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程紹延的父親,我只是略有耳聞,不算是很了解,我只是听說過他是一個高級將領,算是手握重權,而容錚呢,又是大名齊齊的外交女記者,其身後的家族更是不可多說。
在一座城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哪能都認識而熟知?
但是我最不清楚的,就是晏庭筠了,他的戶口被遷到了上海,所以,他原來是哪兒的,做什麼?有過什麼樣的經歷,我全部是一無所知。
他和程紹延鬧成了這樣,而程父的生日宴竟然還請了他,那就說明這中間大有事情。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程家和齊家關系有多好,快鬧出人命的事情,恐怕也是要避上幾分的吧,哪里會就這樣的請來?
不過我看著面前的程紹延和遠處的晏庭筠,我的心中有些事情似乎是漸漸的明了,他們有著不能全部斷了的利益關系,而那些所有的恩怨,都轉移到了我的身上,所以,程家才會想著要殺了我。
想到這兒,我全身都忽然間發冷,縴細的手指緩緩的攥緊。
我看著晏庭筠和齊茗的身影,眉頭緊緊的蹙起,我只感覺容錚凜冽的眼神從的身上一掃而過,隨後就挽著程正宇走向晏庭筠他們。
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我緩緩的收回了目光,微風吹過,我的長發飄到了額前,程紹延伸手輕輕的替我捋了捋,眼神平靜的望著我。
程羌和容錚他們都離開了,就我和他站在原地,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望向他說道︰“晏庭筠他們會來。你早就知道了吧,但是你還是帶著我來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他微微皺眉,隨後思索了片刻說道︰“我是怎麼想的,你一直都知道,只是不願意正視罷了。”
“是啊,我一直都知道,能讓你們如此費盡心機的利用,作為一顆棋子,我是不是應該說一句我真幸運?”周邊有人,我是壓低了聲音說的,所以別人听不到,程紹延听得真真切切。
他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在陽光的照射下,俊美的臉龐投射出了陰影。
“回屋休息一會兒吧,這兒也不需要我們。”他說著就緩緩的牽起了我的手,朝屋內走去。
踫到他肌膚的那一瞬間,我是自然反射的想要縮回來,但卻被他一把緊緊的握住,掰開我的手指,十指緊扣。
只是他緊握之後卻微微蹙眉,我知道,因為我的手心全部都是汗漬,並且是一片冰涼,沒有一點點的溫度,所以他有這樣的反應,很正常。
走進了客廳,我們沒有停留,他拉著我直直的走到了二樓。走到一個房間的門口他頓了頓神色,才緩緩的拿出了鑰匙開了門,帶我走了進去。
里面干淨整潔,卻有一種冷清的氣息。
微微蹙眉,只听他緩聲說道︰“坐著休息一會兒吧,想吃什麼,我下去給你拿。”
“我不餓。”站在牆邊,我看著他淡淡的說道。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緩聲說道︰“這個門,從我離開北京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踏進來過了,上兩次回來我都是住酒店的,今天晚上咱們估計回不去酒店了。”
“那是你的事情,宴會一結束,大家散場的時候我也就離開了,你和我說了做什麼?”
我的話語冷清,還帶著些微的怒氣。
他看著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沒有說多余的話,我想一個屋子能夠困住一個人心多久,再次的開啟對于他來說肯定是代表著不一樣的意義。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容錚的聲音︰“紹延,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說!”
程紹延看了我一眼,緩緩的走了出去,關上了屋門,我听著他們的腳步聲消失不見。
過了不就,有人敲響了屋門,我打開一看,她的手中拿著托盤,上面有點心,還有水果,見到我微微行禮︰“小姐您好,大小姐讓我送來的。”
我看了她一眼,微微側身就要讓她進來,可她站在門口,卻是遲遲不進來,我微微蹙眉,只听她緩聲說道︰“這是少爺的房間,他不喜歡別人進去,所以麻煩小姐您自己端進去。”
這是什麼怪癖?
我雖然心中腹誹著,但是卻接了過來:“謝謝!”
“不客氣,應該的!”
那女人離開之後,我看著盤中餐,卻是沒有食欲動口。
我站在窗口,能夠看到下面的客人談笑風生的樣子,有些場景恍惚的回到了腦海中,心口微微一滯,那些過往,終究只是遺留在腦海中,成為倒影。
這不是自己的家,讓我格外的不自在,所以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總想著程紹延怎麼還不回來。
這並不代表著什麼,我只是害怕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我在想,若是有朝一日秦暮醒來,發現我已經變成這樣,估計也會覺得不可思議吧。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他還沒有回來,我也不好出去亂走,就在我心中煩躁不安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程羌的聲音︰“阿芷,在嗎?”
我听到了她的聲音,快速的跑到了門口打開門,只見她站在門口,笑意吟吟的望著我︰“紹延被人纏住了,讓我先來陪陪你,走,我帶你下去,介紹你認識幾個朋友。”
她說著便就伸出了她白皙的手要牽我,我微微蹙眉,當我听到她說介紹人給我認識的時候,其實我的心中是拒絕的。
但我始終是客人,她們是主人,能這樣照顧我的心情,我還能怎麼樣拒絕?
隨著她緩緩的走了下來,確實有太多的熟人了,韓非南的姐弟,晏庭筠和齊茗,宋校和邵秦,都一一在,當真這些人都各個藏龍臥虎啊。
韓漾和齊茗站在一旁聊天,看到程羌拉著我走了過去,她們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我望著程羌,緩聲說道︰“我就不過去了,抱歉。”
程羌看了我一眼,微微勾唇,淡淡的說道︰“這世上的人,其實都是一樣的,不過是各自的去圈子不一樣罷了,沒有什麼可介意的。”
我听著程羌的這話,恍惚的覺得變了味道,她這是在告訴我,她們上流社會的圈子,我走不進去,而且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明理說得好听。不用介意,不用自卑,我又不是傻逼!
不過,我依舊是柔和的笑著,沒有說話,此時此刻,我不能一個人返身走回去了,我一個人進別人的家要是被攔住了,多尷尬。
所以,我頂著也只能向前走了。
還沒有走到齊茗她們那邊,我就听到了一道帶著孩子氣的聲音響起︰“笛子!”
听到這個聲音,我微微的蹙眉,迄今為止,喊我笛子的只有一個人。就是在巴黎陪我畫畫的討厭熊孩子!
我緩緩的轉身,只見他穿著一身小西裝,黑色的燕尾服外套,靜靜的站在身後,就像是一個小紳士一般。
還真的是他。
看著我,他匆匆的跑了過來,一個熊抱就撲到了我的身上,我急忙拉住衣服,沉聲說道︰“熊孩子,你輕點,要是扯掉了我的禮服,你吃不了兜著走!”
站在一旁的程羌微微蹙眉,我還沒有甩掉這個熊孩子,所以有些尷尬的抬眸望向她。
只听她望著吊在我身上的熊孩子喊道︰“mario?”
mario听到了她的聲音,才緩緩的從我的身上下來,望向她微微行禮,然後客氣的喊道︰“姑姑好!”
程羌似乎剛想說什麼,他就急忙說道︰“這個蠢女人先借我一下,一會兒給您送回來!我們先走了!”說著拉著我就要走,我看了一眼程羌,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就听到拉著我的熊孩子說道︰“走啦!”
而我轉身之後,沉沉的輸了一口氣,只听身旁的小鬼頭說道︰“說吧,怎麼感謝我!”
我微微聳肩,探了探手︰“請問,我為什麼要感謝你?”
“不知感恩,忘恩負義的家伙!”他听了我的話語白了我一眼。沉聲說道。
我看著他,微微抿唇,伸手杵在他的頭頂,柔聲說道︰“好吧,看在你今天這麼帥的份上,我就謝謝你了!”
話語落下,他抬眸望向我︰“其實我也有一句話想說。”
“嗯,什麼話?”
“我也是看你今天很漂亮,拉著不丟臉才幫你的,要是我以前見到的那個樣子,我肯定是不會喊你的!”他的話語落下,我杵著他頭的手微微用力︰“真心就這樣掐死你。”
“嘖嘖,狠心的女人,你快死的時候我掐死你輕而易舉,我都沒有掐死你,你應該知道感恩,然後放了我!”他一項毒舍,根本不會想想,我是女人,他是男人。
不過我這麼想著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很無恥。
“我生過那麼一場病,知道的人不多,你別四處瞎嚷嚷,要是別人知道了,我饒不了你!”我伸手勾著他的脖子,惡狠狠的說道。
他還是小孩,我听說他好像才八九歲,但是具體是幾歲我不是很清楚。只不過是吃了飼料,長得有些快而已,心智卻依舊像一個孩子,死討厭死討厭的。
“這我得看心情,怎麼樣,收買我吧。”他抬頭看著我說道。
我沉思了片刻,柔聲說道︰“等我回上海你跟我去怎麼樣?我給你做好吃的,然後無雙也在我那兒哦。”
我的話語落下,他微微皺眉,隨後問道︰“馬克不在?”
“不在。”
“嗯,馬克不在的話,我考慮考慮。”他說著,眼珠在不停的轉著,他跟我說過,他好喜歡無雙,但是感覺太美艷的女人不敢說話,結果我笑得胃都笑疼了。
他才多大,就這樣的好色,要是以後有一張妖孽的的臉,豈不是要禍害無數的少女?
想到這兒,我不禁一陣擔憂。
我倆說著,就不約而同的朝角落里面走去,畢竟角落里人少啊,好交流。
“你怎麼會來程伯伯的壽宴?”這麼重要的問題,都聊了這麼久了他才開口問,這反應弧度啊!有問題。
我想了想說道︰“我老板是程紹延!然後他騙我說來北京出差,結果就把我帶到這兒來了。”
“原來是這樣,說。你和他什麼關系,我雖然和他不熟悉,但是我听說過,他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能把你這樣的員工帶到家里來,不符合形象啊。”
“臭小子,我這樣的員工,帶出去很丟人嗎?姐姐我出得廳堂,下得廚房,拉得出去帶的回來!”我的話語剛剛落下,就听到程紹延的聲音響起︰“確實是如此,所以宜室宜家!”
我這樣的豪言壯語,只是和小鬼頭斗嘴。換對面的人是程紹延我絕對不會如此說的。
我微微一愣,緩緩的回頭望向身後的程紹延。
只見他走了過來,看著mario說道︰“帶員工來家里,確實不是我的作風,但是帶未來的老婆來家里見見父母,還是很有必要的。”
我看著面前一大一小的倆人,微微皺眉,只听mario收起了一臉的嬉笑,緩聲說道︰“面前的這個蠢女人確實是宜家宜室,不過叔叔,帶未來老婆來家里還被人欺負的話,似乎就沒有必要了!”
他說完之後,唇角微微的勾出了月牙形狀,但是我知道,他真心笑的時候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看著他,心中一陣感動,但其實也沒有必要說,相比無數的事情,那些算不得欺負。
這小子,這是人家的家里啊,說話也不注意一些。
我摸了摸他的頭,看著程紹延說道︰“沒有的事情,你忙完了?”
“嗯,完事了。”他的話語剛剛落下,小鬼頭就忽然打掉了我的手,一個人傲嬌的轉身離去。
我看著這小鬼頭的背影,微微蹙眉,誰知他一邊走還一邊微微的回頭瞟。姐也很傲嬌,說不追就不追!
程紹延望著我緩聲問道︰“見過這個小鬼頭好多次,但是頭一次見他這樣維護一個人,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望著程紹延,緩聲說道︰“說來話長。”其實我應該說,都是因為你!
就在此時,听到那邊傳來了一陣喧鬧聲,程紹延拉著我,緩聲說道︰“你要送的禮物,到了。”
我自嘲一笑,誰也知道那是他出錢買的,我哪里買得起那麼貴重的禮物,我還背不起這麼大的名。
可我沒有想到,程紹延準備了卡片在里面。然後被人念了出來,這都是他一個人自導自演的。
我心思一沉,甩開了他的手,只听他沉聲說道︰“我們結婚吧,我用所有的一切做為聘禮,所以,買禮物的錢,其實也是你的錢。”
我望著面前的這個人,沉聲說道︰“話很好听,但是我說過了,我並不想依你這棵楠木!”
“你往三點鐘的方向望去,你就會知道,其實靠著我這棵楠木,比那些不切實際的空話好很多很多。”我隨著他的話語,緩緩的就望向那邊,只見齊茗挽著晏庭筠的胳膊,一對璧人相依的場面,我微微蹙眉,心想著這太陽怎麼還不落下,真他媽的刺眼!
听著他的話語,我緩緩的望向其他的地方,淡淡的說道︰“看著別人的樣子,規劃自己的幸福,不是我回做的事情。”
話落,他微微一滯,隨後清淺一笑,就像是初見的第一眼一樣,他也是這樣的笑,只不過後來他做下的事情,卻是讓我終生難忘,我有時候總是會想,若是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安然降生,晏庭筠還會不會和齊茗結婚?我和晏庭筠之間會不會就不是這樣的局面?
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就在這個時候,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所有的人都朝我們這邊望了過來,他牽著我的手,緩緩的走了過去。
我垂眸,才發現我今天穿的禮服顏色和他的領帶顏色是一樣的,都帶有了藍色。
眾目睽睽下,我不能掙扎。只能是深吸一口氣,面帶微笑的隨著他走了過去。
站在了程正宇和容錚的面前,他微微一笑︰“我們的禮物,父親可還喜歡?”
我望著程正宇,他似乎一瞬間都容光煥發了一樣,這樣的藏品,多少年都難得啊,眼中都閃著光。
我就站在身側,不說話,只微笑,當真是像極了一個花瓶。
只見程正宇看著我說道︰“謝謝你能跟他回來!”
這一聲謝謝,可當真是讓我受不起,深吸一口氣,緩聲說道︰“伯父,是我們應該的。”
說著這句話,我都覺得慚愧啊,程紹延還牽著我的手,我心中的那股子憤恨,一時間無法發泄,在我的心中形成了一股子的洪荒之力了!
我用盡全力的掐了下去,他咬著牙,眉頭微微一蹙,但依舊是面不改色。
好定力啊,我下次得帶一顆針,估計才管用!
純屬想太多,死都不下一次。
不知道是誰忽然插了一句︰“程夫人,看著這樣子,估計不久就能喝喜酒抱孫子了!”
容錚望向她。笑道︰“我倒是想著,不過他們年輕人,總說有自己的安排,我也就只能等他們安排了,該來的,跑不掉!”
這話說得極其曖昧,讓人尋不出一絲的破綻,不管是近了還是遠了的人,都得好好捉摸她這話的意思。
晚宴已開,大家都紛紛的朝里走去,而站在我身邊的程紹延忽然附在我的耳邊說道︰“謀殺親夫啊!你怎麼舍得下狠手?”
這話,說得曖昧不明,我抬眸,卻見到齊茗挽著晏庭筠的手從面前走過。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沒有意味不明,沒有生氣,沒有憤怒,依舊是那麼的平靜,但就是這樣的平靜一眼,讓我整顆心都亂了。
但我依舊佯裝鎮定,面帶微笑。
晏庭筠和齊茗進去之後,程紹延才緩緩的直起來,淡淡說道︰“你那心思,誰都看得明白,再掩藏也沒有用,還有,別笑了,好假!”
話落。我微微蹙眉,便就恢復了常色︰“看得明白又如何?”
“是啊,看得明白又如何?別人愛的又不是你!”
我听著他的話,緩緩的抬眸望去︰“可你愛的人也不是我!”
“那不一樣,我在努力愛你!”
我听著他的話,緩緩笑了起來︰“其實,你不必努力愛我,就算努力了,你也不會真的愛上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沒有說話,我看著他頓了頓沉聲說道︰“因為愛就是自然而然的愛了,要這麼費盡心機去試著愛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有一種退而求其次,不求一心,但求用心!”
“我沒有求其次的理由!”我的話語淡漠而決絕,他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眼見所有的人都進去了,就我們倆還站在庭院內,他忽然一把扣住了我的後腦勺,緊緊的吻了上來。
在那一瞬間,我是懵了,可好在,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也放開了我。
“喋喋不休的女人,看來也沒有那麼討厭!”
我瞪了他一眼,便就一起走了進去。
程紹延是小輩了,所以沒有坐到主桌去,我們同桌的。也是年齡相仿的,這一安排,就是韓漾,齊茗和晏庭筠,以及邵秦他們,都在一桌了。
這是專門膈應我的啊。
一桌上就沒有一個和我是可以好好玩耍的,除了邵秦,當然邵秦和他們也不同,和我也不同,他不知道地處何方。
我看旁邊還有一個椅子,不知道是誰,只是一會兒,那小鬼頭就出現在了身側。
“小姨,我要和你坐,爸爸和爺爺坐一桌去了,我就一個人。”這好聲好氣,和顏悅色,說話的人,絕對不是我認識的熊孩子,還有那一聲小姨,誰是他小姨!
我還沒有說話,程紹延就開口說道︰“坐吧。”
而桌上有些不明所以的人,都朝容錚他們那桌望去,年長的比較多,但是唯獨有一個看著還格外年輕的人,也坐在了那桌上,所以看著我的眼神也就怪異了幾分。
晏庭筠一直都很平靜,因為我和小鬼頭怎麼認識的,無雙都告訴過他。
我本以為,這一晚會就這樣風平浪靜的度過,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宴席散去的時候,身邊忽然走過來了一個中年女人,她一臉笑意的望著我說道︰“小姐,能否留一張你的照片,我總覺得你像是我故友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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