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蕭然就出現在了酒店。
我看著面前的蕭然,心口一滯,緩聲說道︰“你怎麼來得那麼快?”
他听著我的話語,微微皺眉,隨後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不想回家,是嗎?”
“不是,只是我還在猶豫。”我淡淡的說完之後,蕭然緊接著就問道:“你猶豫什麼?”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不是就此就完了。”
我說完之後,蕭然緩緩的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六年前,是不會就這樣完的,但是現在秦家不可能很快的就調轉矛頭來指向你,所以,你可以先回家。”
我只是靜靜的听著,沒有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他緊接著說道︰“我感覺秦暮,還想著和你繼續呢。”
“我也想繼續,但是恐怕不能了。”我的話語緩緩的落下,他沉默了片刻說道︰“咱們家和秦家的關系,早已經不像六年前了。你就不要想著還有下一步發展的可能。”
蕭然的話語其實我的認同的,可是那樣一個秦暮,我不願意舍。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家里的關系是不好了,但是我和阿芷,以後生活在一起的人是我們,和其他的人都沒有關系!”
他的這句話,很是淡漠,似乎還帶著些微的生氣,蕭然有些尷尬的回頭望向站在門口的他。
兩人對峙著,過了很久很久蕭然才沉聲說道︰“只有你覺得是你們自己的事情,阿芷這些年受的苦和委屈,豈是你躺在床上能夠體會的?”
這一句話,讓秦暮的臉色驟變。我蹙眉望向蕭然,淡淡的說道︰“我這些年的事情,與他無關,還有,我和他的事情,確實是我們的事情,與別人無關。”
“在你眼里,我們這些家人,都是別人。”蕭然一臉失望的望著我,我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沉聲說道︰“這些年,你們知道我受了什麼樣的苦?你們知道我經歷了什麼樣的委屈?你們知道?知道你們還讓我一個人?這些也是你們這些家人對我做的不是嗎?”
蕭然看著我,眉頭緊緊的皺起,臉色也是漲紅,眼中都是憤怒︰“若不是他秦家一直都守著,監視著,我們能夠對你視而不見嗎?難道你以為,我們就願意讓你被發現然後帶回來蹲監獄嗎?”
“對,你們不能,你們都是為了我好,所以,我現在很好!不是皆大歡喜了嗎?”
秦暮看著我和蕭然吵了起來,看著蕭然緩聲說道︰“哥哥,你別怪阿芷,確實我我的錯,但是我和她之間,我們能夠走下去,不用擔心!”
蕭然看著秦暮,許久沒有回答。
在小時候,我和秦暮的關系好,蕭然和秦暮當然也是不錯的關系,畢竟年齡又沒有差幾歲。
但是蕭然很明顯的不想和秦暮說話,所以他沉默了很久之後望向我,沉聲說道︰“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回不回家?”
我緩緩的望向秦暮,柔聲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事情都處理好了,所以我過來接你。”秦暮的話語落下,蕭然冷聲說道︰“你接她去哪兒?”
還不等秦暮說話,我就听到蕭然繼續說道︰“你知道不知道,她因為你,六七年都沒有回過家了?最疼她的姥爺去世了,她都沒能回來,秦暮,按我們小時候的情分,你還愛她,是一件好事,可現在,你繼續愛她,就是一場災難!”
听到蕭然提起了姥爺,我的心口一滯。眼眶瞬間就泛酸。
只見秦暮緩緩的走了過來,站在我的跟前望著我,柔聲說道︰“那你就先跟著哥回家吧,我明天去家里找你,好不好?”
我看著他,思索了很久,我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那天我是跟著蕭然走的。秦暮獨自回的家。
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忽然就空落落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此時此刻的心情。
還沒有到大門口,我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媽媽和姐姐,還有爸爸。
姐姐依舊是那麼的漂亮,她穿著一件素白的旗袍,頭發微微的盤起,媽媽也是,應該是穿的姐妹裝,看著都是那麼的溫婉高貴。
而爸爸,似乎老了很多。
車子停下,我緩緩的下車,而蕭然也從駕駛座上緩緩的下來了,看著僵持著的我們說道︰“你們。這是要看多久?”
我看著爸爸的樣子,緩緩的走了過去,撲通的就跪了下去︰“爸爸,媽媽,對不起!”
跪下之後,爸爸緩緩的就蹲在了我的面前,把我摟入懷中,沉聲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母親站在一旁,我抬眸望向她,她的面容淡漠,眼神無溫,姐姐望著我微微一笑,用胳膊踫了踫她。示意她和我說話。
盡管姐姐如此,但是她依舊很久沒有說話,爸爸拉著我,看著母親沉聲說道︰“孩子回來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你這是干什麼?”
看著如此的場面,姐姐大步走了過來,輕輕的牽起我的手︰“咱們進屋吧,有什麼話回屋再說。”
她拉著我走在前面,父親和母親一起蕭然走在身後,我的姐姐叫蕭敏,是一個出色的舞蹈演員,她拉著我的手,緊緊的拉著。
曾經我以為。所有的重逢,都會是滿心歡喜,但是我們卻不是這樣,她拉著我的手都在輕輕的顫抖,盡管很細微,但我還是感受到了。
若我不是逃亡六年,我是出國留學六年回來的話。大抵我是滿心歡喜,他們也是。
可偏偏,我離開的時候是那麼的不光彩,如今回來了,也依舊會給這個家帶來很多災難。
我要感謝她們,明明知道這個時候接我回來並不是最好的選擇,還是接我回來了。
有些事情,我不願意多想,就如剛才我下車,在不遠處的十字路口,有人在拍照,我能夠想象得到明天的報紙上會有什麼樣的報道。
蕭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不是經常會念叨她媽?現在我接她回來了,現在怎麼這樣?”
他這話是對母親說的,說實話。盡管她冷著臉,我也能夠理解,在出事之前,珂蘭來過家里,和母親喝了咖啡,兩個人談得十分不愉快,但是我並沒有听她的話斷絕和秦暮的交往。
緊接著沒多久我們就出事了。
我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她氣得打了我一巴掌,所以我知道,她現在或許都還在生我的氣。
我沒有听到母親的回話,姐姐看著我,緩聲說道︰“你別難過,媽媽沒有怪你,說好今天接你回來,所以她很早就起來做了很多你愛吃的東西。”
听著姐姐的話,我微微點了點頭,抿唇說道︰“我知道。”
我跟著姐姐一起進屋之後,他們才緩緩的進來。
母親望著我,定定的望著我,沉聲說道︰“過來吃飯,菜都要涼了。”
我咬著唇,望著她,點頭說道︰“好,謝謝媽媽。”
桌上,幾乎全部都是我愛吃的菜,一家人,我們已經是很多年都沒有在一起吃飯了。
媽媽做出來的菜,永遠都是我最愛吃的味道。分毫不差,就像是水煮魚里面,我不喜歡有豆芽的那個豆子,在碗里面就找不出來一個,我不喜歡雞蛋湯內有蛋黃,所以煮出來的蛋花湯都是蛋白。
蕭然給我夾菜,蕭敏給我盛湯,媽媽說︰“要知道你長大了會這麼瘦,你小時候我就不讓減肥了。”
她垂著眸,說完這句話之後,眼淚瞬間掉了下去,然後許久她都沒有抬眸看我們。
我的眼眶忽然酸澀,眼中都是一片朦朧,蕭敏在我的耳邊說道︰“吃飯的時候。不能吃氣食。”
這是媽媽常說的話,不管是吵架了,生氣了,傷心了,都不要把情緒帶到飯桌上來,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教導我們。
我咬了咬牙,把眼淚咽了回去。
“媽媽你不是說,長大我們要成什麼樣子的,要從小就規劃,連自己的身體都管理不好的人,還談什麼其他的事情,我記得媽媽的話,現在也是我喜歡的樣子,謝謝媽媽。”
我輕聲說著。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爸爸在一旁望著我,溫和的說道︰“阿芷,你太瘦了些,以後常鍛煉。”
“好的,爸爸。”
我其實清楚,母親她是心疼我這麼瘦,她是覺得我受了苦。
吃過飯之後,蕭敏拉著我回了房間,推開門的瞬間,我看著屋內的陳設,和多年前一模一樣,依舊是粉色的公主屋,就如陸子鈺所說的。我是一個有少女心的女孩。
坐在陽台的吊籃內,後院的湖泊還在,白玉蘭花,綠色的草坪,藍色的湖泊,如同我從未離開過一樣。
蕭敏和我靜靜的坐在那兒,她看著我柔聲說道︰“離開了這麼多年,覺得後悔嗎?”
听著蕭敏平靜的話語,我皺了皺眉︰“姐姐指什麼事情?”
“所有的。”
“不後悔。”我看著她緩緩的說完,蕭敏眉頭微蹙,但也只是片刻,便就恢復了常色。
望著我,她沉默了很久才說道︰“同意你走的,只有爸爸一個人,他護著你,尊重你的自私,但是因為你的自私,我們蕭家漸漸落敗,我以為你回來看到之後,會後悔當年一走了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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