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農門閑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送簪傷己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言輕 本章︰第一百二十七章 送簪傷己

    去鎮上接了秦,周恆將那單契交給媳婦兒看。

    又溫柔地看著她的側臉,低低道︰“娘子,我還多出了一個孩子的工錢……”

    “恩?多出?”秦將那單據收了,眼中夾著笑,“怎麼個多出法兒啊?”

    周恆輕輕湊近了秦,小心注意著她的表情,將那掌櫃和七水的事兒都說了,末了還添了句︰“娘子不嫌我敗家吧?”

    “敗家?”秦挑眉,微揚下巴注視著他︰“你知道每天花多少錢算是敗家嗎?就這一個小幫工,還是認識的小孩兒,不算敗家!”

    “不過,相公你還挺會收買人心的嘛!”

    她輕快著語調,勾了手指在周恆下巴上輕挑了一下。指尖劃過那稜角分明的下頜骨,硬朗,平滑,溫熱,在秦眼中,如藝術家精心雕琢出的珠玉璀璨,處處透著心機的琢磨。

    周恆喉結卻是忽然一動,修頸細滑宛若平原,那空山伏起一線的抖動,昏暗的光在上面打了個旋兒。

    秦指尖一顫,瞬間就愣住了,呆呆看著周恆頸間。

    那個會動的小東西,真是,性感的可愛,又深入骨髓……

    周恆無奈笑,笑里還添著溫柔,緩緩將她的手拿下握住。

    “娘子被我驚艷到了?”

    他在秦眼楮上揉揉,將她揉醒。

    “瞻彼日月,悠悠無思。道之雲遠,易雲能來?”秦話里帶著起伏的笑音,“相公的確個極美極俊的男子,不需召喚就能被我撿到,算我的福氣!”

    周恆低低地笑,委婉又含蓄,看表情卻很是開心滿足。

    秦看他一直在笑,干脆往一邊挪挪,抱臂一直盯著他。少女這般樣子,周恆忽然就想到了家里那頭小鹿跟阿正撒嬌的樣子,便揉揉她的腦袋,以示安撫。秦倒也是很受用,一下就不氣鼓鼓著臉了。

    “我說的不好嗎?你笑什麼?”

    “好,很好。但一听就知不是娘子之作。”周恆認真瞧著她︰“後面那一句才是你擅長的。但是,為夫都喜歡。”

    秦在他面前哼唧了一聲,表示听見了。

    “對了,那家店現在還有未銷完的雜糧,我說賣不完娘子管賣……”

    “啊?我什麼時候說過了?”

    “娘子這麼聰慧,就算不說,也有法子辦到,不是嗎?”周恆語氣肯定,面容溫和靈秀。

    秦一努嘴︰“那你怎麼不拿回來點?咱們家這麼多人,半個月估計就能幫他吃完……我還能做些新吃食。”

    “啊”周恆一拍腦袋,“我倒是沒想到這茬,真是不好意思了!要不下次去,我再買回來點?”

    秦撇嘴,“不用啦,店鋪都找到了,還整天跑出去?累得慌,在家歇著吧!他們什麼時候出去買東西再捎吧。”

    “娘子真是心疼為夫。”周恆淺笑著在她手上落了吻。

    秦瞅著他一瞬低下的發頂,想到今天跟王志梅信誓旦旦的諾言,還是速度制出一批阿膠吧……

    此番心思一出,周家幾個下人以後好幾日都是輪番的上陣,忍受驢皮煎煮的惡臭。按秦的話,那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到家之時,入了內院,進了客廳,忽然就看見本該在鎮上的許至炎和阿正並排坐著,兩孩子正低低說著話,見夫妻倆進來,至炎趕緊往阿正身後躲。

    “你已經被發現了,別躲了……”阿正拉著他的胳膊,將他從屁股底下拽出來,像從雞窩里拽出了一只刺頭雞。

    秦淡定問︰“至炎自己來的?”

    “恩。”他點頭。

    “走過來的?”

    “不是。”他搖頭。

    “那怎麼來的?”

    阿正一嘆氣︰“村長叔去鎮上買東西了,他見過村長叔,偷摸爬上人家的驢車就過來了。”

    秦一抽氣,急撫心口,周恆忙過去安撫著,目光閃過憂急。

    少女偷偷捏上他的手朝他擠擠眼,周恆一愣,原來是裝的,嚇著他了呢……

    “你爺爺不知道你來,定會以為你走丟了,他老人家那麼大歲數,萬一一著急出了事怎麼辦?”她看著許至炎低著的頭頂,話聲低低的,听著毫無責備感。

    許至炎小聲道︰“爺爺身體好著呢,整天上竄下跳的,比我還活躍。”

    秦一噎,稍氣餒,喊了石心來,讓她去喊連程跑一趟,告訴許攸許至炎在她這兒。

    至炎緊挨著阿正,瞧那樣子跟泄氣的皮球一樣。

    阿正道︰“家里人不讓至炎到姨姨身邊,說會傷到她肚里的孩子……這樣已經好長時間了,至炎被嫌棄了。”

    他說著話,還安撫著至炎,拍拍他的小肩膀,將他半攬著,輕聲哄著。

    夫妻倆看兩人這般“恩愛”,都不好意思在他們跟前呆著了。

    不過,秦還是說了話︰“至炎是活潑跳脫的孩子,他們是擔心你會不小心撞到你娘親。你娘親才有孕不長時間,前三個月是必須要注意的,你爺爺可是教過你孕婦需注意的事項?”

    “人家都知道。都已經說過不會踫到不會踫到了,他們還是不讓跟娘親在一起的!”許至炎忽然就叫嚷起來,情緒一激動,鑽進阿正懷里抽搐起來。

    阿正朝秦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撫著小孩兒的背開始哄他。

    秦眨眨眼,怎麼覺得自己跟害小孩兒似的。

    “今天你可以和阿正一起睡,還能在我家住幾日。”周恆淡淡道。

    在阿正懷里哽噎的至炎像上了開關,緩緩起來,抹抹眼,委屈看周恆︰“真的?”

    周恆點頭,眼中有星點的笑︰“自然。”

    至炎抽抽鼻子,安靜拿起茶幾上的紅棗吃起來。

    秦使著眼神,朝周恆豎起了大拇指……

    晚飯之後,天色已黑,林秀英進了周恆家門,找秦拉家常來了。

    石心送上了茶,林秀英仔細瞧瞧她,道︰“你家這大丫頭真是長得俊!”

    “嬸子過獎了。”石心一笑便退下了。

    林秀英看著小姑娘裙角劃過門簾,笑呵呵轉了視線,看著秦。

    秦也淡笑瞧她︰“嬸子是有什麼事兒呀?”她微微歪著頭,自這院子建好,林秀英工作也忙起來,就沒太經常來串門,每次來都是有事。

    林秀英湊近她,跟所有女人一樣,說什麼私密事兒的時候都低著聲音,輕著嗓子︰“娘,你看芝娘的日子,覺得她過的怎樣啊?”

    “芝嫂子?”秦咬準了這個中心詞,“芝嫂子她,可以自己養活婆婆和寶兒,是女子里不可多得的,但是一個女人長久這樣,其實是很累的。”

    日子再過得去,那也是外面人看起來的樣子,但鞋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周順死後,王氏又有眼疾,可想而知那些日子芝娘是怎熬過來的。再有生子養兒,夜半哺乳,碌碌勞累,總有希望男人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做女人不容易,做個寡婦帶著小兒的女人更不容易。

    林秀英也嘆氣︰“誰說不是呢……那,你覺得讓芝娘再找一家如何?”

    她瞄著秦的神色,少女只是立刻就點頭,干脆利落道︰“可以啊!”

    秦是現代人,對二婚再嫁自然是沒什麼抵觸的,只要人在一起過得好,他們願意就行。再說了,芝娘這麼年輕,總不能就這樣一直守下去。

    “不過……”

    “不過什麼?”林秀英緊問。

    秦朝她笑笑,“嬸子怎麼這麼著急,難不成有人請嬸子說合?不過芝娘身邊還有她婆婆呢,若是她再嫁,以她那性子,定是不放心婆婆的。所以,要找,就要找個能全心全意撲在芝娘身上,願意為了她而接受她婆婆,更能接受她兒子的人。”

    秦輕啜一口茶,最後淺淺道︰“最好啊,是個光棍漢,身邊啥人都沒有!這樣一來,他便能將王氏當做自己娘。你說是也不是?”

    林秀英似想了半天,其實是愣了半天,最後突然拍到秦背上,驚喜道︰“你這妮子咋這麼能呢!這不就是天生為那趕驢的設的條框麼!”

    “趕驢的?”秦腦子卡了殼,半天轉不過來彎。

    “額……”林秀英頓了一下,低低輕嘲了自己,太興奮將事兒給說完了,不過,她今天來不久是為了讓娘知道這事兒幫著推芝娘一把嗎?

    “是這樣的……”

    兩女人在一堆兒嘀嘀咕咕說了好長時間,燭火一旁靜燃,火焰時靜時動,如一團蒲草飛散開,映著人面溫溫的暖。秦終于知道事情的緣由,原來是鄭斌!

    “他叫鄭斌啊?”林秀英才知曉,這就又夸起來了︰“那人人高馬大的,瞧著壯實身體好,定能照顧好芝娘的。你覺得怎麼樣?”

    “那人,做買賣估計是好的……”秦低低說著,邊說邊想,語速極慢︰“只是咱們都不知道他人到底如何啊?他倒真的事個光棍漢,他也說過,一個人過了好多年……”

    林秀英忙拉著她︰“他是不是鎮上的?還是縣里的?咱們去打听打听。既然是送上門來的,怎麼也得將這機會抓住了!”

    婦人話里就帶著緊張感,好像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秦笑她︰“嬸子怎這麼慌?咱們芝娘可是要樣貌有樣貌,要手藝有手藝的,放出去可不知道多少人搶著要呢!”

    “嗨!”林秀英將她一推,手指在被子上摩挲︰“這麼長時間了,芝娘可是出過咱村子?以前是照顧寶兒照看地里,現在農閑就管往廠房跑了,沒出去過,誰能見著她?這就跟那蜜蜂似的,山那頭的花兒再好看,它也飛不過去啊!”

    “說的也是哈!”秦點頭︰“那我讓人打听打听去,看看這人咋樣,若是他也願意養著寶兒,帶著芝娘婆婆,咱就再幫他一把。咋樣?”

    林秀英一拍腿︰“久等你這句話呢!她婆婆可是早就跟我說過了,願意讓芝娘再嫁呢!哎,都是苦命人……”

    “不。”秦將林秀英的手一拉,認真道︰“這命里的苦都是有數的,前頭苦了,後面就是雨過天晴,是甜頭。這男人,說不定是她們娘仨的轉機呢!”

    林秀英微怔,遂笑︰“說的是!就跟你們家一樣,先苦後甜,更有味兒!行,那這事兒你上點兒心,今年將那趕驢的弄到咱村來!”說著,她利落站起,仿佛身子都輕了一半兒,人突然就年輕了起來。

    總之,她們的苦是到盡頭了,有個數的也該被她們連淚帶鼻涕的給吞完了,再來的,就是苦盡甘來,她相信秦的話。

    秦呵呵,都知道人家的名字了還叫趕驢的,是不是不太好……

    “三嬸兒,早些休息。”

    “你也早點休息,看你這倆天老往外跑,又想做啥生意呢……”

    “嘿嘿,琢磨琢磨再說!”

    周恆還在書房看書,是秦特意吩咐的,在他離開前的這幾日,兩人要不時的分開些時候,以免他走了之後不適應。這兩月時刻出入成雙,有周恆的溫柔和煦,有秦的歡快俏皮,離別將至,深覺空氣孤寂,這種折煞人的抽離,要預防著,或許才能使人不那麼失落。

    前院里,連程在石青跟前演練了許久,該怎麼跟石心說話,他的禮物才能送出去。

    石青瞧著他硬挺的面上浮著思慮深深,皺眉︰“行了吧?都跟你說了這麼多了……你可是行軍打仗的人,這麼點事兒,早就消化完了,去吧!”

    連程緩緩抬起眼皮,最後給自己打了氣,起身走出去。

    “不準在我姐屋里停留太長時間!”石青突然又添了一句,可是門簾早就安靜了,他嘟囔著︰“不知道听見了沒有……”

    屋外的風沙沙響,連程立在石心門前,將手指揉了幾回,終于敲響了門。那門才開了一掌寬的縫,連程就一腳跨進去。

    “門一開你就進去,不然我姐定是不讓你進屋的。”

    連程突然將門一推,驚得石心往後退了幾步,定了定神兒,她道︰“你,有什麼事嗎?咱們出去說。”

    “她肯定讓你出去,可別真听話。”

    真是姐弟連心,猜的這麼準,連程心中一閃而過的驚訝,努力將氣息沉下去,將嗓音放輕,低低的,讓聲音听起來柔和又有磁性︰“去梁城的時候,給你買了東西。”

    他將那裹了淺藍軟布的簪子遞出去,伸到石心手邊。這是石青告訴他的,他姐喜歡淺淺的藍藍的料子。

    石心沒接,神情不虞地看著他,連程心里打鼓,再抬抬手,道︰“送給你。”

    “連程,我真的不喜歡你,你不要再花心思了,費錢又傷神,何必呢?”石心直直盯著他,眉頭都擰成了團︰“你走吧,我不會要的!”

    連程指頭一緊,將她的手抓住︰“那我就天天跟著你,陪著你,一天說一次我喜歡你,直到你喜歡上我!”同時將那裹著布的簪子塞到她手里,轉身就走。

    石心手里那東西滾燙,燙的她的手都是焦灼難耐的,心中是滿滿的無奈和漸生的厭惡,將連程背後的衣服一抓︰“拿走你的東西!給我我也不會用的!”

    丫頭的手才觸上連程那衣袍,男人驟然轉身將她真個人都攥進懷里,緊緊抱著,雙臂靈蛇般揉緊輾轉。“我是真的,實心實意的想跟你在一起,你怎麼就不領情!”男人聲音痛楚不堪,噴出的氣息夾雜著微微的怒意。

    天知道他真拿這丫頭沒辦法,他將全身心的勁力都投進去了,可是一次都不奏效,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一次比一次狠絕,目光都是竭力的敷衍,今日連客套話都不說,劈頭蓋臉的就是拒絕,拒絕,拒絕!

    男人的手臂如百年的樹藤生靈一般緊緊纏著石心,勒的她骨骼都咯咯在響,體溫極高的人嗆的她憋緊了呼吸,胸中那一點羞憤被刺激的燃成了惱恨。冷水一盆盆潑下,聲厲言狠,聲聲直挖男人的心口,“放開我!連程我只是不喜歡你,你憑什麼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到我身上!憑什麼你喜歡我我就要接受,我就是不願意,不喜歡,不想跟你在一起……”

    連程對這話充耳不聞,只想將她揉緊自己的身體里,不想放開,不想走。門縫沖入的風將桌台上的燭火吹的無力飄搖,火光在人面上暗暗擺動,將那模糊的眉眼晃的陰影重重。

    牆上人影糾纏到游弋扭曲,男人臂力極大,竟緩緩將石心提了起來,臉側摩挲在她頸間,石心卻如同被什麼灼燒著的野物纏住,每一次微微觸動都讓她極力的反感驚悚,臉色煞白,為什麼非要逼著她……

    在吳府被那老爺欺辱,在這里又被一個小小的侍衛拿捏,為什麼,她就不能過安穩的日子,所有人都要逼著她,做什麼選擇?她自己的事憑什麼受他支配。這奸人小兵的手段都這樣的不留情面,三番兩次,次次將人逼至懸崖邊,她就是一個丫頭又怎樣,她想過自己的日子啊!石心眼中抽痛絕望,撲閃的火光中漸漸蔓延了濃濃恨意。那手中被塞了的東西,堅硬細長,她抬手,毫不留情……

    “嗤——”利器入肉的清晰聲響,連程突然就沒了動作,手一僵,石心踉蹌落地,手里的東西已經染了血,溫熱,甜腥,刺目一片。

    連程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眼中震驚,痛楚,蒼白,閃閃掠過,他前襟的黑衣瞬間重了一片顏色,洇濕濃稠,如一片軟紙進入水流,一霎泡軟,那撕裂的一道口子里,肉眼可見的汩汩血液往外竄。

    “噠”微微一響,石心手中的軟料簪子同時落地,散出的銀白簪身半只都是紅的,那頂上,瓖了一朵迎春花……

    男人捂上那長長一道裂傷,低低哼了一聲,猩紅的血水頃刻就從他指縫冒出。她,想殺了自己……他受過多少傷,對這深足數寸的口子心知肚明,再有半寸,就能插進心髒,藥石無醫。

    石心面白如紙,腳步錯亂的跑到桌子里找藥箱,秦給他們每個屋子都備有藥,各種各樣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石心一邊胡亂翻著,一邊抖著唇毫無思路的念叨。

    她眸中一喜,找到了傷藥!握緊瓶子轉身,門邊卻已經沒了人,房門安靜闔著,燭火直立,竄的極高,將她一人的身影虛晃映在牆上,淡漠,清冷,像豎起了巨大的屏障橫跨,將她與這世界隔開,天塹鴻溝,遙遙如此。

    若不是地上還躺著沾血的東西,方才的一切,都好似一場虛脫跑到盡頭,卻又失足落入萬丈深淵的噩夢。

    石心手里的藥瓶當啷一聲落在地上,骨碌碌滾了一圈靜止,細長的燭影零落,渾身冰涼的丫頭頹然倒地,抱著自己嗚咽起來……

    秦在臥室里看了會兒書便上床休息了,周恆來的時候,少女已經睡著了,花團錦簇的被子微微伏起一道淺淺的弧度,是她側臥蜷縮,單單躺著,瞧著有些清冷。

    周恆將燈吹滅,借著皎潔月色寬了衣,緩緩在她身側躺下,將她蜷起的身子攬進懷中,焐熱她冰涼的膝蓋和腳丫,秦淺淺嚶嚀一聲,便沒了反應。

    “傻娘子,為夫走了以後,一定讓石心每晚都給你裝熱水袋用。”周恆低低囁嚅了一句,握著她圓潤冰涼的膝蓋輕揉︰“怎麼能這般涼啊……”

    次日,破天荒的,竟沒有人過來給夫妻倆送熱水。但周恆照例是先起身的,反正這溫柔的男人也樂意伺候娘子,什麼都沒說。

    石心是被紫葉搖醒的,人一醒,紫葉就舀了藥汁往她嘴邊送。昨夜她昏昏沉沉一直走在夢魘里,連程和她自己給的驚嚇,將人給嚇病了,自己都不知道,還是秦起來說石心不在,紫葉才來她這屋瞧瞧,發現了已經燒迷糊的人。

    “連程……”小丫頭嘴唇都已經燒干裂了,嗓子啞的像粗糲沙子在地上劃著,“連程怎麼樣了?”

    “連程?他一大早就跟重陽出去買東西了。”紫葉奇怪,石心不是挺煩連程嗎?怎麼一起就問他呢?難道是做什麼不好的夢了?“怎麼了?”

    原來好好的……也對,他是打仗之人,怎會因為一簪子就……

    石心搖頭,雙頰潮紅,手指冰涼,腦子里像炸開一樣,什麼都不想想了。

    紫葉哄著她將藥喝了,給她添了一層被子,捂捂汗,出了汗就好的快了。紫葉還沒出她的屋子,秦就過來了,方才給石心把了脈,這病是心火所致,連程又纏著她了?

    “主子。”紫葉用氣聲跟秦說著話︰“喝了藥就又睡過去了,瞧著好像很不舒服呢。”

    秦輕輕一笑︰“哪有生病的人舒服呢?”

    她湊到石心跟前,覆上她的額頭,燙的跟熱水似的,冒煙兒。這丫頭眉都皺成周家村的山了,秦輕輕給她撫平,听她低低地不知在說什麼夢話。

    秦朝紫葉招招手,讓她打壺熱水來。不多時紫葉就又回來了,還倒了一碗水端來,秦要接過,紫葉收手︰“主子,奴婢來吧。”

    “好,你來。”

    紫葉將水輕吹吹,覺得溫熱了,才往石心嘴里放。許是極度的干渴,半昏迷半沉睡的人也下意識的吞咽,一會兒就將一碗水喝完了。

    秦在石心的小桌子旁,打算蘸點手油給她抹抹嘴。不過她桌面上沒多少東西,也都不是女孩用的脂膏。秦頓了頓,拉開了下面的抽屜,卻看見了那塊沾血的軟布。

    這是……秦捏著那布頭,一拉,里面的簪子掉了出來,一半都沾了干涸的血跡。

    精明的少女瞬間就想到了全部的事,只低低垂眸,將眸子遮了,迅速將兩樣東西擱好,找到手油蘸取了一點。

    紫葉將碗放回桌子,秦小心的將滋潤度極高的油脂抹到石心唇上,輕聲問︰“剛才石心有沒有醒來?”

    “醒了,喝了藥一下就睡過去了。”

    “有說什麼嗎?”

    紫葉緩了下,道︰“說了連程,問他怎麼樣了,就沒有了。”

    秦沒再問話,只頷首表示知道了,便帶紫葉出了石心屋子。

    “隨我去廠房一趟吧。”秦道。

    “是。”這是秦第一次帶紫葉出去,到自己的生產基地。雖然秦沒強調過她們不能在村子里走動,但紫葉也確實謹守著下人的本分,沒有隨意外出。

    女工還沒休息,里面一片忙碌景象,手起手落,繚地飛快花眼。二月一到便是春天,春季短暫,不到多長時間就有暑氣了,便是新款上市的時候,女工現在三分之二的人生產老款,剩下的人生產新款,將東西提前趕制出來,多屯些貨,以免到時候供不應求。

    其實說起來,也算是辛苦活兒,若不是秦體恤她們,中間搞個戶外活動,這一坐就是一整天,時間短了還行,但這是長久的工作,長了易有各種隱患呢!

    秦在窗外瞧著,紫葉也好奇地瞧上幾眼。芝娘和林秀英坐在一塊兒,動作明顯沒前些日子快,也沒發現有人在外面看,倒是林秀英瞧見秦,但秦朝她做了個手勢,她就坐著沒動。

    芝娘神情染著淡淡愁緒,一針一線繡的皆勻實細密,但瞧著就是沒有以往的精氣神兒,是不是也在想自己那事兒?秦思慮著,近些日子,身邊這些人的感情問題倒是挺多的。不過,楊潛算是熬出頭了……

    她緩緩朝里走,到了木工的大房子。男人們皆投入專注,沙沙的伐木聲淺淺在空蕩的屋里回繞。

    “三叔。”秦低低喚了一聲。

    周三叔抬頭︰“娘來了……”他手里有活兒,直接給拉了個板凳,打打上面的木花擱過來︰“你先坐一會兒,要是有事兒,就直接跟我說,呵呵。”

    秦淺笑坐下,若客氣的不坐,三叔跟她說話要仰著脖子了。紫葉在她身後一步遠站著,以免擋著三叔手下的光。

    秦掃了眼屋子角落已經做好的幾輛車子,問︰“咱們的店鋪若是二月二十開,到那時能出多少台車子?”

    “一個月?”周三叔想了想,“按這手速,一天都比一天快,不滿兩百台……我看咱們還得找些工人啊,若是生意好,跟不上銷量啊!”

    秦低低笑著︰“剛開始沒那麼簡單呢,這車子,要賣成高價位,能接受的人少,宣傳做不好,恐怕走量很難。這前些時候,我準備用限量售賣的方式,好吊著人們的胃口,算是搶購,誰搶到是誰的。以後,以後的法子就再說。”

    周三叔停了手里的木刀,目光緩緩落在秦面上︰“那可以像玩偶一樣,賣到別的地方去啊。”

    “……這個,就先開咱們自己的店,名聲出去了再說。之前開恆專供打出去的名聲,想來也是能為這騎車的生意帶來益處的。”

    “呵呵。”周三叔笑笑,又開始干活兒,“生意我也不太懂,只能大概這麼想想,還是娘來辦吧!什麼時候需要添貨,就跟我說一聲,我再找些人來。”

    “行,我就是來問問這出貨量的多少,那您先忙著,我就過去了。”

    三叔揮揮手︰“走吧。”

    秦沒立刻走,她去看了看新出的騎車,將鏈條腳蹬都摸了個遍。

    一旁做活兒的男人們終于有了動靜,都緊張地看著她的神情。那是他們這些新手做的第一批車子,能不能入了娘的眼,還不知道呢!家里的婆娘都說,娘看著好脾氣,對那些做工上的事兒看的可嚴著呢,不能偷一點懶!花紋、繡線都要按要求來,大意不得 !(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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