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到了覆水難收的地步,惹出多大的事來是小,到時受傷最大的必定是他這個女兒,為人父母,自然不希望看到那樣的局面。
因而,必須當機立斷,絕了念想。
不提選親還好,一提到選親,夏子涼便想到了壽宴上的事,當時只是以為他這個女兒是當真誰也看不上,畢竟身為過來人,這種事終究是要講一個緣分。
現在他才明白,所謂原因,不過是穆喜脈早已經心有所屬罷了,沒想到在江湖中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穆喜脈居然會混進了鳶尾山莊,還跟鳶尾山莊的少莊主暗生情愫,作為父親,夏子涼不得不對這個女兒另眼相看。
既然軟的不行,也變只能來硬的了。
夏子涼心里斟酌一番,已經有了決定。
“從今日起,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房門一步。”
“啊?”穆喜脈傻眼,她不過就是溜出去了一晚,怎麼就要閉門思過了,偌大的七王府對她而言已是一個無趣的牢籠,如今要她整日里關在屋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豈不是要了她的老命?
更重要的事,若她閉門思過,豈不是就不能見到月明軒了?
想到這里,穆喜脈心下想到的便是反駁,可是剛一抬頭,便對上了夏子涼一雙深邃幽冷的眸子,其中的嚴肅和怒意顯然是空前的,心里震懾之余也便忘了開口。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身後早已經站了兩個夏子涼身邊的侍從。
“郡主,請。”
穆喜脈心里叨叨著,“請什麼請,有本事你們將本郡主五花大綁了抬過去啊!”
臉上卻是表現的一臉順從,畢竟只是閉門思過罷了,門里門外不過是一牆之隔,她想走難道還有什麼攔得住她不成?
听說穆喜脈回來了,穆溫馨倒是一點都不驚訝。
準確的說,即便是得知穆喜脈深夜被人帶走,也不怎麼擔心,且不說她相信穆喜脈完全有能力應付,更重要的是她料到那帶走穆喜脈的人必定不是什麼壞人。
以她察言觀色的能力,穆喜脈又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再了解不過,在她面前,穆喜脈心里想的早已經可以在臉上探察幾分。
原本打算去看看穆喜脈,沒想到還沒起身便听見丫鬟前來告知夏子涼下令禁足穆喜脈的事。
這下她這個當母親的可真是看不下去了。
兒女正值青春年少、芳心懵懂之際,免不了一見鐘情、日久生情的戲碼,前些日子還想著替穆喜脈在朝中大臣和王孫之中找一個意中人,這倒好,不就是在江湖中替他找了個女婿嗎,有必要如此大發雷霆?
若說江湖與朝廷真的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非要楚河漢界分明,那她這個七王妃是不是也不用做了?
都是在兒女情長路上走過的人,怎麼眼下就這麼迂腐了,穆溫馨決心一定要好好的同夏子涼說道說道,不管怎樣,這次她是站在穆喜脈這邊了。
“王妃,請留步,王爺正在書房里商量要事,吩咐了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書房一步,王妃還是不要為難屬下們了。”
穆溫馨被夏子涼身邊的侍從擋在了書房門外,簡直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在七王府還從來沒人敢這樣對她說話。
她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兩個一本正經的侍從,笑著說到,“到底我是王妃還是你們是王妃,我想見王爺,還要命令?”
“這……”
“這什麼這,快讓本王妃進去,否則……”穆溫馨從袖間信手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紅色小瓶,毫無疑問里面裝的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一點七王府不是沒有人嘗試過。
門口的兩個侍從無奈,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心里只盼著夏子涼能夠早些出來,不管是穆溫馨還是夏子涼,他們誰也惹不起。
正在這時,書房門開了。
穆溫馨望著站在門口的夏子涼,翻了個白眼,撇開隨從大搖大擺的便走了過去。
“王爺,我听說你在與人商量要事,怎麼,已經商量完了?可我怎麼覺得你是在跟鬼商量呢?”
夏子涼狂汗,不過對于故作生氣的穆溫馨,還真是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況且對于穆溫馨的來意也是心知肚明的,連忙拉著穆溫馨往書房里走了進去。
“喜脈那丫頭,又犯了什麼錯,你要將她禁足?”
夏子涼冷著臉,深邃的眸子里波瀾不驚,卻無形中便給人一種壓迫和神秘之感,正是因為眼前站著的是穆溫馨,他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只是這次已經不是犯錯那麼簡單了。
“是她親口答應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七王府半步。”
穆溫馨石化,這話當時確實是從穆喜脈嘴里說出來的,可是那又怎樣?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頭平日里說話便顛三倒四的,她說的話也能信?況且她現在不是乖乖的回來了,她昨晚突然出去,想必一定是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如今人也回來了,子涼……”
夏子涼微微的搖了搖頭,昨晚的事他分明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再說一個還未出閣的郡主,徹夜不歸,這要是傳出去……
“她昨晚出去見的可是鳶尾山莊的少莊主。”
夏子涼淡淡的說著,神色莫名就肅殺起來,提到鳶尾山莊幾個字的聲音也格外清冷沉悶,好像其中隱藏著什麼一般。
隱藏著什麼一般。
穆溫馨倒也沒有多想,反倒是對她這個女兒格外刮目相看起來。
鳶尾山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門派,門禁森嚴,豈是一般人能接近半步的。
而穆喜脈呢,只不過是短短的兩個月,居然在偌大的江湖中與鳶尾山莊扯上了關系,果然是她穆溫馨的女兒,沒有給她丟臉。
只是,鳶尾山莊少莊主,穆喜脈找他做什麼?難道……
“鳶尾山莊少莊主,子涼,你沒有弄錯吧?”
“千真萬確,若是一般的江湖朋友,我也不會如此罰她,她也需要好好想想清楚了。”
咳咳,穆溫馨也是無言以對,不過心里那根八卦的弦卻是越繃越緊了。
“這丫頭是怎麼遇到鳶尾山莊少莊主的,她與那少莊主又是怎樣的瓜葛,現在看來,那丫頭離開七王府的那段時間,像是經歷了許多事情,藏的真夠深的。”
穆溫馨兩眼放空、嘴角都是笑意,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我先去看看那丫頭,禁不禁足倒無妨,反正……”
反正七王府也困不住她。
看著穆溫馨飄然遠去的背影,夏子涼也是無奈,如今穆喜脈的性子實在與她當年的性子太像,昨日種種似在眼前,嘴角不知不覺的上揚著,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情意。
被關在屋里的穆喜脈雙手撐著下巴,眼楮一動不動的望著窗外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上去儼然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絲毫沒有為被禁足感到擔心。
甚至連穆溫馨走進來,都不曾察覺。
“喜脈,想什麼想的這麼出神?喜脈!”
冷不丁的一聲,穆喜脈嚇得魂兒都險些丟了,一抬頭看見是穆溫馨,慌亂之余臉早已紅到了耳根去了。
“啊,那個,娘親,你來了。”
“這才回來這麼一會兒,就忍不住相思了,真是不害臊。”
相思?心事被戳破,穆喜脈干脆也不躲閃了,“娘親,你淨取笑我,對了,王爺爹爹打算什麼時候將布在我屋外的侍從都撤走,我也不用禁足了。”
“你爹正在氣頭上,想必是不會輕易放過你了,我听說你昨晚出去見了鳶尾山莊的少莊主?”
穆喜脈心里一緊,難以置信的看著穆溫馨,她怎麼也想不到,月明軒的身份竟然被人識破了,而她與月明軒之間的事,想必也不是什麼稀奇了。
如此一來,穆喜脈也就明白了為何夏子涼要那樣憤怒了,以她這個王爺爹爹的手腕,偌大的京城定是沒有什麼消息能夠瞞得過他。
至于眼前的穆溫馨,儼然是一副八卦的模樣,穆喜脈無語,真不明白她這個娘親究竟是站在那邊。
“鳶尾山莊可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大派,門派中弟子高手如林,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怎麼就闖到鳶尾山莊去了?還跟這位少莊主關系非同一般?”
是啊,就連穆喜脈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其中因緣妙不可言,大概這就是冥冥之中上天早已經注定的緣分吧。
反正閑來無事可做,一切都已經撕破了那層窗戶紙,心里憋了許久的東西終于可以講了。
“娘親,這事說來話長,一切都要從我身上那塊從小帶到大的玉佩說起,當時我剛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不小心玉佩便被人給偷了,我一路追啊追啊,小偷不曾抓到,反倒抓住了一個身上與我有一模一樣玉佩的人,那人就是鳶尾山莊的少莊主月明軒。”
穆溫馨的端茶盞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像是听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與你有一模一樣玉佩的人?”
“是啊,當時因為這個我誤以為月明軒不是偷了我的玉佩,便是從小偷那里將我的玉佩買了去,可他偏偏不承認,還誤會我是行騙的江湖女騙子,我一氣之下一路跟著他原本只是想趁機將玉佩拿回來,沒想到半路遇到刺殺他們的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