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曄一把抱起葉瑾大步往前走,徒留下綠瑩和楚澤陽在後面看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綠瑩像是石化了一般,好半晌才慢慢的眨了眨眼楮,然後一臉不可置信的緩緩轉頭看向楚澤陽,愣愣的伸出手指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問︰“我、我沒看錯吧?”剛才那個惱羞成怒的人居然是她家清冷淡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主子?
楚澤陽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結結巴巴的回道,“應該、應該沒有吧……”那個黑臉霸道強勢表現關懷的人居然是他家慵懶淡漠到不近人情且不近女色的皇叔?
綠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如此反復了好幾次,卻終究還是壓抑不住自己體內的興奮,捂著嘴大笑了起來,“這下以後無論主子怎麼說自己對寧王爺沒感覺,我都再也不會相信了!”要真沒感覺,以主子那個性,哪里會惱羞成怒,恐怕是直接上刀子來得更快些!
然而,旁邊的楚澤陽回過神來後卻是苦惱的撓了撓頭,嘀咕道,“難道我以後真的得叫小呆子為皇嬸不成?”氣勢壓不過她,以後連輩分都要被她壓過去了啊!
他話說得並不大聲,綠瑩還是听到了,很好心的停下了笑聲,安慰他道,“放心,你以後可能不需要叫我家主子為皇嬸。”
楚澤陽一喜,“真的?”
“當然是真的!”綠瑩很是認真的點頭,然後柔聲告訴他道,“因為如果你再多叫幾句小呆子,我覺得你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了!”
說著,綠瑩就開始惡狠狠的擼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架勢,看得楚澤陽連忙緊跟著楚曄他們的步伐往南怡院走去,一邊不忘鄙夷的切了一聲,“你就這麼刁蠻著吧,看你以後怎麼嫁得出去!”
“呸!”綠瑩毫不猶豫的向他唾棄了一口,“又不是你娶,你管本姑娘刁不刁蠻!再說了,嫁不嫁得出去管你什麼事,瞎操心!”
楚澤陽瞪眼,“呦呵,就你這性子,誰能受得了!也就本皇子胸襟異常寬廣,才能容忍得了你,現在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還敢嫌我瞎操心?!”
綠瑩翻了個白眼,“你不是瞎操心,那還是什麼?吃飽了沒事干啊!”
“好心沒好報!”楚澤陽氣得磨牙,昂起頭斜眼道,“你以後要是嫁不出去了,可千萬別來求本皇子做主給你配婚!”
綠瑩揚起下巴,同樣用眼角看他,“放心,絕對找誰都不找你!”
“哼!”說完,兩人同時冷哼一聲,各把各的頭給偏到了一邊。
這頭一偏開,綠瑩的腦子便略微清醒了一下,頓時不禁在心里哀嚎了一聲。哎呀,她才是吃飽了撐的,居然在這和傻大個斗嘴,她家主子的腳可還傷著沒處理呢!
想起這個,綠瑩連忙正過身,然後拔腿往南怡院跑去,可沒料到楚澤陽竟也正是這想法。而他們面前即將要踏上的那條路又是那種碎石小徑,路並不怎麼寬,這樣一來,兩人便不可避免的撞到了一起。
綠瑩沒好氣的把楚澤陽推開,“你讓開,我先過去!”
楚澤陽不甘示弱,“我先過!”
“我先!”
“是我先!”
……
兩人吵著吵著,吵到後面突然齊齊發覺這樣吵架也太幼稚了,頓時便停了下來。他們兩人這吵架反正一向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兩人無語的對視了兩秒後,繼而便互相呵呵一笑,然後便果斷的肩並著肩同時往南怡院去了。
南怡院里,楚曄抱著葉瑾在椅子旁停下,小心的扶著她坐了下去。
葉瑾人落了地,這才終于松開了一直掐在他腰間的手,面無表情的瞥向一旁,完全一副懶得看他的表情。
見她這樣,楚曄不禁搖頭失笑,“我好心帶你回來,怎麼還像是我做錯了?”
葉瑾頭也不回,依舊盯著一旁的雕花窗扉看,扯了扯嘴角冷冷的吐出四個字,“多管閑事。”要不是看在他剛才抱她回來時還有點理智,特意把那些下人都避開了,不然她現在不顧腳傷也得先揍他一頓再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只是冷冷的說話。
楚曄知道她這是在為剛才強行抱她回來的事在生氣,想了想便順著她話道,“對,是我多管閑事,不過……”他側過頭和葉瑾正面相對著,“我這不是不想要一個腳瘸的師妹嗎?”
聞言,葉瑾抬眸斜眼看了他幾秒,然後驟然用尚且完好的右腳給了他一腳,“你才腳瘸!”
以楚曄的反應速度自然是可以避開的,但他卻站在那里沒有動,硬生生的扛了葉瑾這一腳。被她踢得倒吸了口涼氣,“你這一腳踢得也太狠了吧?”
葉瑾差點沒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這也太假了,她壓根就沒用多大的力氣!葉瑾冷笑一聲,“你就裝吧!”
她這笑雖然是冷笑,但好歹也不像之前那樣面無表情的生悶氣了。楚曄頓時收斂了那浮夸的表情,轉而挑眉,盯著她眼楮問道,“那現在消氣了沒?”
葉瑾不答,無語的抿了抿嘴。不過話又說回來,踢了那一腳,好歹也算是出了口氣,心里好像還真沒之前那麼郁悶了。其實她雖然對楚曄不顧她意願,強行抱她回來這事是有些不滿,但此時心里更多的卻是對兩人摟抱這麼親密的舉動感到不好意思,再加上那天她喝醉酒時不知為何竟是主動親了他那事,葉瑾現在真不知該怎麼面對楚曄,只希望他趕緊消失在她面前,眼不見為淨!
可是楚曄明顯沒打算走,挑了個椅子在她旁邊坐下。想起她先前執拗的要自己走,忍不住出聲勸道,“腳受傷了還咬牙強撐著自己走,萬一日後留下後遺癥,受苦的還是你自己,何苦呢?”
他這話說得很有幾分苦口婆心的意味,葉瑾也知道他說得沒錯,但心里憋著口氣,還是嘴硬道,“哪那麼容易就留下後遺癥,你就烏鴉嘴咒我吧!”
這話剛說出口,葉瑾自己就先怔住了。這話說得明顯很不講理,可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用這種刁蠻的語氣說過話了,最近的一次都應該至少是在**年前,她還是林錦的時候了。
楚曄听到她這話,也有些意外,但卻並沒有太多的驚訝,畢竟她醉酒時可比現在不講理多了,而那點意外也只不過是來自于她現在清醒情況下也能這樣說話的意想不到罷了。但不管怎麼說,她這樣都比起先前來有人氣多了,楚曄不自覺的心情大好,看著她調侃道,“好啊,原來你本性是這樣的!”
葉瑾自然是打死也不肯承認,果斷的冷臉否認道,“你听錯了。”
她這一本正經否認的樣子,看得楚曄直想笑,但又怕她再次惱羞成怒,只好強壓下笑意,轉而關心起她腳傷來,“你腳現在怎麼樣,叫個大夫來看看?”
他不再繼續揪著那話題說下去,葉瑾當然很樂意,輕輕的轉動了下自己受傷的左腳,估摸了下傷勢。隨後搖頭回道,“不用,沒什麼大礙,不過是扭傷了下而已。”
楚曄知道她雖然在某些事情上會很執拗,但絕對不會是那種拿自己身體不當回事的人,再加上她本身就精通醫術,既然她自己都說沒什麼大礙了,那就應該的確是問題不大了。但是……
楚曄低頭看了看她的腳,見即便穿著鞋子都能隱約看出足踝那里腫得老高,不禁皺眉提議道,“腫成這樣,不如還是找個大夫來好好看看?”
他擔心得緊,作為受傷人的葉瑾反倒沒把這當回事,語氣淡淡的道,“沒事,拿藥酒揉一下就會消腫了。”
楚曄挑眉問,“那你這里有藥酒嗎?”
葉瑾一愣,她雖然精通醫術也習慣會在身上帶些藥物,但還不至于把什麼東西都一股腦的全準備好,那她就算身上縫滿了口袋也不夠用。更何況,藥酒又不是什麼很常用的東西,八百年都不一定能用得到一次,自然而然的她不會有所準備。
一見她這樣,楚曄便知道肯定是沒有了。他站起身,“我那里有瓶上好的跌打酒,我去給你拿來。”
他越是對她好,葉瑾欲離他遠些的想法就越甚。見狀,更是連忙阻止道,“不必麻煩了,綠瑩這麼久沒過來,肯定是去找大夫拿藥酒了,等下就會送過來了。”
楚曄挑眉,“你確定?”
葉瑾對綠瑩的靠譜程度還是很相信的,當下便點頭道,“當然。”
而此時的綠瑩和楚澤陽正貼在門外,原本兩人豎著耳朵偷听得津津有味,可一听到這里,綠瑩卻差點沒被自己口水給嗆到,在心里無聲的哀嚎道︰主子,你高看我了,這藥酒我還真沒記得去拿!
綠瑩哭喪著臉,對旁邊志同道合的楚澤陽做了一個無奈攤手的動作,然後用口型問道,“怎麼辦?”她現在要是進去告訴主子說她一不小心忘記這回事了,主子非得把她丟出去不可!
但顯然,她這求助的對象沒找好,只見楚澤陽很是幸災樂禍,叉著腰無聲的哈哈大笑起來,“要倒霉了吧!活該!”
綠瑩無語,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白眼既是對他翻的,也是對自己翻的。明明知道楚澤陽這傻大個是個極為不靠譜的,她剛才居然會腦子壞了的去問他意見?!這不是明擺著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狠狠的瞪了一眼猶在幸災樂禍的楚澤陽,綠瑩轉身就走。現在手上沒藥酒,她還不會立即去找大夫拿嗎!可她這剛走出了兩步,衣袖卻被楚澤陽從後面扯住了,綠瑩沒好氣的回過頭,“你干嘛?”
楚澤陽一臉鄙視的看著她,“平常你腦子不挺好使的嗎,現在怎麼突然這麼蠢了?”
被一個傻大個說蠢,這簡直是奇恥大辱!綠瑩深吸了清涼的空氣,竭力壓下自己想揍他的沖動,皮笑肉不笑的問道,“怎麼說,難道你有好辦法?”要是沒有的話,看她今天不給他一拳!
綠瑩說這話時,甚至還一邊揉了揉手腕。
一見她這蠢蠢欲動的模樣,楚澤陽也不賣關子了,連忙說出自己的辦法,“這還不簡單,你等會就進去說今天大夫那里的藥酒恰好沒有了,所以你便空手回來了。然後再慫恿我皇叔去拿他那里的藥酒,這一來一往的,還順便多給他們創造了相處的機會啊!”
“也對啊!”聞言,綠瑩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懊惱道,“這麼簡單又明顯一舉兩得的辦法,看我這豬腦子居然一下子沒想到!”
听她說前半段時,楚澤陽還高昂著頭一臉‘天下我最聰明’的得意模樣,一听到後面那半段,他就忙不迭放低下巴,點頭贊同道,“說得沒錯,你就是豬!”
“你才是豬!”綠瑩抬腳就要往他身上踹,但卻被楚澤陽迅速的跳著躲開了,嘴上還不忘得意洋洋的反駁道,“又是你自己說自己是豬腦子的,那你本人不是豬是啥?!”
綠瑩氣結,但好像還真是她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見她被噎住,楚澤陽頓時更得意了,“哈哈哈哈,沒話說了吧!就你這麼蠢的腦子還妄圖反駁聰明絕頂的本皇子,想得美!”
這人真是太欠揍了!綠瑩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暴力因子了,但就在這時,她听見房間里的葉瑾正在呼喚自己,想是听到了門外的動靜,知道他們在外面了。
綠瑩立即也顧不上找楚澤陽的麻煩了,忙正了正神色,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和澤陽在外面又在爭吵什麼?”見她進來,葉瑾問道。
這吵架又被主子給听到了,還正好是在自己被楚澤陽給說噎住了的時候,綠瑩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含糊道,“沒什麼,一些……嗯,一些小事!”
葉瑾挑眉,明顯覺得她這話說得太過籠統含糊,不過她和楚澤陽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每次見面向來都能吵個不停的,葉瑾便也沒打算深究,只目光在她空落落的手上轉了一圈,疑惑問道︰“藥酒呢,你沒去拿嗎?”
“額……”綠瑩支吾了下,雖然她覺得楚澤陽這人不靠譜,但貌似剛才那個建議還是可行的,在腦子里組織了下措辭,便道,“主子,那個,常駐使臣館的張大夫那里正好沒有藥酒了,所以奴婢就先空手回來了。要不,奴婢現在去外面買藥酒?”
這乍一听好像也能說得過去,但葉瑾卻直覺有些不對,高高的揚起了一側眉梢,盯緊綠瑩反問道,“真沒有了?”
被她這麼一盯,綠瑩很是心虛,一時竟是不知該說什麼,心里不禁直罵這該死的楚澤陽出的都是什麼鬼餿主意!早知道還不如她一開始就老老實實的去找張大夫拿藥酒呢!
就在她遲疑著不知該不該說實話時,楚曄開口了,“跌打酒我那里有,綠瑩你去北宜院找易揚,他會找出來拿給你的。”
這話無疑正好解了綠瑩的圍,她連忙點頭道,“啊,那太好了,奴婢現在就去拿!”隨後話音還沒落,她就趕緊溜之大吉的快步走了出去。
她跑得太快,讓葉瑾連阻止都沒來得及阻止,只能看著她迅速跑遠的背影無力的扶額。別以為她沒看出來,綠瑩這丫頭絕對是故意的!
葉瑾無奈的輕嘆了口氣,眼角余光瞥見楚曄依舊坐在那里沒動,頓時挑眉道,“我馬上就要治療腳傷了,你還不走嗎?”難不成還等她當面脫鞋嗎!
楚曄好氣又好笑,“這綠瑩連藥都還沒拿來,你著急趕我走干什麼?”
葉瑾抿嘴,不說話了。好吧,她承認其實她就是感覺和他坐在這尷尬,恨不得早點把他趕走!
不過她這沒說話了,楚曄倒是好奇的問起來了,“你這腳好好的怎麼會扭傷?今天又怎麼回來得這麼晚,我午時進了趟宮後又回來了居然都還比你回來得早?”
葉瑾自然不可能把秦默的事情告訴他,當下便敷衍道,“沒什麼,就發生了點小意外,不小心崴到腳了所以回來得晚了些。”以免他又繼續追問是什麼小意外,葉瑾立刻轉移話題反問道,“你進宮干什麼?”
一說到這個,楚曄神情便倏爾變得慵懶淡漠起來,閑閑的敲了敲椅子的扶手,似笑非笑的答道,“听聞雲珠在後宮里發生了點事情,我便進宮了解了下情況。”
葉瑾坐直身體,“雲珠怎麼了?”
楚曄閑散的靠在椅背上,看上去有兩分的漫不經心,“還能怎麼了,後宮爭斗啊。她和甦賢妃起沖突了,兩人在大越皇帝面前鬧得不可開交,各執一詞,最後不知怎麼的把大越皇帝給鬧煩了,便把她們兩個全打發去祠堂抄寫經書去了。雲珠那丫頭,從小就對經書這種東西煩不勝煩,讓她抄一百遍的經書,說什麼也不肯干,便派人來給我送了信,希望我想辦法幫她這責罰給免了,哪怕是換一種也好。”
葉瑾連忙追問,“那後來你幫忙做到了嗎?”
楚曄看著她,反問道,“你覺得呢?”
葉瑾一看他表情便明白肯定是做到了,轉而問起詳情來,“那雲珠和甦……”話說到這里,她腦中突然劃過了一絲亮光,她終于記起對今天中午遇見的那個神秘女子的熟悉感是從哪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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