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裝哭的事兒只是糊弄過了祁祥，其實並沒騙過小宋老師。
他是個通透的人，也年輕，平時就和我們這幫女生打成一片，裝哭賣可憐這事兒他見得多了，只不過是不想追究，覺得改了就算了，差不多的年紀他也知道請家長是什麼滋味兒，這才放我們一馬。
我對他，有小小的感激。
五月底小宋老師要回學校了，他給我們上最後一堂課，體育測驗，要考翻單杠。其實也是第一節課學這個，要繞著單杠翻一圈兒，看著挺嚇人，好多女生都不敢做。
小宋老師就安慰我們，說不會掉下去，掉下去也不怕，下面兒有墊子呢。
有人說，頭朝下，砸墊子上也疼啊。
于是他保證，每個人做的時候他都在旁邊保護著，萬一不穩他會在下面接住。
我在這邊兒排隊等測驗，祁祥他們男生跟著另外一個體育老師在跑圈兒。因為我們班的體育課和五班一起上，丁夢洋就是五班的，所以司辰經過的時候會和他女朋友交換個眼神兒，再笑一笑。
我第一次覺得，司辰會笑，是那種很溫和的笑，帶著寵溺。
司辰也看到了我，大概是想起上次在運動館外面兒的事兒吧，我們倆都有點兒尷尬，他側過臉回避了我的眼神。
操場上有幾顆楊樹，春天會有楊樹花，到了四五月份的時候往下掉，看起來像毛毛蟲。輪到我測驗的時候不知道誰扔過來一個，剛好掉在我手背上。
我一害怕就松手了，當時就是一個頭朝下的姿勢。
這次接住我的人是小宋老師，就像他之前承諾的那樣，有驚無險。
他是拖著我的腰的，我穿的是夏天的半袖校服，被他手那麼一拖衣服就往上蹭，露出來一小塊肚皮。他的兩只手，剛好也卡在我胸部下面。
這時候男生們又跑了一圈回到離單杠最近的地方了，有人沖著我們這邊指，然後祁祥就擼著袖子殺過來了，帶著他那一群小弟。
二話不說就揪著小宋老師的衣領子，先把我拽下去。
祁祥說，“邊兒上等著去。”
然後就開干了，一對一祁祥不是小宋老師的對手，現在是群毆那意思就不一樣了。
我感覺到祁祥這會兒是為了我，他肯定是誤會什麼了，我就想拉住他，可是根本擠不進去，還被司辰給拎了出來，“不是讓你去邊兒上等著麼。”
後來去打水的另一個體育老師過來了，這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師，論身手未必比得上小宋老師，但是學生們怕他。
他一聲吼，那群小猴子都散開了。
最後就剩下祁祥一個人了。
他要出拳頭，我過去拉，差點兒被他輪起來。祁祥瞪我，“你干嘛！”
我也瞪他，我說“你干嘛呢！”
“他摸你胸！”
8
008她和宋老師談戀愛
2016.02.2320:11閱讀5554
女生說我和小宋老師談戀愛，祁祥很生氣
小宋老師沒摸我，明眼人都知道。
可當時在場的並沒有一個成年人，再加上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傳出去對學習聲譽很不好，所以小宋老師被叫進了主任辦公室。
我們這群學生在外面。
小宋老師人緣兒好，女生都挺他。可那幫猴子不一樣，他們以祁祥馬首是瞻，其實就是怕自己打老師的事兒留下什麼禍患，就堅持說看到我就是被摸了。
我這個當事人倒是很沒什麼存在感，他們一個個的言辭正義，卻沒人真的問我到底怎麼回事，自然也不會有安慰什麼的。
祁祥也被叫進去了，司辰留在外面算是善後，告訴這群學生別亂說話。那眼神，好犀利，可我就是覺得他不是好人。
丁夢洋是司辰那邊兒的，連帶著五班的女生也開始倒戈，都說沒看清，不知道。
我們班的，其實就是被司辰恐嚇了。他也恐嚇我了，雖然沒說的很直接，手指頭倒是捏的很響。
我是個不愛管閑事的人，也從來沒什麼多余的同情心，以前接觸過的人對我的評價就是冷漠，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冷漠。
被叫進辦公室，這一回里面只有我，祁祥，小宋老師和主任三個人。
我以為不會趟這個渾水，我以為我會明哲保身，我以後因為我喜歡祁祥所以我會維護他。可是听主任說小宋老師如果真犯錯的話會被學校處分，大學畢業證都拿不到。
我如實交代，我說他沒摸我，而是我差點從單杠上掉下去，小宋老師保護了我。
祁祥急了，“那還不是摸！他把你衣服都撩起來了都！”
祁祥一鬧，外面的人也開始鬧事，司辰帶著一群人進來，他走在最前面，旁邊跟著一個看起來乖巧的女生。
女生說，“主任，其實陳湘和宋老師在談戀愛。”
我和小宋老師齊聲說沒有。
這事兒鬧大了，摸不摸的還可以解釋，但被說成談戀愛，即使我證明也沒用了，別人可以說我是維護他，主任的臉那叫一個陰。祁祥也陰，用力瞪了我好幾眼，好像在像我求證，又像是責怪。
我真不想搭理他，麻煩，都是他惹的事兒。
後來多虧有個女老師來證明。
她不是證明我和小宋老師有沒有談戀愛，而是當時她在二樓的教室里剛好看到有人往我手上扔楊樹花。這個問題落實了以後，我不小心從單杠上掉下去也就沒什麼可懷疑的了。
那個往我手上扔楊樹花的就是說我和小宋老師談戀愛的女生。
我記得她，是五班的，和丁夢洋走的很近。
女生沒挨罰，還是小宋老師給求的請。
祁祥他們是逃不過了，記過和處分也就算了，但這周末的家長會他們肯定不好過，順帶著還要抄校規，那個四十多歲的體育老師又罰他們在操場跑圈兒，二十圈兒。
男生們出去跑圈兒了，女生們很委屈的指責我是害人精。
我一個人都不想搭理，自己往外走。
小宋老師這會兒大概也覺得要和我稍微保持距離，不然再被誤會就很麻煩了，可是他還是追上來。
“陳湘同學，你胳膊上的傷是不是我剛剛不小心弄的？”
被他提醒我才想起來疼，我胳膊上淤青了很大一塊，比平常摔到踫到的要嚴重，可是我也不知道是誰弄的，這一下午被他們幾個拎來拎去的好機會。
我捂著胳膊說不疼，沒事兒。
小宋老師堅持要給我上藥，他是學體育的，半個練家子，肯定有些好用治傷藥，和外面賣的不一樣。
“走吧，就在我辦公室里。”
我確實很疼，而且這樣的關心我也很少感受到，太難拒絕了。
我跟著小宋老師過去了，從教學樓到運動館的辦公室要穿越整個操場。
那群男生覺得我是背叛者，是我害了祁祥和他們挨罰，經過的時候就故意把土往我身上踢。小宋老師替我擋了下。
大聲吼他們，“罰的還輕是不是！”
我看了看不遠處祁祥陰沉的臉，過去拉住小宋老師，“我沒事，走吧。”
009
這是小宋老師在我們學校實習的最後一天，他在上課之前就把自己的東西都整理好了，那瓶藥也是放在箱子里面了，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大概有十幾分鐘吧，不知道外面那些男生會不會又亂想什麼的。
讓我等這麼久他也挺不好意思的，直接把藥瓶給我了，傷到的地方是胳膊，我自己就能涂。
小宋老師說，“我送你出去吧。”
我說，“謝謝老師，不用了。”
說完，我拿著藥瓶往外走。
這一次我在操場上繞了很大的一個圈子回教學樓，為了不踫上那些男生。
回了教室，我給自己上藥，站在窗子前面往樓下看，二十圈應該要跑很久，不過天氣不好，體育老師就讓他們回去了。
祁祥不走，繼續跑，司辰也留下來陪他。
體育老師也回去了，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最近幾天我家樓上在裝修，索性我就做完作業才回家，外面下雨了，我收拾東西下樓。撐著傘，我還是朝著操場那邊走了。
祁祥和司辰還在跑，他挺 的，我想換成我就不會這樣。
我走過去，想和他說不要跑了，老師早就走了，可祁祥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甚至眼皮都沒抬，繼續跑。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兒的，主要是祁祥之前對我挺好的，每一次生氣了都是我不理他，他會想盡辦法來道歉。
這一回，是他在氣我。
淋了雨，他得了重感冒，眼圈紅紅的呈現出一種病態，說話的時候鼻音也很重，不過和那群哥們兒還是有說有笑的。
但是他不理我了，每次無意看到對方的時候他都會馬上把頭轉過去。
我告訴自己不要在意，甚至這樣其實是好事，我不該喜歡祁祥的。我喜歡他有什麼用，他又不會喜歡我。
再然後是家長會，我第一次見到祁祥的媽媽，很端莊的一個女人，散會後單獨留下和班主任談話，我不小心听到了，剛好那時祁祥正往辦公室里走。
我抿了抿嘴巴，“我不是在偷听。”
他瞥了我一眼，沒說話。
那天我哭了，不是第一次因為學校里的事兒哭，小時候也哭過幾次，然後我哥會出頭為我打架，別人就不敢欺負我了。
這一次哭，倒不是因為有人欺負我，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就是胸口悶悶的，想哭。
禮拜一司辰沒來上課，听說是請假了，事假。
後面整整半個月他還是沒出現。
司辰沒來，丁夢洋倒是和以前頻率差不多的出現在我們班教室門口。一開始她招呼祁祥出去，問的都是司辰怎麼還沒來啊，後面幾天就干脆直接找祁祥的。
那時有一本雜志是專門介紹運動鞋的，二十多塊一本，差不多我是一個月的零花錢。祁祥喜歡看，丁夢洋就買來給他看，說是自己已經看過了的。
還指著說她覺得哪雙最好看。
雜志上面介紹的運動鞋都至少幾百塊一雙，祁祥看到喜歡的就找家里要錢買，過了幾天，丁夢洋也穿來一雙一模一樣的。
剛好那天司辰回來學校上課了，看到丁夢洋和祁祥穿著一模一樣的鞋，臉色別說多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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