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蕭敏的話語，我的臉色微僵，緩緩的沉了下來。
我確實如她所說的那般自私，若是不自私，我又怎麼只會想著自己一個人，然後離開這個家那麼多年。
我沉默著，很久都沒有說話，只听她淡淡的說道︰“你若是沒有那麼自私，你若是會為這個家想一想，你不顧及秦暮，那麼，我們家就不會受制這麼多年，你在外面受苦，我們在家受氣。”
蕭敏的臉色不是很好，我離開北京之後，很少關注北京的事情，特別是一些時事政治，爆出來的都是可以看的，沒有爆出來的，有很多在背後我又怎麼會知道呢？
特意的去打听了，反而會讓人起疑心。
“對不起。”我看著她，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話語對她們說。
她緩緩的望向我，眼神中沒有恨意，但是很平靜，反倒是這樣的平靜讓我更加的難受。
“你不覺得，六年就用這三個字來詮釋，然後換一句沒關系太蒼白了嗎？”她的話語，讓我的心口一滯，緊繃在了一起。
我垂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沉默。
她作為家人，就這樣被我連累，確實應該怪我。但是我沒有想到，她卻開口說道︰“你為他付出了那麼多，但願他也能為了你不顧一切，但願秦家在他秦暮的眼中，沒有你重要，不然我真的不會原諒你！”
听著她的話，我的眼淚就忽然落了下來。
眼淚還掛在臉龐上，我抬眸望向她說道︰“我對他有信心。”
“可我，只對你有信心。”
我看著她點了點頭，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在樓上坐了好一會兒，她忽然起身拉著我走了出來，站在衣櫃前，她伸手拉開衣櫃，我看著衣櫃中滿滿的衣服，微微蹙眉，不解的望向她，只听她柔聲說道︰“我買的時候覺得很好看，便就給你也帶了，你喜歡的就試試，有些雖然好幾年都過時了，穿出去不好看，你就在家穿過了。”
我望著滿櫃子的衣服。從配飾，鞋子，衣服和褲子，都一一的搭配好的。
我的心就像是被什麼充斥了一樣，瞬間就被裝得滿滿的，我轉過身子，緊緊的抱住她︰“謝謝阿姐。”
“傻丫頭，你可知道你和我們錯過了多少時光？”她的話語柔和，沒有責備，只是有些遺憾。
我淚眼朦朧，卻是滿心都是暖的。
“我知道，以後我不會離開你們了。”
說完，我挑了一條寶藍色的長裙換上，她也迅速的回屋換了一件一模一樣的，姐妹一起下了樓。
坐在客廳的爸媽看到我們，微微一笑，眼中都是暖意。
恰好蕭然從門口走了進來，看到我們走在樓梯旋轉處，揚聲喊道︰“別動。”
我和姐姐微微一愣，立刻就頓住了腳步，只見他順速的沖回了屋內拿來了相機，便就給我和蕭敏拍了一組照片。
他一邊拍照一邊搖頭說道︰“雙姝姐妹，出去得驚艷多少人啊！”
母親听著他的話，嗔笑著罵了他一句，沉聲說道︰“別沒大沒小的。”
蕭然拿著相機，退到了門口，把整個家都拍了進來，坐在客廳的爸媽，還有正在下樓的我和蕭敏。
快七年的時光，這樣的溫存，在我的心中，就像是夢一樣。
白天我們就坐在家里了，還沒有到5點，母親她就開始準備晚餐了，我微微蹙眉的望向蕭敏問道︰“家里的佣人呢？”
“今天休假，媽媽親自下廚做飯給你吃。”蕭敏還沒有說話，蕭然就搶聲說道。
我看著他，皺了皺眉頭，笑著打趣道︰“你不是應該感謝我嗎，若不是我，你今天肯定吃不到媽媽親手做的東西！”
“我是應該感謝你，但是那水煮魚里的豆芽，都沒有豆子，還有雞蛋黃已經被母親大人做成了蛋糕，然後我們明天就專門吃你不吃的東西做的蛋糕，阿芷，不公平！”
我看著他，吐了吐舌頭，笑道︰“平時做蛋糕，不也是要放蛋黃嗎？再說，若不是我你連蛋糕都吃不到。”
“嘖嘖，這不是說用什麼東西做，重點是我現在還能想起，以前總是因為你喝蛋花湯，我們就要吃蛋糕，總感覺是你不吃的，剩下的才是我們的！姐，你說是不是？”蕭然說著，便就望向了蕭敏，一雙殷切的眼楮，滿滿期待的等著蕭敏的答案。
我當然不能讓姐姐和他一個陣地，急忙拉著她的胳膊說道︰“姐姐，不是這樣的是不是？”
可是蕭敏卻是不接受我的糖衣炮彈，看著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是，阿芷，你以後要對我和蕭然好一些。”
我望著面前的這兩個人連成了一線，于是就大聲喊道︰“媽媽，蕭然和蕭敏聯合欺負我！”
我的話語剛落，媽媽就站在了廚房的門口，沉聲說道︰“你們倆，干什麼呢？”
“我們什麼也沒干。”蕭敏和蕭然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完，媽媽就看著我說道︰“你別和他們呆一起，進來幫我放餐盤。”
“好。”我應著，迅速的起身，便就朝廚房內走去。
看著蕭然和蕭敏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樣子，我抿著嘴唇，忍不住笑意。
走到了廚房門口。才听到蕭然揚聲說道︰“媽媽，你也太偏心了，我們都多大了，還能欺負得了她嗎？”
我剛剛走了進去，听到了蕭然的話，緩緩的探出了頭，對她們扮了個鬼臉。
媽媽看著我的樣子，身上打了我一下︰“這麼大了，還吐舌頭。”
我望著她，微微努嘴，她把掛在一旁的圍腰遞給了我。柔聲說道︰“把餐盤都擺放好。”
我接過圍腰帶上，只听外面的蕭敏說道︰“我就說吧，我們的好日子沒有了。”
“我也後悔這麼快的就接她回家來了。”
蕭然的話落，媽媽的就揚聲說道︰“你們倆人，嘀咕什麼呢？要進來幫忙嗎？”
“好啊！”姐姐應著，而爸爸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蕭然，你出來一下！”
“好叻，爸，什麼事？”
我很久很久，都沒有感受到這個家的氣氛了，姐姐進來，我給她系上了圍腰，她便和媽媽一起做菜，而我擺好餐盤之後，只能站在一旁看著，她們需要什麼的時候，快速的遞上去。
母女三人在廚房內做飯，媽媽眉眼間都是笑意，看得出來她很開心。
做好飯之後，她看著我說道︰“喊你爸爸和蕭然進來吃飯了。”
“好叻。”我應著，脫下圍裙，快速的去找爸爸和蕭然。姐姐也跟了上來，牽著我的手，柔聲說道︰“媽媽今天很高興，只是剛才她肯定想到爺爺了，所以明天我們去看看爺爺。”
我正想回頭，卻听到她柔聲說道︰“別回頭。”
我咬了咬唇︰“好。”
小時候，爺爺和爸爸總是在院中的涼亭內下棋，而飯好了之後，媽媽總是讓我或者姐姐去看他們進來吃飯了，可如今，我回來了，爺爺卻走了。
媽媽雖然是蕭家的媳婦，可她也是蕭家的女兒，從小就和爸爸一起長大，我的姥爺和姥姥和爺爺奶奶是戰友，而姥爺和姥姥為國殉職，所以爺爺奶奶把媽媽養大，原本也就是定下的娃娃親，她和爸爸長大後也就結了婚。
據說，當年爸爸和她也不是那麼的順利，是有很多很多的故事要說的。
所以，爺爺對她的那一份父愛很沉重。他們的感情也很深厚。
我和姐姐喊了爸爸和蕭然進屋之後，她正在擺放碗筷，抬眸望著我們已經是神色如常，就像是她剛才沒有一瞬間的失落一樣。
吃過晚飯，一家人坐著看了電視，從上午各回各家之後，秦暮沒有給我打電話，我也沒有給他打電話，就像是我們都在為我們的未來暖路一樣。
看了一會兒電視，爸爸就喊著蕭然去了書房，姐姐每天要練習，所以就先去練習室了，只有我和媽媽坐在客廳內。
我看著她，輕聲說道︰“我今天晚上跟你睡好不好？”
她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反正我晚上不給你拉被子。”
我听著她的話，撲哧的就笑了起來，她微微的示意，我們便就上樓了，一起洗漱，然後回臥室。
剛剛躺上床，我就收到了秦暮的短信︰“晚安，好夢。”
“晚安。好夢。”我也給他回了這四個字，這大概是我們倆都需要的。
媽媽坐在一旁，她看著我說道︰“秦暮發來的消息？”
“嗯。”
“看到你們還對彼此這樣，我是真不知道該不該攔你。”她的話語中帶著淡淡的無奈，是一個做母親的無奈。
我望著她，緩緩的挽上了她的胳膊，靠在她的身邊柔聲說道︰“媽媽不用擔心，這一次我會好好處理的。”
她看了我一眼，沉聲說道︰“你啊，受了苦，受了委屈。不論經歷了什麼，你長大了，我是覺得又欣慰又心疼，可是，秦暮躺在醫院那麼多年，一夜長大的滋味，恐怕也不好受。”
我听著她的話，眉頭緊緊的蹙起，這個問題，我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
就在我沉思的時候，又听她柔聲說道︰“你和秦暮能不能走下去，時間能證明，而且不會很久。”
我听著她的話，心口一滯︰“媽媽，你這樣說得我心慌。”
“你應該想想該如何把你們的生活恰接起來。”听著她的話語，我沉默著，良久才抬眸望向她問道︰“你同意我們在一起嗎？”
“我同意。”她應著，片刻又接著說道︰“佛說，因果循環，起因如此，我沒有阻攔的理由，何況。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時隔六年，她同意了，一點點都沒有阻攔，可是她這樣平瀾無波的話語，卻是在我的心中種下了不安的種子。
就她剛才說的那一點，就已經夠我和秦暮走的了，可是在這點上，我不怕，我相信我們能夠走下去。
我怕的，是和程家以及和晏庭筠的牽扯。
在秦暮不在的時光里，我已經不是那個干淨純白的少女了。身體不干淨，心，不干淨，就像是整個人都髒了一樣。
這樣的我，哪里還配得上秦暮？
“秦暮那孩子，我是很滿意，只是有些事情，遠遠不是他做的了主的。”媽媽的話語在耳邊響起，我思索了片刻說道︰“他能夠為了我連命都不要，媽媽，我相信他。”
媽媽听到了我的話，淡淡的望向我︰“救你，是他的思想驅使，在那一瞬間沒有選擇，所以，他寧願受傷的是他，也救你！而以後，供他選擇的時間很多，很多，人往往都是在大把的時間內糾結，猶豫，然後變了。”
她的話語，說的我無言以對，只能應著。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的轉了話題說道︰“明天我帶你去看看爺爺，他走的時候都沒有見到你。”
“好。”她說著，一言一語中都是淡淡的憂傷。
我想起了那個寵著我，慣著我的爺爺，心口微微的疼了起來。
那天晚上，我們關了燈，躺在床上，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半夜三四點才沉沉睡去。
清晨。天一亮，我們幾乎是一起醒的，給秦暮發了早安信息，然後陪媽媽一起下樓做了早餐，吃了一點，然後準備好了他們的，便就出了門。
去了墓園看了爺爺，爺爺也喜歡白玉蘭，那是因為白玉蘭是奶奶最喜歡的花，而我似乎也是遺傳了她們，對白玉蘭情有獨鐘，所以我們蕭家都種滿了白玉蘭，一到花開的時候很漂亮，花落的時候更漂亮。
白玉蘭沒有花束，所以我買了百合花。
看完爺爺之後，我和媽媽是散著步走回來的。
抬頭看看蔚藍的天空，陽光溫熱，微風和煦，似乎這就是歲月靜好了。
我上了微博，就是昨天回家的消息，沒有太多的花邊新聞，沒有人提我是從程家走出來的笛芷。甚至沒有人說像。
大概爸爸他們做了不少的打點。
秦家麼？恐怕是巴不得我出了事情，然後和他們家劃清關系。
就到傍晚的時候，秦暮來了。
司機送他過來的，站在門口，他見到爸媽的時候，緩緩的就跪了下去︰“蕭伯伯，蕭伯母，我是來道歉的，請伯父伯母原諒！”
我看著他，走到了他的身邊，拉著他的胳膊要把他拉起來︰“你起來，你又沒有錯。”
爸爸也走過來，拉著他說道︰“起來吧，你的身體還沒有全部好，阿芷說得沒錯，這事情也怪不得你！”
秦暮望著爸爸，沉聲說道︰“雖然不是我害的她，可是卻是因為我她才遭受了這些，是我的錯。”
媽媽听著他的話，微微蹙眉，走了過來，淡淡的說道︰“確實是你的錯。但就因為是你的錯，所以你才不應該跪在這兒，你的身體沒有全好，還不快起來！”
“快起來吧。”我拉著他，抬眸又看到了站在街角的記者，似乎是專門守著的一樣，我不知道為什麼，淺淺的就笑了。
所有的人，都開始為這件事情，做了一些背後的準備，緩緩的，一步一步的推進。
我挽著他，緩緩的朝屋內走去，他看著我柔聲說道︰“我哪里有那麼脆弱，相信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坐在客廳內，我倒了水遞到了他的面前，卻听他柔聲說道︰“我想和伯父伯母先聊一會兒，你先回屋收拾一下東西。”
這一句話，讓我的眉頭緊蹙，但是我沒有問，而媽媽也是蹙了蹙眉頭。便就讓我回屋了。
我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台階，心中卻在迷惑，秦暮這是要帶著我離開？而他要說服爸媽？
我心想著，但是覺得不太可能了，至少是現在。
可我依舊回屋內收拾東西，可能就是因為我是真的相信他吧，秦暮不像晏庭筠，也不像程紹延，他是值得我真正的相信的。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媽媽便就上來了，緩緩的推開屋門走了進來，看著我收拾好的行李箱。
柔聲說道︰“你都收拾好了。”
“嗯。”
她望著我，眼中都是一陣沉重︰“阿芷，你都不用問他一句原因，你就真的把東西都收拾好了，你就這樣無條件的相信他嗎？還是媽媽昨晚和你說得話你沒有听見去？”
看著她的眼神，听著她的話語，我抿了抿唇，緩聲說道︰“我願意相信他，媽媽，昨天姐姐和我說，我很自私，爸爸和您成全了我的這種自私，如果我和他走不到最後，那我才是真正的自私，我會給我們的付出，畫上一個圓滿的結局。”
我的話語落下，她的眉頭緊緊的蹙起，沉聲說道︰“看來，你是真的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
“是的。”
听著我說完之後，她緩緩的伸手鋝了鋝我的長發，寵溺的說道︰“你長大了，一個人在外面能夠照顧好自己，作為媽媽本應該是很高興的，可媽媽卻覺得欠了你很多。”
“是我欠了你們，不是你們欠我，對不起媽媽。”
她沉沉的輸了一口氣，才開口說道︰“秦暮剛才和我們商量，要把你帶到秦家去住，你同意去嗎？”
去秦家，這個消息倒是讓的心口一滯，就像是一個炸彈一樣，瞬間就懵了，但是秦暮他這樣做定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所以我只能相信他。
我還在思索，只听媽媽說道︰“其實，他是為了保護你，六年前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他若是再這件事情上能保護好你，那麼，也是好的！”
我的心口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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