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雷雨來得快去的也快,暴風驟雨過後,整個紫禁城沖刷的干干淨淨!空氣中還夾雜著淡淡的泥土的馨香,濕潤的秋風帶著些許寒意沖破衣服的阻擋直接貼上皮膚!我打了個寒戰,可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越想找到頭緒反而更加煩擾,心底只想快些見到他!
一路上,不時有太監宮女們在更換被大雨打濕的宮燈,清掃布滿樹葉的長長的甬道!我越走越快,還是第一次發現從乾清宮到御園的路途是這麼的遙遠!
剛邁進御園,我不由得一愣,很安靜,靜的讓人有些心慌!樹影斑駁,昏黃的燈光反而使往日靜謐的御園變得有些鬼氣森森。天空中那一輪圓月又從烏雲中探出頭,草叢中此起彼伏的秋蟲叫聲稍使沉寂的御園有了些許的生氣!
我小心翼翼的抬腳進去,地面上鋪就的鵝卵石有些硌腳。我只顧著低頭看路,一頭撞向個軟軟的物體!我抬頭一看,太子一人帶著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看著我。
我心頭一慌,忙福□,“請太子爺安!奴婢剛沒看見您,還請您恕罪!”
“呵…沒事兒!你起來吧!”太子呵呵一笑,抬手讓我起來,“皇阿瑪消氣兒了?想著自己錯哪了?”
“回太子爺的話,是!萬歲爺宅心仁厚,也就饒了奴婢這回!”我盡量說的輕松些,想早點擺脫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又不知有何打算的太子!
可惜,太子並沒打算放過我,抹抹鼻子笑道“哦?那不妨說說你是錯哪兒了?”
“這…”我愣了愣,編道“嗯…是奴婢不自量力玩弄小聰明,惹惱了萬歲爺!”
“我記得,我頭回見著你,你也是副慌慌張張的樣子,也是撞到我身上了吧?”太子啪的打開折扇,又一隴一隴的收回,“還給我編了個什麼‘慧玉’的名兒?”
我不知太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只得干笑,“回太子爺,那時是奴婢剛進宮還不懂事兒,才冒犯著您!”
“剛進宮?哦!是啊!那你現在不是剛進宮的小丫頭片子了吧?”
“奴婢不知您在說什麼!”我隱隱覺得太子是不信我的話,
“你當我和小十八一樣大?”太子掂起扇子在我頭上一敲,“明擺著是假話!不如我來替你說了吧,老十四和老八老四鬧了個爭風吃醋,皇阿瑪借著你警告想在低下做小動作的兒子們——對你,皇阿瑪還是舍得的!”
我艱難的咽下口水,強笑著“太子爺您說笑話了!奴婢何德何能能勞駕的起幾位阿哥爺?您別再取笑奴婢了!”
“取笑?”太子一哂,“老十四的性子,越得不到的他偏要得到;老八嘛,什麼事兒都擱心里;就是這個老四,要不是今兒的中秋宴,我還真沒看出來這里面還有老四的事兒啊!”
“太子爺!”我急著去找四阿哥,沒心思听太子在這兒盤點他的弟弟們,“您和奴婢說這些是有何指教?”
“指教?這可不敢當!誰不知道你玉兒在皇阿瑪心里的地位?我在宮里這麼多年還沒見過皇阿瑪對那個宮女寵到這份兒上!啊!對了,你額娘除外!”太子抻起扇子抬起我的下巴,嘴角掠過絲調笑,“或許,你可以選擇跟我如何?我今兒是太子,明兒可就是皇上!你不想做個皇妃?”
我揮手打下太子的折扇,冷下臉道“太子爺!您是咱大清國的儲君,身份高不可攀,奴婢怕是襯不上您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奴婢不打擾您了,奴婢告退!”
“慢著!”太子握著扇骨橫在我身前,“我說你能走了麼?”
我隱忍一夜的火氣開始向腦門上涌,我深吸口氣努力平靜道“太子爺!您是不是覺得奴婢在宮里日子還過得算是舒坦?”
“哼哼!怪不得老十四被你迷得七葷八素!這生氣起來還更有味道啊!是和那些庸脂俗粉不同!”太子圍著我慢慢踱著步,那眼神讓我渾身上下冒起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玉兒?”四阿哥忽然從一片樹木後走出,一見太子明顯一怔,行了個禮道“臣弟見過太子!”
“哦,老四啊!”太子抬了抬扇子示意四阿哥起來,“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回府?”
四阿哥看我一眼,聲音冰冷道“今兒是臣弟在宮里值夜,自然是不方便回府!”
太子嘻嘻笑道“是麼?是不方便還是舍不得回府?”
“太子爺您這是什麼意思?臣弟身負宮禁安危自然是以皇阿瑪安全為首要,怎麼說得‘舍不得’?”四阿哥面色一沉,眉毛越縮越緊,“不知太子爺怎麼到這個時辰還不安置?”
“喔!”太子看著我曖昧一笑,四阿哥頓時臉色發暗,“我夜里睡不著,出來轉轉,被大雨困到了萬春亭,這不雨停了又遇到她,就隨便聊了幾句!”
四阿哥臉上的筋肉不明顯的一抖,太子面帶喜色的繼續說“得了!我回毓慶宮了!四弟你再巡視一圈也早些安置吧!對了,你今兒夜里安置在哪兒?”
“回太子爺,臣弟大概會去絳雪軒或者養心殿外的侍衛房!”四阿哥抱拳答道。
太子滿眼深意的看著四阿哥,嘴角掛起一縷意味不明的笑,“侍衛房?你好歹也是皇阿哥,貝勒爺怎麼能住侍衛房?我看你啊,今兒就在絳雪軒安置吧!等會兒我去內務府交代聲,給絳雪軒派上幾個人伺候!“
“即是如此,臣弟就多謝太子了!”四阿哥低下頭,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哎!咱們是兄弟嘛!說謝就見外了!”太子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又對著我說道“我剛說的,你考慮下!”說完,邪性的一笑款步離去!
我瞠目結舌的看著太子愉悅的背影,身邊卻是寒氣森森!“你怎麼和他在一起?”冷風夾雜著酸味迎面而來!“他給你說什麼了?”
“你當我想見著他?”我有些心虛的看了眼四阿哥,“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問我皇上讓我起來了!哎…你干什麼?”
四阿哥眉頭一皺,打橫將我抱起,“你自己覺得你跟我說這我會信嗎?”
“你先放我下來!”我面紅耳赤的在他背上輕打著,“這還是宮里呢!讓人看見可怎麼辦啊?”
“你閉嘴!”四阿哥黑瞳中泛起一股殺氣,“你沒看今兒這御園的氣氛不對嗎?我早就讓十三弟悄悄的換了神武門附近的侍衛!今兒要是有任何一個人敢亂說話,我會滅他滿門!”
我不由得攥住他背上衣服的四爪團龍,他現在這種殺氣騰騰的表情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心底不由得發虛,更是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乖乖的讓他抱著。
“去!外面守著!”四阿哥踢了一腳在絳雪軒門外跪迎四阿哥的太監們,“敢放出去一個字兒,放進來一個人,爺立即活剝了你們的皮!”
“爺…”為首的太監怯怯的抬起頭,我這才看清他是四阿哥的親信太監高勿庸,“爺,這是在宮里,她…合適嗎?”
四阿哥放下我,蹲下瞪視著高勿庸,語調平靜的像清風,“你再給爺說一遍?爺沒挺清楚!”
高勿庸哆嗦著身子結巴道“爺,奴才…”
啪的一聲,高勿庸臉上便是紅了一片,四阿哥站起身拍拍手道“你還知道你是爺的奴才!爺讓你做什麼你做就是,出了事兒有爺擔著,你怕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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