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陸安
n市有一所貴族學校,這是眾所周知的。專收各種紈褲子弟,不學無術的富二代、權二代。堪稱敗類集中營,別名貴族廢品回收站、社會垃圾場。
陸安拖著行李箱來到這兒的第一天,才發現他母親並沒有給他打點好,他並不是離目標最近的人,當然,他也知道,目標背後站著權富界最巨大的倆個家族,離目標最近的只能是他們自己的人。
他行走在學校外紅燈綠酒的街道,這種混亂的地方反而是最好行事的。異于常人的听覺使得那些邊邊角角壓低聲線的聲音都一無所遺。
母親給他的資料里的尚熒明明是個徹徹底底的廢物,卻被內定成江尚倆家確認無誤的下一代家主。這個‘廢物’並不是形容他的智商,而是形容他的性格。既鋒芒畢露,太過坦蕩,又軟弱可欺,太過正直。
因地制宜,陸安不但沒有動用母親派給他的下手,還讓他們都退了回去,只是糾結學校里的平民學生,成立了九州派,和他的本部九州會只差一個字。
暗地里鋪線撒網,很快,他就能從那些微不足道的普通學生口中得知尚熒的一舉一動。這種把最微小的東西發揮出巨大價值的方法,得到了母親的贊賞。
他時常盯著尚熒,自己卻並不入戲,因為一旦入戲了,就不免也淪為他人手中的傀儡,雖然依舊可以做牽線的人,卻免不了要連自己也一起操控。他向來只喜歡看戲,卻不喜歡親身上場去演。
一直盯著這個人上竄下跳,免不了就會有些東西超出預計,甚至他從未想到。
但他從來不是一個迷茫、猶豫的人,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朝著目標一往無前。
于是他傳訊給了母親,說明了清楚。
回來的信息是‘隨你’。
他攥著那張小小的寫著回復的紙,笑了。
他是九州會的太子爺,而九州會是這個國家最大的地下組織,是黑暗里的王者。它和中央有密切的聯系,相當于中央獨立出來的秘密機構,專門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或者不好處理的事。私下里,管理著整個黑暗帝國。
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會滋生黑暗,這是無可避免的,中央的人認得很清楚,九州會的人也明白,他們做的,就是維護這光明和黑暗之間微妙的平衡。
所以他要盯緊尚熒,和尚熒接觸。
江尚倆家背後不能沒有九州會,九州會跟前不能沒有江尚倆家。
他想著,原先還是江、尚、九三足鼎立,如今變成了一明一暗,那再讓明暗結姻,又有何不可。
母親的回信里還有著警告,倘若他不能從一而終,她會親自清理門戶。
大概是懷疑他身體流的另一半血吧。因為他父親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在母親出門歷練時玩弄了她的感情,除此之外還糟蹋了不少良家少女,以為自己是特權階•級就無法無天,誰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得罪他母親的下場自然是慘不忍睹的。
人都很容易有這種想法,想得到的東西總是迫不及待地要攥在手里,但他知道這種事情急不得,所有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把自己的計劃推翻又重組來緩解自己的控制欲。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的,末世這麼荒唐可笑的事居然真的就發生在他身上了。
他不得不提前和尚熒相遇,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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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林文良的人,不正常。
但他要做什麼,只要不損壞他的利益,他就只會安安靜靜的做一個看戲的人。
他關心的只是尚熒,這都末世了,他怎麼還是那副死樣子。他很擔心,這個人要是不小心失去了他人的庇護,在這來勢洶洶的末世,恐怕生存都是問題。
林文良工于心計,但未免太小兒科了,是人仔細一點就可以看明白。只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一個在家庭學校里嬌生慣養的大學生,哪來的草菅人命的念頭,哪來的殺氣,哪來的戰斗技巧。
他演技再好,一些身體的小習慣是改不了的,比如說,他拿刀的時候面色發白雙手顫抖,但用刀時卻穩如泰山,行雲流水,而且下刀的都是喪尸的弱點,這些,沒個幾年的訓練是做不到的。
他算半個江尚倆家的人,他自然調查過,雖算不上了解,卻也看出來跟先前相比現在的林文良判若倆人。
田曉霞也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和他很像,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個女人佔有欲太淡,好像只要尚熒好她就滿足。
不傷及自身,他倆便作壁上觀。
鄧科卻找上了他,求他救他。
林文良要把他當成背鍋俠,而他不想死,兔子急了也要咬人,鄧科希望他能和他一起弄死林文良。
不見兔子不撒鷹,他覺得幫助鄧科並沒有什麼益處,只似是而非地說︰“不如,你把你胸口掛的那個瓶子扔了,他找不到切入點,也許就放了你呢。”
但是他沒想到,林文良居然這麼厲害。
不知不覺所有人都中他的圈套,看不見的傀儡線連接在所有人身上,林文良成了掌控全局的人。
也許他心里早就發現所有人都看穿了他的計謀,只是不說,他便利用這人性的冷漠,一手扭轉局面。
入戲太深了,就走不出來了,演戲的人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在演戲,唯有跳出這個局,再來看它,才能破這當局者迷。
回中央基地是一個契機,林文良的算計正是上一步和下一步餃接的時候,他和田曉霞便從那個夾縫里跳了出來。
然後他發現,有一個人從頭到尾都在看戲。
在每個篇章里,做根導火線,一觸即離,然後站在一邊,看他們精彩絕倫的對手戲。
直覺。
尚熒的身體里蟄伏著一個龐然大物,懶洋洋的趴在戲台上,輕輕撥動著所有的傀儡線,包括尚熒本身,自娛自樂。
他既在局內演戲,又在局外看戲,甚至隨時更改劇本,更改角色設定。
和林文良的巨大落差不同,尚熒還是和以前一樣,無論是性格、習慣,還是喜好,甚至眼神都和以前一模一樣,人說眼楮是人心靈的窗戶,連眼楮里的東西都一樣,那這個人肯定還是這個人了。
但是直覺卻總是讓他覺得不對。
更可怕的,是當他看不見尚熒的時候,腦海中對尚熒的印象模糊,記得最清楚,不是尚熒這個人,而是‘他喜歡尚熒’這件事,並堅信不疑。
他倒推自己的一生,什麼也沒有發現。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直覺里的那種詭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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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有時在尚熒發燒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他忍不住問他︰“是不是我們演得不夠好,你不想再看了?”
從來都明確的目標突然蒙上了一層迷霧,明明這個人近在咫尺,甚至等中央基地穩定下來,他們就可以完婚了。
但他就是感覺,他像手中的沙,越是握緊越是抓不住。
尚熒是厭惡他的,他也明白。
在他病倒之前,無論他怎麼騷擾他,吃的都是閉門羹,听的都是冷嘲熱諷,甚至對一個路人都比對他好。那時候他就常常抽著煙,站在陽台上想,如果當初順著他由著他就好了。
這個人已經被寵壞了,除了被繼續寵下去,他什麼都不接受。
那他便寵著他吧。
但這末世顯然不肯給他機會,
他忙得不可開交,但什麼都挽救不了。江海讓他帶著尚熒走,去他的大本營西南基地。
但他感覺他好像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化解這場劫難,感覺他好像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只要……只要……
然而他想不起來是誰,什麼都想不起來。
帶著尚熒離開的時候,他覺得該和尚熒一個飛機,但是另一架飛機里資料、資源極其重要,其它異能者他都不放心,一定要自己上。
坐在飛機上冷靜後,他突然覺得奇怪,他為什麼一定要坐上來?
尚熒掉下飛機了。
他便緊跟著跳下去。
人死如燈滅,煙猶未盡,前塵往事走馬觀花般從眼前閃過,他心里驀然升起一股悲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著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