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齊睿辰心滿意足的趕回府中,一進門就見十五皇子一臉壞笑的湊了上來,臉上寫著“八卦”兩個大字笑著問他︰“十四哥,你該怎麼謝我?可不是多虧我眼疾手快,一眼就看見了靖遠侯府的馬車,又忙忙自己找了由頭離開,叫你方能得有機會一親芳澤,可見著我未來的十四王嫂了?”
“臭小子,你嘴里胡言亂語的說什麼呢?林家姑娘是正經的名門閨秀,你可不許胡說,听見沒有。”
齊睿辰一把推開自己死皮賴臉的十五皇弟齊景辰,無論他怎麼軟磨硬泡就是不說才剛在靖遠侯府一事,氣的齊景辰沒法子,只抱著他不住的追問︰“好哥哥你到底見到沒有啊?”
想起隔著屏風隱約看到一抹身影,齊睿辰心里不免覺得十分溫暖,他和林安、應瑯全一起陪著林如海賞月吟詩,看花燈猜謎語,這般節日間的尋常樂趣他竟是頭一遭享受。雖說想到父皇難免有些窩心,但是等日後林姑娘進門,想必端寧王府也就不在只是這麼一座冷冰冰的宅子了吧。
年後應瑯全越發忙碌了起來,會試的日子轉眼就到了眼前,不說他自己如何,就是林如海這個經歷過一遭的人也難免跟著著急上火。
黎氏親自打點好衣物,黛玉陪著她送到二門上,又有林安親自將人送進了考場,看著周圍亂糟糟的一群人,沉默了半晌方才轉身回了侯府。
一月轉瞬即逝,殿試過後林如海看了應瑯全默出來的答卷,也不多說什麼,只閑時加緊帶著他四處走動,又囑咐下人將年前他選出來的幾座宅邸的信息說給黎氏以供她們夫妻兩個選擇。
黛玉見狀便知道應瑯全定是能進翰林院了,一應準備好各色事務,只等著放榜後好生替他慶祝。果然應瑯全不負眾望得了二甲第三十七名,順利經過檢驗做了翰林院編修。待一切安頓下來,帶著黎氏歡歡喜喜的搬進了離靖遠侯府只隔了三條街的一座三進院落,並去信給族人,要接他父母幼子進京同住。
眼見著就能見到自己的表佷孫子,黛玉歡喜的什麼似得,甚至覺得連自打元宵過後也常跟著齊睿辰一起過來府上玩耍的齊景辰都放佛不似原先那般聒噪鬧騰了。
如此喜上加喜,等到了宮里和太嬪生辰那天,因有太後等給了恩典,黛玉方可親自進宮奉上壽禮,乃是她听了顧嬤嬤的話,自己挑著和太嬪喜歡的花樣用心做了一套衣服鞋襪,樣式就是如今南邊最流行的,正配了和太嬪沉穩低調的性子。
這般用心當下便喜得和太嬪這位未來婆婆眉開眼笑,叫人服侍著換上之後十分合身,和太嬪愛的跟什麼似得,拉著黛玉就說了半晌的話,等齊睿辰知道了,自然也是高興,心里愈加看重黛玉並靖遠侯府。
這日黛玉才叫人送了東西給黎氏,正和幾個管家娘子對賬,就听青禾她婆婆笑道︰“舊年紙扎香料短少,今年又趕著科舉,各處供奉越發抬得這價兒漲的不停,早翻了三倍不止。到底董家念著咱們的情分,一應供給從沒斷過,東西也都是好的,只是我們听了姑娘的話也不敢太佔他們的便宜,好說歹說比從前提了兩成的,也就罷了。”
“這就是了,前兒還听說蕭家哥哥要上京來,也不知南邊舊人現今都如何?一晃咱們也進京多年了,也不知日後還有沒有機會回去看看。”
黛玉說的自己越發感慨,眾人陪著勸了一番,就見管家林成之妻進來說︰“江南甄府里家眷昨日到京,今日進宮朝賀,此刻先遣人來送禮請安。”說著便將禮單送了上來,黛玉听見便覺得不大自在,只叫賞了來人,又將禮單子送去給林如海過目。待一人獨處時,心里想起亡故多年的母親賈敏,不覺神情恍惚,滴下淚來,只是怕人瞧見多心,忙擦了。
只是到底紅了眼楮,黛玉正要開匣子拿脂粉遮一遮淚痕,偏程遠家的又要進來回話,原來是榮府過來報喜,說是迎春的親事正經定了下來,賈赦和邢夫人替她選了齊國公家現襲三品威鎮將軍陳瑞文的三子陳浩翔。
此事去年便有了些影子,黛玉曾在邢夫人跟前听過,這個陳浩翔人是個老實的,且同迎春一樣都是庶出,能力一般也無心科舉,日後分了家想必也只是個依附著宗族安靜過日子的旁支罷了,如此可不是和迎春乃天作之合?
倒不是賈赦不想給自家女兒找一門顯耀的親事,只是迎春那麼一個木頭性子,這些年學著管家才放開了些,一般人家襲爵或者出挑的子孫自然輪不到她,如此不免更襯得陳浩翔這樣本本分分又門當戶對的難能可貴之處了。
黛玉親自挑了一份賀禮叫人送了過去,得空便將此事說給林如海听,沒想到自家老爹笑著點點頭,一針見血的說道︰“你大舅舅好歹不糊涂,陳家的姻親正是璉二的上峰,你張伯伯又已調任,跟前多個人教導自然是好的。”
原來還有這麼一層,黛玉听罷笑而不語,如此自然更好了,誰料自家老爹竟又正色說道︰“想必你大舅舅那里過兩天還有喜事,你先預備上吧,等那件事出了之後就不要再過去,無論你外祖母打發誰來請都不要應,你弟弟那兒我已經囑咐了,切記。”
黛玉雖不知何事,但見林如海這般鄭重其事不免疑惑,果然不過幾日又有邢岫煙定了賈代善舊部手下一個參事家的長子,年紀相貌都是匹配的。
且說邢岫煙依舊跟著迎春住在園里,只是不比原著那般落魄,迎春再不濟也管著幾項事務,又有鳳姐前後幾番敲打,慢慢的也學著她的樣子自己立了起來,丫頭婆子沒有敢不听話的。故而邢岫煙住進來之後省心許多,兼著眾人都憐雖是她家貧卻品格難得,各個明里暗里的幫襯著許多,手頭寬裕日子也就不免順心。
如今這姐妹二人接連訂了親,兩個自己心下也都滿意,不比從前只獨羨慕黛玉的份兒。
誰知二人婚事才都剛走完小定,那邊應家一眾才剛入京,正由應瑯全陪著過來靖遠侯府拜見,就有宮里傳出信息來說是甄貴太妃薨了。
如此林如海不免每日入朝隨祭,連著十來日下來人就瘦了一圈,急的黛玉日日看著人按著李大夫的方子炖了藥膳,好在養了這兩年底子還好,又有齊睿辰私下里諸多照顧,方才撐著沒有倒下,隨著去了先陵。
下人方面大管家林成自是跟著林如海同去,府中只留程遠在家听從調配,黛玉和林安守在家中,各處照看一遍,只叫眾人看緊門戶,有那吃酒賭錢不守規矩的一應打發了出去。好在應瑯全父母已到,他二人雖與黛玉姐弟同輩,年紀卻只比林如海小十幾歲,有他們陪著,姐弟兩個方才安心許多。
卻是黛玉听說榮府那邊鳳姐留下看家沒跟著過去,寧府那邊也有尤氏看著,心里不覺有些憂心前日父親所說之事不知還能否應驗,誰料還未等至清明,便听見綠柳那邊送來信兒說是鳳姐趁著老太太、太太風都不在家的功夫四處查檢,現已捆了多人要拿辦呢,如今府里人心惶惶,听說也已經牽扯到了賴家了,都等著老太太回來做主呢。
黛玉听了不免納罕,誰知又過了幾日便果然听見說是榮府押送了好幾家人送到官府去了,說他們偷盜主家財務,趁著當家老太太、太太都不在欺負年輕奶奶,叫襲爵的大老爺知道了不免大發雷霆,這才有了這般下場,而這其中最為顯眼的就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並賴大的兩位姻親。
這是大房要下手了,黛玉心道原來老爹的話應在這里,又听說什麼襲爵的大老爺這類的話出來,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
誰知等賈母並邢、王二夫人回來,還未等那些人求到跟前鳳姐先哭著昏了過去,叫小紅死命掐了人中方才幽幽轉醒,學著當年她公公賈赦的模樣,將眾人在此國孝期間吃酒作樂、聚賭□□的事情一一稟明。一時又說她本不過是要捆了人等風聲過去再行發落,偏這些人不知悔改死命鬧騰了起來,自己十分彈壓不住,好在林之孝家的幾個是好的,又有大老爺不放心家里大發人回來問話,如此搜檢了一番竟是抄出來許多財務,有庫里存的老物件,也有賬上寫的已損壞卻仍舊好好的擺設,更有那徇私枉法仗著主子權勢為非作歹的賬本子等物。
賈母听罷不覺大怒,下令叫鳳姐徹查此事,又想到這些年都是王夫人管家,自己本還因為听了元春的話對她越發寬恕,近日也叫她插手鳳姐管家諸事,偏她竟是無用,多年來縱容著下人掏空了府里,兼著連日來奔走忙碌,賈母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昏死過去。
鳳姐得了賈母的命令,早巴不得一聲令下全都換上自己的心腹,如此後頭又有賈赦等支持著,帶著人拿的拿打的打,整個榮國府就是賴大一家也都不免十分惶恐。
鬧哄哄的便到了四月二十六,因這日乃是賈寶玉的生日,早就打發人過來請黛玉並林安過去,兩個皆推了,只是黛玉想著邢岫煙和平兒,看在鳳姐的面上另又多備了兩份禮送了過去。眾人不見黛玉並不如何,只史湘雪十分遺憾罷了。
偏又沒過幾日就听說寧府那邊賈敬沒了,黛玉和林安說不得也要走上一回,鳳姐正也在此幫忙料理,見著黛玉忙趁人不備,兩個走到一處低聲說道︰
“好妹妹,我知你是個明白的,今兒不過白囑咐你一句,日後且少同史家的兩個打交道,你想必也听到風兒了,我們府里不日就要變天,日後姓什麼還不一定呢。”
鳳姐這話說的極有底氣,黛玉不好多問,閑時不免在背後替她加油打氣一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