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吠陀禍亂乾元國的西邊境,東荒調兵前去支援。
東荒兵力大減,防御空虛。
沒想到黑暗動*亂恰恰就在這時候發生了,兵力匱乏的東荒,根本無力防御。來自東極夜的魔物橫行東荒,流血漂櫓,他的芸兒就死在了這場黑暗動*亂之中。
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切的源頭,竟然是夏宇!
突然!
黑衣人動了!朝著夏宇沖去。
“你敢!”
壯漢師傅大吼一聲,瞬間就準備沖出去,可是他剛提氣,卻發現內髒宛如火焚一般地疼了起來。
“噗!”
壯漢師傅朝前噴出一大口血,扶著胸口,半跪在地上,額頭青筋畢露。沒想到黑袍人的目標根本不是夏宇,而是他。他剛才一激動,瞬間就被黑袍人的咒術得了手。
“干爹!”
夏宇大喊一聲,朝師傅跑去。
他不是傻子,腦子一轉就听出了前因後果。即使自己是一切悲劇的源凶,卻沒想到最後關頭,壯漢師傅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保護他!
“別過來!”
壯漢師傅目眥欲裂,他知道夏宇沖過來必死無疑!
“哈哈哈哈,能屠一個神!正是不枉此生啊,哈哈哈哈。”黑袍人狂笑著,速度絲毫不減,朝夏宇沖去。
“啊啊啊!燃我之血,祭我之魂!血劫罡雷,破滅吾身!”壯漢師傅狂吼,化成了一道血色的雷霆!
轟隆!
一道淒艷的血雷一閃而過,在黑袍人的震驚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嗤!血雷穿胸而過,在黑袍人的胸口上留下一個血紅大洞。壯漢師傅重新化成人形,右手捏著黑袍人的臉一把將他提了起來。
“哈哈哈哈,過去的都過去了,只是你實在不該再拿它們來挑釁我!”壯漢師傅渾身殺氣澎湃,右手青筋暴起,不斷地加重著力氣。
!
血花四濺!黑袍人的頭顱竟然直接被師傅單手捏碎,隨後他又轟地一拳,將黑袍人的殘身擊飛了出去。
咳!
做完這一切,壯漢師傅踉蹌著倒了下去,身上的血色閃電消失不見,眸子里最後一絲生機慢慢湮滅。
“師傅!”“師傅!”“師傅!”
夏宇跑了過去,抱著壯漢師傅的頭顱,師傅地叫著,撕心裂肺。
“你這傻小子哭什麼哭,我不是……不是早認你們幾個當干兒子干女兒了嗎,你怎麼連聲,連身干爹都不叫給我听听?“
師傅已然在彌留之際,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堅持不了多久了。
“干爹、干爹!”夏宇拼命地點頭,忍著不哭,可眼淚就是不爭氣地往下掉。
“好、好、好。听到這個我也就滿足了。”壯漢師傅笑了起來,抬手撫摸著夏宇的臉龐。
“宇兒啊,我知道你是個你重感情的好孩子。咳,也知道你之前遭受了太多的苦難,所以一有個人對你好,你就特別地珍惜。”
“可是宇兒啊,為師最喜歡你這一點,卻也是最擔心你這一點,以後師傅不在了,你可要——”
“嘿嘿嘿嘿,我說了,你們都得死!”這時,一個森寒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壯漢師傅的話。
“不過真是沒想到啊,一句挑撥之言竟然能有這麼大的效果!”
“哈哈哈,實話告訴你們吧,早在十年前我就發現了這小子的存在,為了殺這個小子,那黑暗動*亂正是我引發!”
陰慘慘的笑聲響了起來,黑袍人竟然還沒死!
他的身體又重組了起來,他的全身遍布裂紋,其間血色雷光閃爍,觸目驚心。一個妖異的紙符貼在其眉心,仿佛鎮壓住了他的傷勢,顯得詭異非常。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二人,眼神里滿是瘋狂。
壯漢師傅轉頭朝著那黑袍人一眼,是宇兒害死了芸兒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壯漢師傅釋然一笑,隨即一雙直直地眼楮盯著夏宇,爆發出了生命最後的光輝。
他聲嘶力竭地大吼。
“宇兒!宇兒!不要哭!不要逃!”
“戰!”
“戰!”
“戰!”
三個“戰”字,蘊含了太多的話語,壯漢師傅用盡了他最後的一絲力氣,直挺挺地倒在了夏宇懷里,眼里滿是溺愛與希望。他是多想再陪夏宇成長啊,可是他卻不能了……
“啊——!”
哀風!
夏宇長嚎!
對著血色的夕陽,兩行血淚滾滾流出,順著臉頰滴下,染紅了身下殘草……
戰!戰!戰!
悲風呼號,血色殘陽。
夏宇愴然而坐,抱著壯漢師傅的尸首,恨欲狂,悲欲狂。
他恨蒼天,為何他的一生中都充滿了血與悲!十年前獵人大叔如此,十年後壯漢師傅亦是如此!任何人,只要沾染上了他,就沒有好下場!
“哈哈哈,天道向來以命運懲人,哈哈哈。”
夏宇慘笑,時至今日他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嘿嘿嘿嘿,真是精彩的遺言啊!”
黑袍人蒼老的慘笑也同時響了起來,參和著夏宇的悲鳴,顯得格外的不協調。
他身上的黑氣散了大半,艱難地挪動著步伐,朝夏宇走去。
“嘿嘿嘿嘿,我剛可是听說——你這小子——很重情啊。”
他一邊走,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話,每說一段他都要喘息好久,如今的他已然是接近油盡燈枯了。
“嘿嘿嘿嘿,重情是吧?當年你族屠戮我族的時候可絕不會仁慈!荒武,荒武他還是灰飛煙滅吧!”
黑袍人的面目瞬間猙獰扭曲了起來,伸出僅存的一手朝壯漢師傅指去。
嘩!
夏宇懷里的壯漢師傅瞬間就沒了形,宛如飛灰一樣化了開來,被風一吹,撒在夏宇的身上,飛揚在空中,只剩下夏宇左手心握住的最後一撮灰還沒飛散。
左手心中,一朵黯淡的魂火閃耀,然此時的夏宇卻根本沒有發現。
“啊啊啊!”
夏宇目眥欲裂,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瘋狂地去抓那些飛灰,可是卻一絲都抓不到。
他低吼著,滿頭的黑發竟然于此刻根根變白!
悲!恨!一瞬白頭!
夏宇猛地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黑袍人。
黑袍人看著夏宇的眼神,狂笑著,仿佛在欣賞一出大戲一般。
“哈哈哈哈,我听說過一夜白頭,不過這一瞬白頭我還是第一次見,真是長見識了!”
“不過可真是遺憾啊,當初我那幫廢物手下沒能殺死你,黑暗動*亂也被你躲了過去,就連靈拳宗的那幫廢物,浪費了我的蠱毒,也沒能殺死你!”
“不過這次,你可逃不掉了!不光屠了一個神,還能找到神器,這十年我真沒有白待在東荒啊,哈哈哈哈哈!”他瘋狂地叫囂著,仿佛早已預見了自己的勝利一般。
絲絲白發飄舞,夏宇還沒有喪失理智,他想起了壯漢師傅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低頭,閉目,他喉嚨里發出低響。
“戰!”
第一聲淒涼,小得只有夏宇自己可以听到。
“戰!”
第二聲悲憤,已然喊了出來。
“戰!”
夏宇抬頭睜眼,吼出了第三聲,充滿了堅毅與不屈。與此同時,他的全身瞬間燃起了金色火焰,轟鳴一聲就朝黑袍人沖了過去,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長長的尾焰……
三聲戰吼,宛若蒼鼓,回聲滾滾,不絕其響。夏宇身化流星,朝著黑袍人沖去。
“哈哈哈,小子你找死!黃金神炎又如何?哈哈哈哈!”
黑袍人狂笑著站在那里,死死地盯著夏宇,仿佛要把他永遠印在腦子里一番,伸出一只手來就朝夏宇拍去。
“旋炎!破!啊啊啊啊!”
突然,夏宇全身的火焰竟然變成了金紅色!
“什麼!你竟然!這樣做你也會死的!”
黑袍人突然驚叫了起來,先前臉上的狂笑早已被驚愕所取代。
血陽下,一個燃燒著血焰的火流星朝著黑袍人飛也似地撞去,火雨紛飛間,炸了開來。
黑袍人的聲音戛然而止,被夏宇這一擊撞成了齏粉,他至死也沒有想到,夏宇竟然如此剛烈。
勁風四射,一個瘦小的身影從爆炎中心飛了出去,倒在地上,久久無法起來。
這是夏宇拼死的一招,狂暴的元力以他的生命作為原料迸發出了璀璨的威能,但是卻宛如流星,一閃而逝。
夏宇艱難地呼吸,全身宛如火焚一般劇痛。
他顫顫巍巍地從身上撕下來一塊焦灼的破布,摸索著,小心翼翼地把手心中唯一剩下的骨灰包好,塞進懷里。
扭頭看著壯漢師傅剛剛離去的地方,夏宇雙肘撐起身體,一下又一下地把自己拖了過去,在殘敗的草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手肘被摩得稀爛,他卻像絲毫沒有感覺似的。
爬到了,夏宇艱難地坐起身來,撫摸著剛才壯漢師傅離去的土地,除了一層薄薄的黑灰,什麼都沒有留下。
黑袍人死了,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悲,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不能哭!”夏宇對自己說道。
“不能哭!”夏宇又說,可是眼淚還是不止。
“不能哭!”夏宇猛地以頭搶地,撞的土皮翻開,額頭血流不止。可夏宇抬手摸摸臉,眼淚還在流。
“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 ! ! !
夏宇一邊撞地,一邊大喊,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下來。
突然,他好似撞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眼前一黑,側倒了過去。
夏宇面前的土地已經被他硬生生地給撞出了一個坑,泥土上沾染著殷紅的鮮血。夏宇額頭血流不止,七竅也都出了血,順著低窪,朝土坑中緩緩流了下去。
突然,土坑底部一個堅硬石塊模樣的東西亮了起來,簌簌簌地蛻了一層土皮,露出它本來的面貌——一座小型的水晶金字塔!
那小塔踫到夏宇的鮮血瞬間就顫抖了起來。啵地一聲縮小,順著土坑里面的血流尋了上去,懸在夏宇頭頂上方,灑下朦朧的光。
它好似躊躇了一會兒,然後飛到夏宇懷里,從那里吸出一朵暗淡的魂火。最後,鑽進夏宇額頭的傷口中,徹底消失不見。
原本氣若游絲的夏宇,此時的呼吸竟然穩定了起來……
不一會兒,天際傳來轟鳴之聲,由遠而近,一大隊人馬突然從天際線飛騰而來,宛如天兵天將,煞是壯觀。
為首的將官看到前方的滿目狼藉,長嘯一聲瞬間沖了過來,落在昏倒的夏宇身邊。
與此同時,一只渾身反射著光芒的老鷹也從天際落了下來,正是方才的那只鏡羽鷹。
落陽!焦土!血痕!悲風!
那將官虎目含淚,正是那天與壯漢師傅飲酒的哨站將軍。他與鏡羽鷹心意想通,瞬間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兩行熱淚從他臉上噴涌而出,他哽咽著。
“宇弟啊!當年小芸,我來晚了一步!你!我又來晚了一步!”
他身後的眾軍神情肅穆,一個軍醫模樣的兵士走了出來,想去救助倒在地上的夏宇。
將官看著兵士走了過去,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大喊一聲。
“這孩子,我親自來照顧。”
那軍士得令,停步站在一邊。將官走了過去,輕輕地抱起夏宇,身上沾滿了夏宇的鮮血。
他長吸一口氣,落寞地朝哨站方向而去,眾軍遠遠地綴在他的身後,在夕陽下,拉出一道道長長的影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