知道他父母已經有了他這麼大的孩子。所以,在得知他是岳澤嘯與司徒淼的孩子之時,司徒巡才會那麼驚訝。
岳林道︰“他為何沒告訴你,他與我娘戰斗的時候,我與司徒勝就在旁邊看著他?”
司徒巡道︰“他為何要告訴我這一點?”
岳林篤定道︰“為了隱瞞,他的圖騰核已被我胸前的金屬片吸收。那日我父親不在,司徒勝前輩又身受重傷,我母親在重創嗜血老祖後,擔心再有人追來,立即放了大火,燒了一切,與我、司徒勝二人一起離開。之後,她獨自去尋找我父親,而我,則由司徒勝前輩送到南耀山,拜入南耀山天門,只為有一日,能與父母在南耀山圖騰秘境重逢。”
嗜血老祖被司徒淼重創,他與司徒巡立場不同,為了保命,自然避重就輕,不敢將全部實情告訴司徒巡。此刻,岳林卻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一清二楚,司徒巡不得琢磨岳林的話幾分真幾分假,甚至開始懷疑,嗜血老祖所說的,摻了不少水分。
“若當日去殺我父母的人是你,你有多大的膽子,在未弄清我父親去向前,殺死我母親?”岳林一字一頓道,“我不信,有人敢在知道我爹可能就在附近的情況下,對我母親動手,他就不怕,還未殺死我娘,就先被我父親殺死?那日,為了趕緊離開那里,是我母親先對嗜血老祖下狠手,殺死他。一開始,他只敢想辦法與我母親周旋,卻不敢真得下殺手。”
司徒巡記得嗜血老祖是在殺死司徒淼之後,才在深林中找到了岳澤嘯的墳墓。司徒巡哪里想得到,嗜血老祖其實是在找到墳墓之後,才敢獨自殺死司徒淼與司徒勝二人,試圖獨佔岳澤嘯與司徒淼二人的寶物。他欺騙司徒巡,不過是想讓參與此事的那些人看高他幾分!
司徒巡鐵青著臉道︰“你父親的墳墓是怎麼回事?”
岳林努力扯出一個笑容,道︰“那是我母親嫌棄我爹離家太久,一氣之下為他準備的衣冠冢,沒想到,竟讓你們心生誤會,以為他真的死了。”
說完這句,就連岳林自己,都快以為他所說的才是真相。可他沒忘記,她娘真真切切地告訴過他,他父親真的死透了,連一根頭發都沒留下。所以,她才為他準備了衣冠冢。
司徒巡仍不肯上當,決心聯系嗜血老祖,弄清真相,“想騙我,沒這麼容易!”
司徒巡終于走了,岳林虛脫一般跪在床邊的地上,這地牢戒備森嚴,就連地板都是由鐵鍛造的,一片冰涼。
岳林拿出干淨的手帕,伸長胳膊,沉默著為尹越擦了擦臉,直到摸不到一滴汗水。接著,他從她母親留給他的乾坤囊儲物器中拿出一個白瓷碗,在胳膊上劃了一道傷口,一滴接一滴的攢滿小半碗血,小心翼翼地把盛著鮮血的碗放遠了,催動水圖騰圖騰器指環,止住鮮血,背靠著石床坐好。
更深露重,岳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冷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