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特工這個行業以來,她一直過的是精神時刻高度緊張、刀尖舔血的日子。
無休止的練習槍法,無休止地學習各種特工技能,無休止的出任務。
從來沒有一天像個正常的女人,可以安安靜靜地坐在梳妝鏡前,對鏡細細畫眉、勾勒曼妙唇形。
縱然是化妝,也不過只是為了任務的需要。
小產後這半年來,她更是不需要化妝了。
每天都是直發素顏。
雲殤似乎很喜歡這樣的自己,每晚抱著她入睡的時候,都會溫存地在她耳邊說︰“清顏素容,清水出芙蓉。更美……”
然而,現在他說,要給自己畫眉?
蕭安寧難得有偶爾緊張在意的時候。
臉上神情微微有些羞赧。
初為人婦,一時竟然沒往別處理解。
低頭想了想,難道因為是新婚,昨晚兩個人又太瘋狂,容顏看起來比往日憔悴?
又或者是他覺得自己今日去見公爹,理應打扮打扮?
如果是後者,倒是自己的疏忽了。
大半年沒化妝,早就將這件事忘得一干二淨。
“對不起,我忘了。去見帝君,的確應該……”蕭安寧不好意思地一笑。
“說什麼呢?”雲殤蹙眉,卻又忽的笑著在她鼻尖上輕輕點了點︰“是不是又想多了。我只想效仿古代夫君為娘子畫眉。這一輩子,只為你一個人畫眉。”
蕭安寧一怔,心頭驀然像是被什麼狠狠敲中,溫暖地說不出話來。
一輩子,只為你一個人畫眉……
“來,你坐下。”雲殤牽著蕭安寧從門口返回梳妝台前,安頓她坐在柔軟的白色皮凳上。
鏡子里,女子清顏美麗,帶著新娘特有的嬌羞。
更因為身後男人無限的寵愛,水眸染上濃濃的繾綣和深情。
梳妝台上,原本就準備了一整套完整的化妝品,眉筆更是黑色、褐色、灰色顏色不同粗細不均地有一整筒。
雲殤看了看,從里面抽出一只黑色,“你皮膚白皙,還是黑色簡單,又襯你。”
說著,便細細在蕭安寧的眉上描畫起來。
他一直勾著唇,神情極為專注,仿佛是在完成人生異常重要的一件大事。
手法並不熟練,可極為認真,蕭安寧心里暖暖地笑他︰“可別給我畫壞了,沒法出門見人。”
男人從鏡子里睨了她一眼,勾唇說道︰“那不更好?我們就在房里待一整天,繼續做昨晚沒做完的事。”
“去!”蕭安寧啐了他一口,“真是越來越沒正經了。”
“不正經?”男人似乎對這個問題很不認同,臉上露出此妻尚需認真調教的表情,“夫妻間,這不既是權利又是義務?還是說,你想讓別的女人侍候我,嗯?”
“你敢——”蕭安寧揚起粉拳。
惹來雲殤哈哈一陣大笑︰“再動,我可真畫歪了,然後,就真的不用出門了。”
蕭安寧知道他說得出來,真的做得到,哼了一聲,從鏡子里瞪了他一眼。
結果,雲殤被她欲打不敢打的小神態逗的更加開懷,連帶著結實筆挺的胸膛都笑地顫抖起來。
雲青松本以為雲殤和蕭安寧新婚,第二天來見自己肯定會晚些。
哪知道在雲殤的霸道堅持下,他們即使是在用過早餐後才來,時間也不過才7點半。
這個點,很多人因為昨夜狂歡,根本就沒有起床。
兩個人是牽著手進來的。
一進門並沒有落座,而是站在雲青松面前。
雲青松本來只是有事單獨要和雲殤商量,此時一見兩個人一起攜手進來,周身散發著恩愛繾綣的味道,再瞥見雲殤臉上卻有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心里忽然微微一動。
難不成,兩個人這是打算……
“帝君,早安!”蕭安寧首先開口。
說著,她又掃了眼四周。
雲青松一怔,目光掠向她身旁那個神情淡漠、姿容俊挺的男子。
只見雲殤淡淡跟著說了聲︰“早!”
眼神看起來平淡無波,但,雲青松知道,自己的兒子這麼做,並不是他心甘情願。
多半,是為了身邊的女人。
但即便是這樣,即便蕭安寧和雲殤並沒有叫自己一聲父親,可不知為什麼,見這麼一雙天作之合的璧人站在自己面前,心里,還是有說不出的受用。
“來人,上茶!”雲青松揮了揮手。
很快便有人將上好的熱茶端了過來,正要放在桌子上,雲青松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端給他們兩個。”
方才,蕭安寧問過早安後,向四周張望了下。
想必,就是在找這個吧。
新婚夫婦見長輩,自然少不了敬茶這一禮節。
只希望,自己猜的沒錯!
說起來,自己這些年身邊並不缺女人,但是,若論天倫之樂,他卻從來沒有享受過。
雲玫蘭是他的女兒沒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打心底完全沒有父親對女兒的那種感情。
他之所以寵著她慣著她,也僅僅是因為他是他的骨血,僅此而已。
但是現在,猜想到蕭安寧是和雲殤來敬茶的,他卻莫名有些微的期待。
甚至,說不出來的緊張。
難道,真的因為雲殤是自己的兒子,可以傳承自己的君臨大業嗎?
蕭安寧茶盤里取過兩杯茶,一杯自己端著。
另一杯正準備給雲殤去拿,哪知他自己已經伸手取了過去︰“我自己來。”
蕭安寧微微一笑,知他是不想勞煩她,便恭謹地端茶向雲青松奉上︰“帝君,我和雲殤給您敬茶!”
看著一身新婦紅裝的蕭安寧,從里到外都透出一種嬌羞和甜美,就這樣恭謹地站在自己面前敬茶,雲青松片刻前那微微猶疑和緊張,終于落了地。
恍惚間,忽然涌起一陣難掩的欣慰和愉悅,他接過茶,聲音朗朗地說道︰“安寧啊,以後叫我爸爸就好。君臨,是咱們一家子的。”
這番話,意味深遠。
雲青松愉悅的目光微微偏移,落在雲殤身上。
本以為,雲殤會因為這句話有所動容。
哪知他勾著唇似笑非笑,端著茶,睨了他一眼,竟然不屑地把茶喝了下去。
完全不接他的話茬。
雲青松的目光一緊,微微有些失望,但想了想,當初為了逼這個兒子到君臨,曾對他進行過不少次刺殺。
只怕,想要他就這麼輕易原諒自己,也不是那麼容易。
“好!”雲青松喝了半盞茶,輕輕將杯子放到茶盤里。
雖然有遺憾,但他已經知足了。
只是,根本就沒想到他們夫婦二人會來給自己敬茶的,也就沒準備紅包。
這時候,似乎有些尷尬。
“去,叫君子楠把我的金虎拿過來。”雲青松吩咐道。
“是。”侍從端著茶盤轉身離開房間。
君子楠很快就趕了過來,進來時,西裝筆挺、發絲錚亮,一看就是早起的人,精神奕奕。
進來時,雲青松已經招呼雲殤和蕭安寧坐在沙發上。
見到他們兩個,目光微微有些驚訝。
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走到雲青松面前,將手里的墨色錦盒捧了上去︰“帝君……”
雲青松點了點頭,接過墨色錦盒,扭頭沖蕭安寧微微一笑︰“安寧,你們初來君臨,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沒什麼好送的。知道你槍法好,這把金虎就送你做見面禮吧。”
“爸爸,禮物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一邊說著,蕭安寧一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雲青松酷愛收集槍支,這個在特工界並不是秘密。
據悉,很多世界一流軍火商生產出來的絕版手槍,雲青松這里都會備份一把。
金虎,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金虎還有一個極為特殊的地方,整支手槍是一種世界絕無僅有的礦石打造的。這種礦石來自外太空的隕石。
全世界只有那麼一顆,和一個籃球差不多大。
里面的未知礦石硬度極高,堪比金剛石。
只是那麼一顆天外隕石就已經價值連城了,再用隕石打造成可以真槍實彈戰斗的手槍,價值已經無可估量!
金虎被雲青松以高價得手後,珍惜異常,從不拿出來示人,只存在自己的槍支收藏庫里,隔一段時間進去把玩把玩。
此時,听他說要將金虎贈送給蕭安寧,君子楠臉上流露出震驚的神情。
下意識盯著蕭安寧。
哪知這個女子雖然面色清麗含笑,在听到金虎要贈給她時也是吃了一驚,但是,並沒有那種受寵若驚的表現。
好似東西雖貴,她並不在意。
在意的只有,那是帝君極為喜歡的東西——
“貴重不貴重的我們不提,所謂己所欲,施于人。正因為我自己珍愛這把手槍,送給你,才顯得我這長輩的誠意。”雲青松將手中的墨色錦盒遞到蕭安寧面前︰“別客氣了,收下吧。”
他這樣一說,蕭安寧也不好再推辭了,“謝謝,爸爸。”
說完,她鄭重打開了墨色錦盒。
一把墨色手槍赫然映入眼簾。
蕭安寧毫無猶豫地將槍從里面取了出來,拿在手里試了試,槍體比普通槍支輕便不少,而且順滑容易操控,對著窗口下意識扳動了下扳機。 8☆8☆.$.
只听“砰”的一聲,傳來玻璃劇烈的碎裂聲。
槍膛里竟然掛了子彈!
屋外的涼風頓時從破裂的窗戶一貫而入。
濺起的玻璃碎渣有一些力道極大地崩到雲青松身上。
雲青色臉色一沉,瞳孔驟然緊縮。
視線凌厲地劈向君子楠。
“這……”君子楠臉色大變,驚駭地叫道“帝君,這槍……我沒有動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