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燈祭

第五十八章︰白骨哀歌(六)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淺若梨花 本章︰第五十八章︰白骨哀歌(六)

    夜色沉沉,秋日的雨水來的急切,去時也匆匆。中午時細雨急密,傍晚時稍停,此刻正值深夜,竟有一輪圓月當空,小院中明境如洗。

    安陵肅目正容站在院中方桌前,屏息以待。

    方桌上平放一張渾圓的銅鏡,銅鏡昏黃,此時卻正對天上的皎皎明月,兩兩相交,自遠方看去,似有一輪明月落在桌面的銅鏡之中。令人忍不住猜想,究竟天上的是真正的月亮,還是銅鏡中是真正的月亮。

    安陵唇邊勾著似有若無的微笑,眼神明亮若星,此刻凝重的伸手將白骨笛放進銅鏡里的明月中。

    是的,放進,月色如水,銅鏡之中的月色如同水波泛起漣漪,白皙的手指輕易的探入水面,將白骨笛放了進去,其後指尖迅速抽回,干燥白皙,無絲毫水珠跡象。

    白骨笛落入銅鏡置之中,霎時間,異象迭起。

    金色的花紋自白骨笛上浮起,布滿整個銅鏡,金絲線上,光滑流轉,有血色移動。

    若果此時,有法力高深之人正在夜色下望著滿月,便也能發現,皎月的表面上隱有金色血絲流動。

    必定會驚呼,傳說中的“鏡花水月”竟然重現世間。

    鏡花水月是一種禁術,成為禁術的原因不是因為它太難學,而是因為太簡單。

    因為太簡單,所以很多人都可以學會,因為太簡單,所需要的代價更為昂貴。

    鏡花主封,可封萬物。水月主破,可破萬禁。

    無論封與破,說要付出的代價都是,在施術過程中,法陣會抽取施術者的靈魂,往往,一個鏡花水月的術的成功,付出的便是一條生命。

    此時,白骨笛深深沉入境底,封印梵文全部被打亂,密布在銅鏡之上。金色的光線游動,跳躍浮起,宛如龍蛇,似乎有生命一般。

    安陵手中指印捏起,幻影叢生,諸多幻影組成奇異的畫面,神秘莫測。

    當金色線條全部聚集在一起,華為一朵金色的蓮花時,安陵臉色微微變白,目光緊緊盯著,不曾移開半分。

    蓮花即將越境而出。

    正是此時,一點白光出現在安陵的指尖,幽冷的火焰如彗星般,拖著長長的尾線,砸像水面蓮花。

    金色蓮花對幽冥冷焰來著不拒,直接吞噬的一干二淨,在銅鏡中炸開來。

    金光四溢,銅鏡碎裂,安陵仿佛听見一聲佛號嘆息,余音悲涼。

    白骨笛掉落在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安陵才恍然怔醒,眉頭輕皺,若有所思。

    此刻,白骨如玉,在月光下緩緩幻化出身形,皎皎如月,身姿裊裊。

    “白骨拜謝安陵先生大恩。”女子盈盈拜下,不知為何,她神情並不顯激動,反而有些恍惚和低落。

    “何必言謝,安陵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聲音有些低沉,像勾動的絲弦,帶著長長的回音。

    “公子為我解去高僧封印,解我囚困之苦,白骨只是薄薄的幾句謝辭,實在有愧。”

    “有愧?”安陵正在思索這二字的含義,女子已經向外走去。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府內的主人和雜役丫鬟早已陷入深深的沉睡之中。

    女子目光迷茫,打量著四周熟悉陌生的院落。腳下不停,迷迷糊糊間,在房舍外道上走著。

    小院中有一名老婦,老婦身穿著中衣,披著青布繡花長衫,迷迷糊糊的打著哈欠,打算去上個茅房。

    眼神不經意的一瞥,老婦人瞬間瞪大眼楮,瞌睡全無。她肌肉緊繃的看著那一抹削薄身影。故意大聲呵斥道︰“是那個死丫頭,大半夜不睡覺,出來裝神弄鬼,看我不教訓你。”

    白骨聞言,默默回首。

    一張閉月羞花的容顏,陌生似又熟悉,卻讓老婦人有些慌神。她目光游移,翻涌的記憶片段,帶著濃烈的血腥味襲來。

    嗓子眼里發出咕隆咕隆的聲音,明明是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

    老婦人瞳孔逐漸放大,眼白逐漸漸多,全身冒著虛汗,濕透了中衣,顯然是驚駭欲絕。

    白骨眸光微閃,顏色晦暗,記憶中的一些畫面如游魚般爭先恐後的跳躍而出。

    血色翻涌,女子黑如漆墨的眼瞳中竟有血絲浮現。

    五指伸出,雪白無害。

    “ 嚓 嚓。”老婦人被一只無形的手提起,全上上下的骨頭扭來扭去啪啪作響。她疼痛難忍,恣目欲裂,驚恐交加,嘴唇尖叫張的大大的,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白骨唇角微笑,下皎潔的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她徐徐收回手指,放在鼻尖輕嗅,似是聞到了那老夫人體內濃烈的血腥味。

    此時,老婦人省體啪啦一下掉落地上,發出一陣陣輕響。

    那老婦人,不,或許已經不能稱為人了。皮囊內骨肉盡碎,五官扭曲,堆疊成球狀,皮膚卻完好無損,甚至沒有一絲血腥味。

    可見白骨的手法極其毒辣熟練,似用了千百次一般。

    白骨眉眼舒展,低聲笑道︰“第一個。”

    女子白衣飄去,不多時,一道破喉尖叫聲劃破夜空,吵醒睡夢中的眾人。

    那是一名小丫鬟,夜里在耳室內值夜,昏昏迷迷中打了個瞌睡。卻有寒風劃過脖頸,她猛然驚醒,發現原來竟是小窗戶半開著,吹進來的冷風將她驚醒。

    她起身向去關窗戶,借著月光,迷迷糊糊向外看去,卻發現院子高大的棗樹上掛滿了綢帶似得東西,輕飄飄的,在寒風中晃動。

    滴答滴答聲音時快時慢,此夜無雨,可這滴答聲淅淅瀝瀝,很是詭異。

    小丫鬟心中害怕,想著那棗樹上的綢帶般的東西卻怎麼也睡不著。這里是八姨娘的院落,平日里她便在屋內伺候,她敢發誓,白日間,那顆很老很粗的棗樹上絕對沒有綢帶似的東西,那究竟是什麼,又是誰掛上去的。

    小丫鬟心中膽怯,卻又強撐起精神,手提著燈籠,小心翼翼走出房門。

    小院漆黑,有夜風嗚嗚的刮著,燭火在燈籠里面左右搖擺,僅僅只能照亮腳下方寸之地。小丫鬟不得已又向前走了幾步。距離越來越近,可那樹下避著月光,看不見的綢帶般的東西到底是何物,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和迷迷糊糊滴水的聲,在這稍涼的夜空中更顯詭異。

    風絲掛過,燈影一晃。小丫鬟嚇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燈籠不小心摔倒,燭火蓬的一下燃氣,照亮樹底大半。

    那樹上掛的竟然是一個又一個人皮,扭曲的面孔陰森森的看著她,似曾相識。

    小丫鬟眼楮猛然瞪大,驚駭欲絕,無意識的叫喊聲撕破喉嚨,劃破夜空。她木木的抬起濕漉漉的手指,竟是厚厚的一層血水涂滿了她白嫩的指尖。

    小丫鬟嚇壞了,漆黑的瞳孔失了焦距,抱著頭便叫嚷往外沖去。

    房門倏地被打開,方恆披著長衫,臉色發黑的走出房門。

    還未斥責,鼻尖就聞到濃烈的血腥味,深沉又神秘。

    方恆一眼就望到怪異的棗樹,面色有些發冷,轉身回去拿起屋內的青燈走向棗樹。

    “老爺,老爺。”八姨娘披著衣裳,露出精致蒼白的小臉倚在門口,有些畏懼的看著那顆棗樹,小心的呼喊道。

    昏黃的燭火照亮一小片區域,扭曲的倒掛人臉清楚的呈現在方恆面前。

    身體不可控制的繃緊,目光在人皮上游離。口舌有些發干,卻不是懼怕,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

    如此完美的工藝,皮膚上沒有明顯的傷口,可血液骨頭竟被完美的掏出,真是鬼斧神工,奪天地之造化。

    方恆突然想上前撫摸著人皮,還沒等他走近,便被人打斷。

    “老爺,我怕,那些都是什麼?”八姨娘嗓音中夾雜著恐懼不安,目光流連在方恆身上,尋找勇氣。

    “別擔心,先進屋子里去。”方恆收回腳步,慢慢退回門前。目光掃視庭院,冷聲道︰“是何人在此裝神弄鬼,還不束手就擒。”

    四周幽靜,夾雜尖叫聲,怒吼聲,哭泣聲,仿佛是一種奇異的樂調在演唱。

    八姨娘畏畏縮縮藏在門房前,想進去卻又擔心方恆。突然,目光一凝。

    今晚的月光很圓,之前躲在雲層之中,昏昏暗暗。剛剛雲層乍然破開,八姨娘視線突然變得清晰。目之所及的景象令她駭然。渾身發抖,毛骨悚然,聲音恐懼道︰“老,老爺,樹下,樹下有鬼。”剛說完,腿腳發軟,臉色青白僵硬,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

    方恆聞言快速轉過頭去,手中青銅燈驀然捏緊,歪斜的燭火掙扎了兩下,怦然熄滅。

    樹下有一女子,容顏端方,盈盈而立,明媚而笑。只是此刻,樹上的血水滴滴答答,落在她秀美的長發,粉色的衣裙,無盡的血海將她淹沒,格外恐怖詭異。突然幻影消失。

    方恆面色蒼白,眼楮閉上又狠狠睜開,目光犀利凝重。

    “蔓兒。”方恆聲音嘶啞,沉重喊道。

    樹下女子身影再次顯現,樹上的人皮又多了一具,她朝人皮掛起的位置看了看,笑靨如花,款款走來。(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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