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
子夜時分,馥雅居上方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消失在鳶尾山莊出口處的夜色里。
“鳶尾山莊,不過是江湖中的七王府罷了,既然是要浪跡江湖,自然不能拘泥于這麼一小片湖泊中。”一身黑衣扮相的穆喜脈站在鳶尾山莊外面,夜色中的鳶尾山莊巍峨神秘,對她卻絲毫沒有一絲一毫的親切感能言,原本她就不屬于這個地方。
也許不辭而別的離開,正是她最好的選擇。
夜里風涼,一陣涼風襲來,穆喜脈只覺得渾身冷的厲害,不由的身子瑟縮了一下,望著夜色下的鳶尾山莊,想著馬上就要離開,心里某處卻總是空蕩蕩的,像是被人生生的挖走了一塊似的,隱隱的疼痛、失落著。
原本以為可以灑脫的離開,沒想到到最後還是出乎了她的預料。
腦海中這段時間的所有記憶如同潮水一般用來,每一個片段里面總是與一個人有關,那個人就是月明軒的,從最開始互相看不順眼,到現在……
“穆喜脈,你清醒一些,這地方不屬于你,遲早是要離開的,是你闖進了別人的世界,現在是時候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難道你還指望有誰會為你的離開傷心嗎?別犯傻了!”
穆喜脈使勁的搖了搖腦袋,努力讓自己從腦海中的會議中抽離出來。
“人家可是鳶尾山莊的少莊主,而你,在他的眼里不過就是一個混跡江湖的普通女子,他有他的青梅竹馬,對你不過是好奇逗弄罷了,若是讓人家知道你這樣自作多情,只怕是要笑掉大牙了,你是誰啊,且不說七王府郡主的身份,為了一個不必要的人徒傷心神哪里值得了?”
夜色下,穆喜脈手里的玉佩泛著淡淡的光芒,白色溫潤的光芒此刻顯得有些刺眼,好像是在提醒她,玉佩找到了,她再也沒有理由也被必要留下了。
穆喜脈對著鳶尾山莊之外的夜空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貪婪的呼吸中空氣中自由自在的味道,心里總算是好受了一些,原本她就不是一個合適沉溺與傷感不可自拔的人。
“也罷,江湖之大,還有的本姑娘好好闖蕩呢!”
“喜脈?”
不知哪里憑空傳出來的叫聲,本就看不清路的穆喜脈嚇得腳下一時踩空,整個身子便失衡的往一邊倒了過去。
“完了完了,是人是鬼都沒看清楚,這一跤摔得氣勢都沒了……”穆喜脈心里暗暗想著,一想到摔在地上的疼痛感,整個人都不好了,偏偏連害了她的罪魁禍首都沒看清楚。
“……”
四周靜悄悄的,唯有聲聲蟲鳴,在靜謐的夜色下格外的刺耳。
心跳的聲音一下、兩下……
原本已經重重摔在地上的身體,千鈞一發之際居然沒一股力量接住了,充耳可聞的呼吸聲勻稱有力,伴隨著的一股溫暖淡雅的清香,不管是人是鬼,至少不該是一個壞蛋。
穆喜脈睜開眼來,努力的辨識著夜色下幾乎就在她眼前咫尺的一張臉,好熟悉,好熟悉的一張臉,好像在哪里見過!
“月二哥?”穆喜脈驚喜的叫了一聲,廢了好大周折這才看清楚,此時正以一只胳膊將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接住的人居然是月俊杰月二哥。
相反,月俊杰卻是有些失神,深邃的眸子里滿滿的都是穆喜脈的面容。
“二哥?二哥!”
“……噢,喜脈。”在穆喜脈的叫聲中月俊杰總算是從走遠的深思中抽離了出來,臉上的慌亂一閃而過,眼神急急的從穆喜脈的眼神中移開了。
“二哥,你怎麼在這里?”
月俊杰很快神色便恢復了正常,淡淡的笑著,“我?這句話難道不應該是我問你嗎?”
“我……”穆喜脈石化,的確,在鳶尾山莊的地界上,月俊杰出現在哪里都不奇怪,倒是她,大半夜,又是穿的一身黑色夜行衣,怎麼看都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她怎麼會在這里,這怎麼解釋好呢?
也罷,月俊杰又不是旁人,盡管相識不久,卻已經是相見恨晚,整個鳶尾山莊,唯一真心對她的也就是月俊杰了,沒必要隱瞞,難得遇到知己,都要離開了,正好借著這個時機好好的道個別,畢竟這次一別,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亦或者便是此生永別了。
想到這里,穆喜脈心里已經有了打算。
“不瞞二哥,我打算離開鳶尾山莊。”
月俊杰神色一緊,甚是驚詫,好端端的怎麼說離開就離開?還是不告而別?
“離開?怎麼這麼突然,難不成是在這里呆著不開心?”
穆喜脈搖了搖頭,眼楮盯著將她半邊身子禁錮的死死的使得她沒有摔到地上的一只手,“二哥,你先放開我吧。”
“……”月俊杰這才注意到兩人之間怪異的姿勢,臉上難掩尷尬神色,這才順勢將穆喜脈身子扶正了之後,把手抽了回來。
“無所謂開心不開心的問題,只是叨擾了鳶尾山莊這麼久,是時候離開了。”
見穆喜脈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月俊杰神色這才恢復了正常,臉上依舊是一如既往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柔笑意,只不過多了些疑惑和打量的神色。
“是時候離開了?喜脈就是喜脈,總是不按常理出牌,告別的方式這麼……特別。”
特別?咳咳,大半夜不辭而別卻是是夠特別的,像是被一針見血的拆穿了什麼,穆喜脈有些尷尬的笑笑,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是好。
不告而別是因為不想讓人徒增不必要的傷感和煩惱?還是因為有什麼難言之隱?總不至于說是因為覺得自己多余才離開的吧!
況且本就沒什麼關聯,何來的多余之說?穆喜脈心里苦笑,也不知道自己是惹了什麼倒霉神,每每偷偷摸摸做什麼事情,總會被人逮到,之前是月明軒一次又一次的抓她現行,此刻是面前的月俊杰。
大概是看出了穆喜脈心里的猶豫,月俊杰淡淡一笑,也不打算強人所難去多問些什麼,“也罷,喜脈,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多問,每個人做事總有每個人的理由,這世上的事情也不是每一件都有理可循的。”
听月俊杰這樣一說,穆喜脈心里終于舒了一口氣,對從來通情達理、溫文爾雅的月俊杰除了感激還有感動,心里也坦然多了。
只不過,離開鳶尾山莊已經是必然的事情,面對月俊杰,傷感和遺憾是在所難免的了。
“多謝二哥,我……”
沒等穆喜脈繼續說下去,月俊杰將手輕輕的放在穆喜脈的嘴上,示意她噤聲。
“你我之間,不必多說什麼,二哥知道你最大的心願的便是混跡江湖,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鳥,正好我常年呆在鑄劍閣,也想到山莊外面走走,不知喜脈可否願意陪我一段?”
“什麼?”穆喜脈滿眼疑惑,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楮,想說的話已經在臉上寫了出來,被月俊杰看的一清二楚。
“不說話便當你是默認了。”
咳咳,哪里是穆喜脈不說話,分明就是被月俊杰堵住了嘴,哪里有機會開的了口。
不過話說回來,月俊杰的提議倒也並無不妥,能夠與相見恨晚的知己一起混跡江湖,倒也不失為一件值得享受的事情。
月俊杰話音剛落,動作上已經行動起來,一眨眼身影已經在無邊的夜色中破風前行,穆喜脈站在原地看著,這才知道,原來她這個“二哥”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大有幾分儒雅公子的風範,原來一身輕功也是了得,倒是顛覆了他在穆喜脈心中固有的想象。
終于到了顯示自己真正絕學的時候了,穆喜脈心中郁悶猶豫頓時煙消雲散,追著夜色中月俊杰的身影便跟了過去。
“二哥,我來了!”
月俊杰停在空中,望著追上來的穆喜脈,即便是在夜色中,也能感受到來自他內心深處的喜悅輕松之情,“喜脈,你說是你更快,還是我更快?”
穆喜脈得意的笑著,隨即加快了速度,眨眼間便與月俊杰站在了同一“起飛”線上,“二哥以為呢?”
……
翌日,遠山之外的太陽剛剛泛起一絲微弱的光亮,馥雅居便如同炸開了鍋一般,處處是來來去去丫鬟守衛們的身影。
“你們快四處好好找找,看穆姑娘是不是起的早,溜去哪里玩去了。”作為與穆喜脈朝夕相處最久的丫鬟,玉兒心里忐忑擔心,臉色煞白,急急的吩咐著馥雅居的丫鬟們。
“是……”
“這可如何是好,萬一穆姑娘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向少莊主交代?大晚上的,穆姑娘能去哪兒呢?”看著慌亂散開的丫鬟們,玉兒心里也是沒底。
以往穆喜脈不安分倒是真的,可是卻從來沒在晚上私自溜出去過,今日怎的如此反常?
玉兒不敢再往下想,為今之計只能是先四處找找,等月明軒來了再做定奪。
“什麼?穆姑娘失蹤了?”月明軒面容凝重,透著徹骨的寒意,語氣也是冷到了極點。
跪在下首的守衛嚇得頭動都不敢多動一下,額頭上可見細密的汗珠,“是……屬下們已經在鳶尾山莊里面都找過了,都不曾見到穆姑娘的身影。”
站在一旁的甫祁神色疑惑,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少莊主,依屬下看,穆姑娘生性活潑,好奇心重,會不會……會不會一時好奇去了鑄劍閣?”
月明軒深若寒潭的眸子里一閃而過一絲莫名的光亮,對甫祁的話似乎有幾分贊同。
“鑄劍閣可找過了?”
“回,回少莊主,鑄劍閣也找過了。”
“這……”連鑄劍閣也找過了,依舊沒找到穆喜脈的身影,甫祁也是面露難色,穆喜脈那麼個大活人,沒理由無聲無息的憑空消失,可是怎麼就找不到呢?
月明軒周身寒意更盛,冷厲的模樣幾乎連屋里的空氣都凝滯了,陰鷙的雙眸里閃著陰冷讓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繼續找,找不到穆姑娘你們也不必回來了!”
“是!”
甫祁站在一邊,眼見著月明軒周身森冷,似乎已經明白了其實此刻月明軒的心里擔憂更勝于對穆喜脈無緣無故消失的惱怒。
若穆喜脈真的失蹤了,那只有兩個可能,一個可能是穆喜脈不告而別已經離開了鳶尾山莊,一個可能便是穆喜脈的失蹤是被人暗地里做了手腳,畢竟在鳶尾山莊,希望穆喜脈消失的大有人在。
想到這里,甫祁不由得也在心里替穆喜脈的安危擔憂了起來。
“甫祁,你去派些人暗中尋找穆姑娘的下落,記住,切莫打草驚蛇。”月明軒眼神陰冷,甫祁能想到的他必定早也想到了。
甫祁會意,不敢耽誤一分一秒,退下去安排去了。
“穆喜脈,若是有人膽敢傷害你一根毫毛,我定要他雙倍奉還!”月明軒站在原地,悶沉的聲音里透著殺氣,刀削一般的臉上寒冷徹骨,眸子里震怒與擔憂交織,從未見過月明軒如此駭人的模樣。
“若是你膽敢不辭而別,看我怎麼收拾你!”
“阿嚏!”客棧里,睡得正酣的穆喜脈硬生生的被一個噴嚏打醒了,迷糊間似乎听到誰在叫她。
“咦,誰在罵我?”穆喜脈一頭霧水,總感覺哪里怪怪的,可是究竟怪在哪里,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咚咚咚……咚咚咚……”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隔著一層油紙窗戶,隱隱的可見門口月俊杰的身影,穆喜脈心里一熱,迅速從床上跳下來向門口沖了過去。
“二哥,你來了。”穆喜脈笑的明媚,看著站在門口收拾妥當的月俊杰,心情大好。
月俊杰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即面帶笑意的搖了搖頭,修長的手指停在穆喜脈的臉上,指尖輕動,一縷散落的發絲便被他捋到了穆喜脈的耳後。
穆喜脈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看看收拾妥當的月俊杰,再想想她自己向來不安分的睡姿,心知此時她的模樣定時狼狽到了極點。
“嘿嘿,二哥,你也不早些叫我,時辰已經不早了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