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琴兒道︰“只是另一只也被公子拿走了……”
素凝想起秋兒贈予自己“如意天羽衣”的時候,就是用一個玻璃缸盛著的,那玻璃缸的大小形狀不正與打破的這只一樣嗎?搞不好這兩只正是一對兒的!
她立即吩咐琴兒︰“你將地面清理干淨,我能找到一樣的玻璃缸。”
琴兒不疑有他,趕忙去尋找笤帚撮箕打掃。素凝從花棚飛奔出來,為了不耽誤時間,她走出翠林苑後便使出舞空術,一路疾速飛回玉簪館去,她在房間里拿起玻璃缸——果然沒錯,與被琴兒打破那只一模一樣!只是不知為何這只玻璃缸被用以裝天羽衣了。
素凝不及細想許多,抱起玻璃缸,再次飛回翠林苑。
她回來時,琴兒與冰兒都在,地上已經打掃好了,兩人正在擦拭水痕。琴兒看到素凝手中的玻璃缸,大喜過望。
“真的是一樣的!”
素凝道︰“趕緊打水,把雪芙蕖放回去。”
琴兒取水去了,冰兒問道︰“為何你會有這只玻璃缸?”
素凝也不隱瞞,實話說道︰“是秋兒給我的。”
“秋兒?”
素凝將秋兒把天羽衣轉贈給她的經過告訴了冰兒,正好這時琴兒也將水桶提了進來。冰兒听完,不屑地哼道︰
“哼!她不就是怕你去公子面前揭發她,所以想著籠絡人心嗎?這如意天羽衣本來就該屬于你的,她不過是物歸原主,怎能說是轉贈給你?”
素凝苦笑,不置可否,秋兒好不容易將玻璃缸注滿水,又把雪芙蕖放回去,一切總算恢復原狀了。
她這時才有心思說閑話︰“凝兒……抱歉,實在太多謝你了。”
素凝笑道︰“沒事,只是舉手之勞。”
琴兒猛搖頭,她哽咽著說道︰“上次月光水仙的事,你幫了我,結果功勞被秋兒搶走了……我卻沒能把實情告訴公子,而今你又幫了我一回……我著實對不住你……”
素凝安慰道︰“都是小事,你別放在心上。”
“凝兒,你人真好……”
她們還在說著,冰兒猛然朝她們使眼色,低聲道︰“公子來了……”
素凝與琴兒立即噤口,兩人轉向門外,見千奕正負手緩步而來。三人趕緊迎出花棚外,向千奕行禮問候。
千奕只是淡淡地應了句︰“嗯……”
他從三人之間走過,走進花棚內。琴兒緊張得背上冒汗,她心如擂鼓,硬著頭皮跟著千奕身後進去。
千奕在里頭掃視一圈,最後視線落在了那缸無根雪芙蕖上。他看了半晌,也沒說什麼,接著就在里頭給每盆花施肥澆水。
冰兒趁千奕沒注意到他們,趕忙麻利地拉著素凝溜掉了。
晚上——
素凝近期每晚都堅持打坐煉氣,她而今的修為是初層五等,她過去當弟子時有听千顏師父說過,提等級不易,提層次便更難了。
道教中有“渡劫”的說法,成仙過程乃逆天而行,因此“天”會對修煉者形成阻攔,一般會降下天雷,若是能渡過雷劫,方能成仙。每提一層,便要渡一次劫。層次越高,劫難越苦。
初層的靈力修煉者是“地仙”,壽命能達到兩百歲左右,身體也較尋常人強壯,只是不能保持容顏不老,更不能使出高深的法術。
中層靈力者為“飛仙”,修成飛仙者方可煉得駐顏之術,然而壽命也只是達到五百歲。
修煉之路,還長著呢……素凝望著窗外新月如鉤,心生感慨。
素凝的靈力雖短期內無法再提升,不過她的修為依舊突飛猛進。而今她使用“落英離塵袋”,只要前一次後一次便能把院子打掃干淨。加上她使用舞空術,飛至半空潑灑冰玉散,也是三下五除二便能將院子里的花草樹木灌溉完畢。
因此,素凝與冰兒而今相當輕松,一個時辰內就能將差事干完,兩人便有大把的時間納涼聊天。
素凝慣來寡言少語,一般都是冰兒在侃侃而談,她充當听眾。從冰兒平日言談之間,素凝感覺到她也是對千帆頗有好感。冰兒向她透露,琉璃宮與翡翠宮內的侍女要嘛喜歡千奕要嘛喜歡千帆,這兩人一熱一冷,一動一靜,一個爽朗如驕陽,一個清冷如皓月。正好符合懷春少女的不同喜好。目前來看,愛慕千帆的人要多一些,畢竟他更為平易可親,千奕過于冷漠,侍女們大都對他心懷畏懼,一些情竇初開的小侍女就算對他動了心思也是藏在心底里,旁人輕易瞧不出來。
這天,兩人如常地坐在紫藤花架下閑聊,秋兒突然走來,一臉嚴肅地問道︰
“你們在做什麼?”
素凝站了起來,冰兒解釋︰
“沒什麼啊,我們只是在休息而已。”
“休息?你們沒功夫做了?”秋兒以責怪的口氣反問,冰兒老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于是回話的語氣也帶著一點不敬︰
“誰說的?我們的功夫早就做完了。”
秋兒隨即高高在上地指責道︰“沒有做得完的功夫,只有不想做的功夫。眼下還沒到休息的時候,你們應該再去看看,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妥當的,而不是敷衍了事,尋著點空隙就躲在這兒偷閑。”
這話字字誅心,連素凝都听得刺耳,更別說是性情急躁的冰兒了。冰兒隨即也立眉嗔目起來,反駁道︰
“你憑什麼說我們敷衍了事?我們哪里做得不妥當你直說便是了,沒得這般信口開河的!”
素凝見她情緒有點失控起來,趕緊拉住她,輕道︰“好了……咱們走吧……”
冰兒卻還不解氣嗎,沖秋兒怒道︰“在這宮里,你跟咱們一樣,也不過是個侍女,公子都沒說我跟凝兒做得不好,你算哪根蔥啊?”
冰兒越說越過火,素凝慌忙扯著她走開了,留下滿臉陰沉的秋兒站在原處。
素凝事後息事寧人地勸冰兒,讓她別與秋兒起沖突,大家都在同一處共事,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把關系鬧得這般僵。冰兒不忿地表示︰
“是那猴子精來挑事兒的,我可沒閑功夫招惹她!我素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然而,這件事卻遠遠還未結束,隔天,吃早飯的時候,程姑姑便將冰兒、琴兒和素凝喊了過去。
程姑姑問素凝︰“凝兒,你們而今打理庭院得花多少時間?”
素凝如實回答︰“上半天需要一個時辰,下半天約莫半個時辰。”
“好的。”程姑姑點頭道︰“這樣吧,既然而今院子里功夫不多,以後就只讓冰兒一個人打理便可。”
冰兒一听,神色為之一變,程姑姑不看她反應,又對素凝說道︰
“凝兒以後就到屋內去,負責照顧公子,公子回來後屋里的功夫也多了。”
她都做好了安排,此事已成定局,沒有回寰余地。素凝只好恭順地回答︰
“是,程姑姑……”
從月季廳出來後,冰兒委屈得眼圈都紅了。素凝和琴兒知道她難受,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冰兒走了幾步,驀地頓住了步伐,素凝見狀,走過去輕輕地摟住她縴細的肩膀。冰兒緩緩低下頭去,接著無聲地啜泣起來。琴兒也陪著站在一旁,黯然傷神。
素凝不知該如何安撫她,只好柔聲道︰“若是我忙完了,我會過去幫你的。”
冰兒含著淚,搖頭道︰“算了……你還是干好自己的事兒吧……免得被人看到了,暗地里給你穿小鞋……”
素凝與冰兒都很明白,這件事一定與秋兒脫不了干系。世上沒有這等巧合之事,她們昨天才與秋兒發生了摩擦,今天素凝就被調走。
這恐怕正是秋兒跑去跟程姑姑上眼藥,說了不少關于她們的壞話,並挑唆程著姑姑讓冰兒獨自照料庭院,這便相當于加重了冰兒的工作負擔,算是一種惡整的行為了。
素凝與冰兒也是頭一回意識到,秋兒是個如此錙銖必究的小人。特別是素凝,她原本因為“冬冬”的關系,還覺得秋兒應該與那貪嘴天真的小猴子一般,是個和善親切的猴精,何曾想到她會這般卑劣。
素凝對于在庭院還是在屋內當差其實都沒有意見,她只是因幫不上冰兒而感到慚愧。
于是,從今天起,素凝便到千奕的屋里當差了。
清早,千奕起來後,秋兒與珊兒、素凝,便捧著臉盆、水壺、毛巾等物,到臥房伺候他梳洗,接著還得為他更衣穿鞋。素凝因資歷尚淺,不夠格貼身伺候千奕,只管捧著物品立在一旁。
秋兒與珊兒取來一件玄色瓖邊綾緞袍子為千奕穿上,換好衣服後,千奕坐于喜鵲登梅鏤花黃銅嵌邊的鏡子前,秋兒拿著一把象牙梳子替他梳理著一頭柔順如絹的烏絲。
秋兒對千奕的戀慕無需言表,一眼便知,但見她在面對千奕時,朱唇含笑,美目流轉,粉腮上一直都是紅暈洇潤,小女兒姿態展露無遺。與她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樣簡直是判若二人。
看來,秋兒對千奕真是情深一片……素凝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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