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得志的神情如此堅毅,以致阿八忍受不住,雙腿一軟,撲通地跪在地上。吳得志嚇了一大跳,大家都是一片愕然。只見阿八雙手合拾,在虔誠地說︰“求上天恩賜,讓老櫻樹開花吧!我保證再也不在廚房里偷吃刺身、米團和天婦羅……”
突然一個聲音在後面嗡嗡叫道︰“阿八,你還做過什麼壞事,還不老老實實全部交待!不然,你的祈求就不會靈驗。”阿八如中咒符,條件反射般地說交待︰“還有,我不該偷藝伎姐妹們的化妝品,用過她們的香料!還有、還有,我偷看了得志君冼澡……”
“哇!”沒想到,平時老實巴結阿八居然做了這麼多壞事!吳得志一下捂住自己的胸口,生怕被這阿八佔便宜。可是,杜若蘭已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了,好像他是個天生暴露狂,存心讓人家偷窺似的。藝伎們紛紛譴責︰“阿八,還我的護膚水來!”“我的天然櫻花露香膏呢?”“阿八,你太可惡了。居然偷看得志君冼澡而不叫我們!”
阿八被罵得狗血淋頭,如夢初醒!她結結巴巴地解釋︰“這、這……只是向上天祈禱用的。你們不能听的!”“切,做得出就不怕認。狡辯什麼!”大家依然不放過,對阿八齊聲討伐。只有櫻桃喜子在力排眾議地說道︰“夠了!阿八說得對。現在是在為小百合前輩向上天祈禱櫻樹開花的時候,連阿八都能做到這般虔誠,為什麼你們不可以呢?還在斤斤計較個人得失!”
櫻桃喜子的話,一錘定音,所有人都靜默下來。然後,櫻桃喜子也跪下,默默祈禱。接著,所有的藝伎們都跟著跪下來,向著這一棵號稱永不開花的櫻樹祈禱開花了。一時之間,四下籠罩著一片穆然氣氛,讓吳得志和杜若蘭他們感到肅然起敬。
突然,一個藝伎在懺悔地說道︰“阿八說得對,要祈禱就要誠心懺悔自己做過的錯事。這樣,上天才會明白我們的誠心。我不該嘲笑阿八。讓我們每人說出我們做過的壞事,先由我說起吧!我、我不該妒忌幸子長得我好看。處處與她作對,我錯了,嗚嗚!”
仿如米諾骨牌反應,所有人都依次訴說自己曾經的過錯︰“我曾很恨櫻桃喜子姐姐,因為她總是處罰我,我還偷偷地在一棵櫻樹上刻了咒罵她的話!”“小桃曾恥笑我的臉上長痘子,結果我哄她吃了很多辣椒,第二天她果然長得比我還多了。”“我思念我過世的媽媽,小百合前輩安慰我,可我卻罵她不是我的媽媽!”……
猶如一場沒有罪人的告白,所有人都毫無保留地將自己心底里的負疚說出來。吳得志和杜若蘭他們沒有想到藝伎們對小百合前輩的情感之深,雖然她們之中除了櫻桃喜之外,沒有一個人能知道小百合前輩的真實身份,她參加香道大會的特殊意義。可是,她們仍是義無反顧,一心支持小百合前輩復出。
這當中,除了對小百合前輩的熱愛,還有的不就是對他吳得志這個陌生男人的信賴嗎?于是,吳得志一熱血沖頂,率口就道︰“我也過錯。我要懺悔。”杜若蘭嚇了一跳,生怕吳得志說出他心底里最齷齪的一面,于是急忙捂住他的口,說道︰“使不得,人家妹紙錯了也是純潔,你的呢,內心十惡不赦。說出來你就被幻滅了!”
可是,吳得志依然一片誠心,祈禱說道︰“我于此的時間不長,但在小百合前輩和各位藝伎姐姐姐妹妹的燻陶下,我大嘆這里是人間仙境,世外桃源。我想長期寄居于此,不作他想。但這是藝伎的聖潔之地,我實不該有此褻瀆的想法。”
眾藝伎听了,反倒是一片欣喜,異口同聲地說道︰“得志君這不是什麼過錯的想法,實際上這是對我們的最好贊美呢。我們會央求小百合前輩讓你留在這里,好嗎?”杜若蘭听了,馬上說道︰“噢,no,no!這確是齷齪的想法!要他長留在這里,你們一定會晚節不保的,藝伎賣藝不能失身哦。到時,你們就後悔莫及了。nnd!”
“只要得志君成為我們藝伎當中某一位的旦那,他們是可以享受夫妻生活的。這不叫賣身。”一個藝伎提醒說道,杜若蘭馬上道︰“旦那?那是要花錢的,偏偏你們藝伎又這麼貴!他沒有錢的,窮光蛋來滴。我是他的boss,他得替我做事!”
“不對不對,你得讓吳得志先生有選擇的自由。”連阿八也不禁寂寞起來︰“得志君,你不用怕,我不是正式的藝伎。我可以包你,你在我的廚房,可以吃我的住我的!”阿八的意見確是令人瞠目結舌,不過很快就有藝伎化解了阿八這招狠毒的招數︰
“其實,得志君不是只可以成為我們一人的旦那嗎?我覺得可以這樣,我們每人出資一部分,然後集中起來交給得志先生。這樣,有了做旦那的資金支持,得志先生就可以憑他的意願,挑選出我們其中的一位藝伎作為她的旦那!這不是兩全其美了?”
有這樣的好事?吳得志不禁引頸以待,冼耳恭听。“櫻桃喜子姐姐,幸子提出這樣的辦法,行嗎?”有人問大師姐作主。櫻桃喜子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呵呵,尋求旦那是你們自己的選擇和福氣,我可管不了你們這些私事的。兩情相悅即好!”
藝伎們都是一片歡騰。這樣,杜若蘭慌神了,她氣急敗壞地說道︰“去去,現在你們是為小百合前輩祈禱,要的是櫻花樹開花,不是為了這個臭男人!”藝伎們反駁︰“杜若蘭小姐你存心破壞我們的主意,莫非你也懷有愧心事,你想霸佔得志先生?可是,他分明就不喜歡你,請你不要強人所難了!”
杜若蘭傻眼了一下︰“我、我要霸佔他?切,他算哪一棵蔥?我手下的帥哥下屬也不少,帥得連他跟班提鞋也不配。我用得上要霸佔他!你們想太多了。這樣吧,如果櫻花樹開花了,就讓他了隨隨便便做你們當中哪一個人旦那吧,我沒有意見!”
杜若蘭一說完,滿以為一招以攻代守,就可以讓藝伎們知難而退了。不料,藝伎們反而祈禱得更加虔誠,更加起勁了。每一個人都在嗡嗡有聲,不知是為了自己呢,還是為了小百合前輩。不過,櫻花,櫻花,象征春天美好的花朵,總讓人盎然,誰不希望它開得燦爛絢然呢?……
第二天,阿八和杜若蘭都來到了花園掃地。阿八驚奇地問︰“杜姐,你這麼勤快啊,你也來掃地?”杜若蘭嗡聲怪氣說道︰“我當然要掃地嘛,修心養性。免得有人打小報告說我偷懶,整天只躲在房間里睡大覺。”
阿八掩嘴笑了笑︰“杜姐,我知你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其實你大清早的,只不過是想起來,看看老櫻樹上的櫻花開了沒有!”杜若蘭一听,有點焦急。剛想辯解,可是阿八已是惋惜地說︰“唉,可惜呢。我早就看了,櫻花樹上的櫻花果然還是沒有櫻花開!”
杜若蘭一听,覺得慶幸,吳得志這家伙終于不用給當吃香喝辣的旦那了。可是,小百合前輩豈是不能復出嗎?世事古難全,豈能盡人如意?于是杜若蘭呃呃幾下︰“這個嘛,不要灰心,興許太陽還沒出來看不到呢!”
阿八偏了一下腦袋傻傻地問道︰“杜姐,听說你好像暗戀得志君,對嗎?”杜若蘭一听,馬上警覺地反駁︰“誰說的?沒有這事兒!以後不許向別人說我暗戀他。”阿八嘆了嘆氣︰“就算你不承認,她們都那麼說了。不過,大家覺得你最沒有機會!”
杜若蘭覺得面子上更過不去了,陰著臉問︰“她們憑啥這樣說?!”阿八遲疑︰“我說了怕你生氣,我又是個口不遮攔,不會說謊話的人!”杜若蘭只好耐著性子,勸道︰“阿八你盡管說,听了什麼姐也不會生氣的!”
阿八果然相信,吞了吞口水,說道︰“昨晚你反對得志君當旦那,讓姐姐妹妹們很不爽。她們認為你驕橫造作、霸道無禮,哪里及得上藝伎的知情識趣、懂得伺服男人?得志君真可憐,屢受你的欺負。不過,這不是他的軟弱,而是他懂得尊重女人。所以,如果得志君得到比你溫柔一百倍的女人,那他對她豈不是好得無以復加?所以大家都渴望得志君成為旦那!”
杜若蘭一听,簡直是氣炸了!“阿八,你竟然在造謠!我哪里有這麼差?她們沒有眼光欣賞而已。可惜,作為曾經戰斗在廚房里的戰友,你竟然也這樣看待。實在太氣人了!”杜若蘭索性舉著掃把追打起來。阿八哪里見過杜若蘭這般陣勢?
于是她就撒腿就跑,跑啊跑,實在沒有地方躲避,她只好繞著那一棵沒有開花的老櫻樹團團轉了。老櫻樹的樹干大得連一人環抱也抱不下,這樣杜若蘭追得氣喘吁吁,無可奈何。突然,阿八停了下來,整個人呆了。杜若蘭奇怪,走過去看。
只見阿八象傻瓜一般地喃喃痴笑︰“櫻花啊,呵呵,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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