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65年秋,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秋風輕輕帶動少婦的裙擺,映出了一個隆起的肚子的輪廓。
少婦手里攥著一個巴掌大小用碎牛皮做成的小手包,在人擠人的菜市場里艱難前行,她小心的護住自己的肚子,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喜悅。
“新鮮的香蕉啊美女,要不要買香蕉”一個老婦人向少婦殷勤的招手。
少婦搖了搖自己的頭,見她搖頭,老婦人冷下了臉,埋頭開始整理案板上的香蕉,品相好的放在一堆,爛的厲害的就直接丟在腳邊上的小筐里,筐口太小,不少爛香蕉掉在了地上,最後咕嚕到狹窄的路上
在這里,每次早市晚市結束後,地上都是一大片被丟掉的和踩爛的葉子和瓜果,所以這條街又被稱為爛水街,是沒有營業執照的小商小販的聚集地。商販大多來自附近的農場,賣的都是自產自銷的蔬菜瓜果,價格低廉,所以無所事事的主婦和老人都願意擠幾趟公交來這里買菜。不過環境是出了名的髒亂差,是當地城管最為頭痛的地方。
這里的小商販不僅不服管教,而且時不時因為搶地盤而打架斗毆。
听著旁邊像吵架一樣的討價還價,少婦垂眸抓緊了自己手里的小包,硬著頭皮往前走。沒走兩步,就听見前面擁堵的人群里爆發出一陣陣女人的尖叫和男人憤怒的咆哮,不知道為什麼,只感覺走在她前面的人紛紛轉身像逃命一樣的往後躲,少婦捂住自己的肚子隨著人群的步伐往後退,但是身上也被兜頭潑過來的髒水弄濕了衣服。
“啊是血”不知道有誰大聲喊道。
菜市場上被潑血讓人群徹底失控,場面極其混亂,眾人尖叫連連或是破口大罵。
少婦將虛虛的捂著自己眼楮的手拿下來,只看見自己的手背上和衣服的前襟上都是鮮紅的血液。就在這時,不知道是誰從背後推了她一下,少婦趕緊後退一步,但是卻不小心的踩到了腳底下的香蕉皮。
摔倒的那一瞬間,少婦一只手本能的護住了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抓住了旁邊人的衣角,她已經七八個月的身子了,整個人重的很,旁邊的人先是被水淋的無妄之災弄的火冒三丈,緊接著又被一股大力拖拽著快要摔倒,也懵了,頓時不會反應了,余光中之間著一個大肚子的女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她倒地之前的最後一個動作是牢牢的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救命啊有孕婦摔倒了”被孕婦抓住的那個人扯著脖子虛弱的喊道。
少婦的臉色蒼白,貝齒死死的咬著自己的下唇,免得露出一絲一毫的痛苦的〞shen yin〞。
旁邊的幾個小販剛放下手里的菜籃子剛要走過去把她攙扶起來,突然不知道是誰發出一聲爆喝-----“城管來啦”一時間,買菜的人和小販紛紛慌張的開始跑路,少婦眼睜睜的看著無數的腳和腿從自己的眼前閃過,但是卻發不出一點求救的聲音,她感覺大腿的內側有濕漉漉的液體流出來,眼淚啪嗒啪嗒順著眼角流在脖子上,然後她發出像小獸瀕死之前的一聲哀鳴。
“看什麼呢眼角都紅了。”褚一刀放下手里的抹布,湊到赫連明月的身邊瞄了一眼。
怪不得這麼長時間都悄無聲息的,原來是端著一張報紙看的認真,不過也太認真了吧到底是什麼催淚的文章,讓大大咧咧的赫連明月眼角都濕了。
“沒收,沒收”共子詢腦袋上還帶著一個用報紙疊成的三角形的尖帽子,手里還端著盛放著石灰乳的塑料盆。
“煩不煩啊你”赫連明月七扭八扭的,就是不讓共子詢把報紙奪走。
生氣的女人不好哄,認真的女人不好斗。共子詢怕她又提扣工資的事兒,悻悻的從盆子里拿起刷子,繼續去刷牆。
“喂把你的帽子給我”過了一會兒,赫連明月挪到共子詢的面前,囁喏的說。
“不給,我好不容易疊上的。”共子詢一臉警戒的看著赫連明月,“女孩子不都心靈手巧的麼你自己學學,別搶我的帽子。”
“誰要你的破帽子”赫連明月恨恨的說,“我剛才看的那個故事是連載,我找不到剩下的部分了。”
“這麼回事兒啊”共子詢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好幾圈,“你要是把這面牆刷好,我就把這帽子給你,要不然啊我就給隔壁的老頭送過去,讓他撕著玩好預防老年痴呆”
赫連明月瞪大了雙眼看著褚一刀,末了還是乖乖的接過刷子,開始認認真真的刷牆。
因為赫連明月要把這屋子改成網吧,所以他們不得不加緊時間把這間屋子的牆全部粉刷為白色。共子詢最愛干淨,白灰撒在他的頭發上跟生化武器撒在上面的效果差不多,于是他就去隔壁麻將館老板那里討要了些陳年老報紙,這些報紙是他以前做老師的老爸攢下來的,老爸現在住在療養院,他嫌這些東西佔地方,所以就很大方的把這些報紙給了共子詢。
褚一刀看著奮力刷牆的赫連明月,將手里的報紙攤平,原來她剛才看的是一個舊時的坊間新聞,主要講的是一個已經懷胎月份的少婦,在一次路過菜市場的時候,正好趕上有菜販子為了搶地盤而發生斗毆,而趕來維持秩序的城管又引起了那些不合法的商販的恐慌,于是一場踩踏事件很不幸的發生了,報紙的下方還配了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那個躺倒在地上的少婦,她的下身流了一灘血,看起來凶多吉少。
不過也不怪赫連明月願意用刷牆來換取這個報紙的下一版面,因為字數問題,這個故事是連載分成兩期發布的。
十足的悲劇,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畢竟有很多報紙就是為了嘩眾取寵而編的故事。褚一刀看了一眼報紙的名稱-----啟程日報,挺權威的報紙,看來這樁慘事確實是發生過的,褚一刀看了一眼日期,1965年7月21日,距今剛好五十周年。
“明月,好好刷啊你看看你,太不省心了,這麼精細的活怎麼能粗制濫造呢那邊兒抹勻一些”共子詢手里拿著一塊西瓜,翹著二郎腿歪著腦袋在找赫連明月的茬兒。
連腦袋上也頂著一個報紙折成的三角帽的阿拉斯加雪橇犬都忍不住不滿的哼哼了兩聲,但是暴脾氣的赫連明月卻硬生生的忍住了。
褚一刀放下手里的報紙,悄無聲息的走到共子詢的身後,修長有型的手伸出去,圓潤的指甲剛踫上共子詢以赫連明月的勞動力作為交換的報紙上,共子詢就跟腦袋後面長了眼楮一樣,一個扇子把當機立斷的敲在了褚一刀的腕骨上。
“做買賣不得童叟無欺啊最討厭你們這些仗著人多投機取巧的黑心商販了。”共子詢叨叨叨的說著,眼看著赫連明月就要刷完這面牆了,褚一刀就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赫連明月放下刷子,郁悶的呼出一口氣,然後她扭過頭,看著一桌子的西瓜皮和空蕩蕩的椅子,然後問抱著臂站在一旁的褚一刀,“他人呢”
褚一刀無奈的聳了聳肩,笑了笑,赫連明月甩著酸疼的胳膊軟著腿下來,展開之前被共子詢護的死死的那張報紙,然後發出一聲怒吼︰“共子詢你給我等著”
赫連明月的網吧如期開張。
那是一個挺平常的上午,網吧的生意照樣是不溫不火。
”听說那個女供應商很那什麼“電話里的褚一刀沒好意思說出好se這兩個字,含糊的用那什麼代替。
赫連明月大大咧咧的往嘴里塞了一顆龍眼,手里握著手機,眼楮死死的盯著屏幕,含糊的說︰“那不是正好麼正合我心意”
“”
被狂毆了一頓的共子詢為了負荊請罪,主動去麻將館和老板廝殺了一個下午的牌技,送了不少銀子,才將老板家里剩下的所有存活報紙一鍋端,但是很郁悶的是,里面就是沒有赫連明月要的那一張,赫連明月不開心,自然就要拿共子詢泄憤。
赫連明月重新帶著大大的耳機,埋著頭熱火朝天的打游戲,就在游戲打到最關鍵的時候,一個小姑娘走進了網吧,什麼話都沒說,就遞給赫連明月五十塊錢,赫連明月手上的動作不斷,含糊的說了一聲,“等會兒啊”
這一個等會兒就是十五分鐘,終于組團滅了oss以後,赫連明月松了一口氣,屏幕里的對話框刷刷的閃動,那些人熱火朝天的鼓動一個新手去摸boss,赫連明月只看了一秒,就泄了氣的躺倒在座椅上,這日子,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打游戲,也太無聊了。就在這時,她听見一個略帶稚嫩又強裝鎮定的女娃娃音,“給我開個機。”
“身份證呢”赫連明月懶懶散散的坐了起來,斜睨著對面穿著藍色牛仔短褲,白色短袖t恤的小姑娘,小姑娘咬了一下嘴唇,然後將證件遞給赫連明月,赫連明月瞄了一眼證件,又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日期。
好家伙,昨天剛過了十八歲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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