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內,此刻也是慌亂一片。
晏承江自從知道晏承淮求娶姜鸞的事情便開始鬧騰,他性格本就沖動,現下恨不得直接沖進竹苑去,當面逼問一通那位好大哥。
舍琴生怕他鬧出事兒來,連忙軟聲細語的哄著。
哪想才剛剛勸住,便見得兩道身影從窗前而過,正是推著晏承淮的冬硯。
“少爺!”舍琴急切的想去攔住晏承江,卻反被推倒在地,手上也蹭破了一塊皮。
她連眼淚都來不及落下,連忙慌亂的爬起來,一邊讓院子里的小丫鬟去找姜霽蘭,而自己則跟著晏承江的身影追了出去。生怕這位少爺將事情給鬧大了,回頭也惹得定國公生氣。
偏生怕什麼來什麼,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院子外的晏承江,拉扯間已經跟晏承淮對上。
“大哥,你明知道我最喜歡表妹的!為什麼要跟我搶!”晏承江氣喘吁吁的追出門外,滿臉盡是不甘,若不是先被冬硯攔著,後又被身後追來的舍琴死死拉住,怕是直接沖上去對著晏承淮就要來上一拳。
“搶?”晏承淮將輪椅緩緩轉過來,琢磨著晏承江的用詞,不禁發笑起來。
晏承江看到他笑,越發的惱怒起來,“你笑什麼!”
晏承淮揮手讓冬硯退後兩步,自己將輪椅往前轉了轉。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在輪椅手把上敲著,良久才漫不經心的道,“我只是在好奇,什麼時候三妹妹竟變成二弟的了?”
“表妹她自小和我青梅竹馬,我說過要娶她的。”晏承江咬牙切齒的道。
听到青梅竹馬那個詞,晏承淮的眼楮不禁微微眯起,聲音也驟然冷了一個溫度,“那不過是你自己一廂情願。”
若是能夠早回來幾年,他根本就不會讓晏承江有機會和阿鸞接觸。
晏承江很快的反駁道︰“你胡說!表妹是喜歡我的!”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里清楚的很。”晏承淮扶著輪椅緩緩站了起來,綠華剪碎,落在他一襲白衣之上。
明明背對著陽光,可在晏承江的眼中卻依舊刺眼無比。
他這是頭一回認真的打量自己這位幾乎活在傳言中的大哥,一頭墨發盡扣在玉冠之中,白衣素錦,全身上下再無半分裝飾,因為站著,看不出身體的缺陷,只襯得他越發的風姿卓越。
“三妹妹最近對你是什麼態度,二弟,你真的覺察不出來嗎?”晏承淮雲淡風輕的道,他的語調柔和,卻像是一柄利劍,直直的插入對手的胸膛里去。
晏承江被他踩到痛腳,終是顧不上其他,掙開身後拼命拉扯自己的舍琴,沖著晏承淮口不擇言起來,“那又怎樣!你不過是個沒權沒勢的瘸子,虛頂著一個世子名而已!你以為表妹會看得上你?”
晏承淮淡淡的“哦”了一聲,根本毫不在意。
所有的攻擊就像是打在了上,晏承江不僅沒看到預料中的反應,反被這漫不經心的語氣堵得心口發慌。
“你……所以你跟我搶是沒有用的!表妹喜歡的是我,最後嫁的也一定是我!”晏承江提到姜鸞,越發的得意起來,“別說是表妹了,你所有看上的東西,包括這定國公府,遲早都是我的!”
“二弟,小心你的言辭。”晏承淮眼底驟然帶了寒意,冷冷掃向大放厥詞的晏承江。
他不在乎自己被人如何糟踐,也不在乎自己在別人眼中是不是廢物,但是阿鸞的名聲,卻容不得任何人去破壞。
“我怎麼了?”晏承江絲毫沒有意識到不對,反而越發的洋洋得意起來,“大哥你不知道吧,母親今日也幫我去提親了。舅舅才不會將表妹嫁給你這麼一個外人呢!”
“哦,是嗎?”晏承淮面無表情的道,“國公夫人還真是關心則亂呢。定國公府一下子替兩個兒子求親,怕是要淪為全京的笑柄吧。”
晏承江如遭雷劈,錯愕的望著晏承淮。
晏承淮卻是不給他緩沖的時間,聲音淡淡的道,“而且,我能給三妹妹永不納妾的承諾,你能?”
他也可以的!
晏承江險些就要脫口而出,可是袖子卻突然被人扯了扯,回頭一望,只見身後的舍琴一雙眼里盈滿水霧,正可憐兮兮的望著自己。柔軟的胸脯似是無意的往自己身上蹭了蹭,晏承江突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是了……他可是答應婚後就要將舍琴給抬成姨娘的。
晏承江想起夜間溫香軟玉在懷的觸感,咽了口唾沫,把先前欲說的話給吞了下去。
他是喜歡表妹沒錯,可他也不想為著表妹,就舍了其他人呀。這世道,哪有男人不納妾的,不提自家定國公府,便是那帝王家的公主下嫁,若是駙馬年過四十還是無子,也是要替之納妾的。
晏承江一下子又有了底氣,強硬著反駁道,“你撒謊!你以後肯定也是要納妾的。”
晏承淮並不言語,只是順著晏承江的目光看向他身後的舍琴。
他知道這就是那位前世總給阿鸞尋麻煩的琴姨娘,當即便彎了彎唇,落下一個意味聲長的笑容,“二弟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以為別人也做不到了嗎?”
這慵懶的笑容在晏承江看來滿是嘲諷,他被戳中心思,頓時漲紅了臉,咬著唇後退了兩步。
晏承淮不欲再與他周旋,剛轉身,卻見著遠處又有一道身影快步走了過來,蹙了蹙眉,知道怕是又要糾纏一會兒了。
果不其然,只听見姜霽蘭皮笑肉不笑的聲音遠遠地響起,“沒想到啊,幾年下來,承淮這是越發的能說會道了。”
舍琴先前派人去找她,此刻姜霽蘭過來,老遠的便听見這邊的爭執,還沒走近,便急忙的出口幫腔,“你二弟再是忠厚老實,也容不得你這般欺負呀。”
晏承淮心下冷笑,面上的笑容卻越發真切起來,“夫人說笑了。”
他從來不喚她母親,即便是有朝一日被人指責不孝,他也照樣不會認她。
姜霽蘭面上含笑,心底卻氣得直咬牙。
她想起先前才被定國公喊過去狠狠訓斥了一頓,忍不住把那事兒拿出來膈應晏承淮一頓,含笑道︰“對了,今日我也去替你二弟求親了,只看姜家是否舍得將鸞丫頭嫁過來了。”
“先前二弟已經和我說過了,想必父親他剛剛听聞這事兒,又大怒一場吧。”晏承淮淡淡的笑著。
姜霽蘭面色一僵,他早就知道了?看這淡定的樣子,難道這事兒就是晏承淮讓人透露給定國公的?
晏承淮看出姜霽蘭的疑惑,也不辯解,反倒是言簡意賅的點破,“我的保人,是董相。”
姜霽蘭險些一個踉蹌,是了,若不是董相這般的人從中作梗,定國公怎麼會如此的不留情面,在幾個姨娘面前,就把她狠狠的訓斥一通。
那些小蹄子,竟然敢當面恥笑她!以為用袖子掩唇自己就看不見了麼!
晏承淮看著姜霽蘭幾經變化的臉色,漫不經心的坐回輪椅里去,轉了個方向。他臨行前突然回望一眼,輕輕的笑了。“對了,您怕是從來就沒有真的想過,要為二弟求娶三妹妹吧。”
姜霽蘭臉色突變,就在剛剛那瞬,她仿佛透過晏承江那雙眼楮,看見了很多年前的紹敏郡主。
是的,就是這個樣子,含著一層淺淺的笑意,就這樣瞧著她。那雙眼楮,仿佛洞悉了一切,就好像很多年前,她被紹敏郡主窺見了拙劣的心思一般。
“母親!大哥那話是什麼意思!”晏承江听了晏承淮落下的那話,心里突然不安起來。
“沒什麼。”姜霽蘭不耐煩的揮開晏承江,她想上前一步攔住晏承淮,好好的問個清楚。
卻不想晏承江固執的攔在身前,“母親!您說清楚!不想替我求娶表妹,那想替我娶誰!”
姜霽蘭蹙了蹙眉,可是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鬼使神差的側過頭來,試探著問,“江兒,母親替你求娶阿鶯怎麼樣?”
定國公得了董相的信,要她一定要把今日兩家官媒齊齊上了姜府門的事情給遮掩下來。姜霽蘭突然覺得,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假借替江兒求娶的是姜府二姑娘。
既能完成定國公吩咐的事兒,又能正大光明的娶阿鶯當正妻,似乎也不錯。
可是她卻沒想到,晏承江卻氣得險些跳腳,“母親!您在開什麼玩笑,您怎麼會想著讓我娶一個庶女!”
姜霽蘭面露錯愕,“你說什麼!”
晏承江想起平日里姜鶯對著自己的那副模樣,不禁面露鄙夷之色,“二妹妹那性子根本上不得台面,整日只會哭哭啼啼,怎麼當我的妻子!別說跟表妹比了,就是舍琴她也比不過!我才不要娶她呢!”
“閉嘴!”姜霽蘭臉色驀地鐵青下來,一巴掌重重的甩到了晏承江的臉上。
晏承江被這一巴掌打得有點懵,他呆呆的摸著自己被姜霽蘭打過的左半邊臉,半響都沒有回過神來。直到麻木感褪去,一*的火辣疼痛的才席卷而來。
“你再說一句試試!”姜霽蘭眼里快要噴出火來,她的阿鶯哪里不好了,輪得到晏承江這般詆毀。
還有那個舍琴……姜霽蘭面色陰沉的掃向晏承江身後顫抖的侍女,目光透出狠意來。
一個低賤的奴婢,怎麼配和她的阿鶯相提並論。
晏承江也看見了姜霽蘭的目光,不禁也打了個寒顫。他心底對著姜霽蘭仍舊有些懼怕,畏縮著後退了兩步。可是這一瞬間里,他對著姜鶯的厭惡感,卻是前所未有的達到了極點。
姜霽蘭怕是死都沒有想到,正是自己的推波助瀾,才使得晏承江如此的厭惡起了姜鶯。
作者有話要說︰大姨媽突襲,不敢熬夜,所以凌晨的更新只能改為白天了orz
繼續感謝kuchiruki的火箭炮!天阿魯,你是逼我以身相許嗎?好吧我知道你不要……(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